齐明睿一手揽着她,一手拉着缰绳向前奔驰而去,与她道:“不必担心,骆冰他们会把她救下来的。”他们不能停下来,不然要不了多久后面的人就会追上来,只有到了柳河庄子才能平安。
那一边夭桃已经吓得哭出声来,软软倚靠在骆冰的怀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半点也不肯撒开,方才的事实在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还算大胆,撑到这会子才哭出来。骆冰方才也是有些惊慌,这时候对着夭桃反倒镇定下来,一边低声劝慰着她,一边策马跟着齐明睿等人一同向前赶去。
一直到远远望见了柳河的庄子,齐明睿与沈若华提着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这里有梁家军的兵士把守,又是病坊,那群人就是再胆大也不敢过来,他们总算是安全了。
沈若华从最初的害羞慢慢沉静了下来,她思量着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奇怪,低声与齐明睿道:“那条山道是从柳河的庄子去关口大营的必经之路,那群人能知道这条路,想必也是早就打探过了,而能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去给梁将军施针看诊的,怕也只有在大同的人。”
齐明睿这时候也是紧皱着眉:“方才那群人所说的不是汉话,是鞑靼语。”他声音沉沉,“从前我随舅父学过一点,能够听懂一些。”
这么说方才那群人是鞑靼人?!沈若华脸色更是凝重,她与鞑靼并无任何关联,为何会有鞑靼人埋伏在山道上,趁着她去给梁裕之诊治的时候动手追杀?若说他们是为了齐明睿而来,为何那么多机会不选,偏偏选择这时候?而且最为要紧的是为何这里会有鞑靼人,这里可是梁家军驻守的关内,离大同府不过十余里,近日也没有与鞑靼交战,这群鞑靼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面好似裹着重重谜团,让人越想越想不明白。沈若华直觉得感觉到这一回鞑靼人的追杀,只怕与先前梁老将军中了毒箭,与这来得怪异的瘟疫都有关系,这里面好似有一只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她犹豫了一会,轻声道:“先前广平侯身边的两位姨娘来见过我……”她将先前的事细细说给了齐明睿听,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很难说会不会与之前这些也有关联,她得让齐明睿知道究竟。
齐明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听到薛茂业所做的一切眼中隐隐流露出杀意,他沉声地问沈若华道:“可知道他是受了谁的指使?”
沈若华轻声道:“梅姨娘只说他先前收了康王一封信函。”此事倒也明白,他们都知道薛茂业是康王派来的,也只有康王能让他敢对沈若华下这样的杀手。
齐明睿声音冰冷低声念了一遍:“康王!”才又抬起头与沈若华道,“看来他还是动了那个心思了,只是不知道这群鞑靼人是否是他使了来的。”
沈若华的眉间有了难以掩藏的忧虑:“若真的是他使来的,只怕先前梁老将军中毒之事,还有这场疫灾只怕都是他一手操纵的。”她声音越来越低,“如此他只怕已成大患了。”
当年先皇驾崩,康王正是年轻,又是素来又贤名,深得宗室与藩王们的尊敬推崇,人人都尊称他为贤王,若不是先皇遗诏,只怕如今在位的该是这位康贤王。宫中这些年对康王甚是忌惮,只因为太后与皇上势单力薄,只能权且忍让,让他插手朝政安插党羽,只打算待皇位稳固朝政清明之时再想办法拔除,可没想到他居然早有不臣之心,已经暗中动手了。
齐明睿也是想到了,他攥紧了手中的缰绳:“此事怕是不能隐瞒,要尽早送了消息回京都,才能有所防备。”
沈若华却是依旧有些疑虑,只是想了许久也没个头绪,点了点头,此事的确关系重大,要尽快让宫中知晓,也好有个应对的准备。
进了柳河的庄子,齐明睿放下沈若华,才道:“我要带着兵士立刻赶回大营去,点了兵去追捕那群鞑靼人,查清楚他们究竟是从何处来的,有这群人在大同府附近,是个极大的隐忧!”鞑靼人出现在了重兵把守的大同府附近,还是如此悄无声息的,实在是叫人不能不心惊胆战。
沈若华点头,望着他英挺的侧颜,终究没有忍住,轻声道:“你,要多加小心……”说了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已经转过头去唤夭桃,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尖让人看得出一点点心思来。
齐明睿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不由地舒展开来,目光里冰冷被柔软取代,嘴角微微弯起:“好,我会小心的,你这几日就留在这边,我会多调些兵士过来把守,以保安全。”
沈若华没有再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那边夭桃红着脸下了骆冰的马,往日里常常拿他打趣,这时候却是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蚊呐一般低声说了句:“多谢。”便快步往沈若华这边走来,头也不敢回。
骆冰白皙的脸上也有着点点红晕,却是昂着头故作沉着镇定,骑着马到了齐明睿身边:“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齐明睿冷冷望着那条官道远处,道:“点上些兵士随我们赶回大营去,彻查此事!”几位兵士抱拳应下,急急忙忙骑着马走了。
夭桃这会子脸上的红晕才褪了一些,却还是有些不自在,与沈若华道:“娘子,咱们进去吧,方才真是吓人,快歇一歇吃盏茶压压惊。”
沈若华却是摇了摇头,道:“去病坊,我要去见一见广平侯。”
夭桃脸色有些发白:“娘子为何要去见他,婢听那几个在广平侯跟前伺候的丫头说,这几日广平侯的病越发重了,脾气也更坏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责骂,还要人把她们拖出去打死,连说错句话都会被责打,现在谁也不敢进屋去伺候。”她看了看沈若华,“广平侯爷对娘子原本就有积怨,只怕这会子去更是……”
沈若华冷冷一笑:“他见了我只怕更是气恼,只是他如今不敢拿我如何,只怕还要求着我呢。”她说着,带着夭桃往病坊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