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二愣住了。他没有预料到穆天冥会是这种反应,本以匡扶正义可以打动他,让他重新振作,哪知他不为所动,仍然躺在床上自怨自艾。应小二不再和穆天冥说话,而是在屋中翻箱倒柜,乱动穆天冥的东西。
穆天冥听到响声,掀开被子瞥了应小二一眼,懒懒的说道:“我说让你当我死了你还真当我死了,这么着急给我收拾遗物。”
“谁管你收拾遗物,我在找你的兵器和暗器,你不去阻止杨柏,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根本不会武功,而且还手有残疾吧?你这么去的话你就是第四具尸体。”
“你大爷的,你不帮忙就算了,别说风凉话行么?”
“我大爷?我大爷和你有何关系?”
“没关系,这就是一句骂人的话。表示我对你很生气。你可以自己缩在你的狗窝里唉声叹气,但是你别阻止我去行侠仗义。”
“我不阻止你,你愿意赤手空拳上山打虎就去吧,我看你连杨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应小二正翻到穆天冥的衣服,听了穆天冥的话后,把一大包衣服往柜子里一扔,带上穆天冥的胶皮面具,头也不回的走了。
穆天冥长叹一声。唉,他到底是去自己送死了,现在我连朋友都没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死死的缠住了穆天冥,让他感觉一阵窒息。他左看右看,想给自己的视线找一个落点,缓解一下这种感觉,但是无论看到哪里,他看到的都是一片令他更难以忍受的死寂。穆天冥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消融在空气当中,肢体,精神都离自己而去。刹那间,他意识到,这种感觉就是孤独。
过去的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过朋友,但也从来没有过孤独,或许因为他生性疏离,又或许他从来不知道不孤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不见可欲,使心不乱。然而他已经离开了那种生活,在过去的一天里,突然有了朋友,他第一次感受到有人陪在自己身边的感受,这也终于让他明白,身边没有一个人的痛苦。
可惜的是,在刚刚体会到这种感觉还不到两天,应小二就为了所谓的侠义而去慨然赴死,穆天冥自己也已是别人掌中的玩物,随时大手一合,就能捏的他粉身碎骨。穆天冥越想越难过,他多么希望能让自己再多感受一下这种感觉,哪怕再多一天都好。可惜的是,应小二已经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穆天冥正在难过,突然应小二推门回到屋中。应小二进屋之后从怀里掏出好几大包东西一一摆在桌子上。
“这是生石灰粉,洒在人脸上能烧瞎眼睛;这是胡椒面混着辣椒面,能让人流泪不止,喷嚏不断;这是**药,闻了之后立刻让人头晕眼花不能行动;这是火药,洒在人身上点着了扑都扑不灭。”
“你是要卖给我这些东西么?”
“呸!我是要用这些东西对付杨柏,现在我只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为民除害,就算你不去,我也一定要自己去。”
“真好。我刚说你赤手空拳上山打虎,现在你听话了,拿了一根牙签。杨柏府里那么多人,各个都多少会一些武艺,杨柏本人就更不需赘言。你就算拿着这些东西去,一样没用的。”
应小二不再和穆天冥说话,自己坐在桌旁,抓了一摞白纸,将桌面上的那四堆粉末分别包装成一个一个小包,用线封好口,分门别类的放在一边备用。穆天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下床走到应小二旁边,抓起一把**药按在应小二的口鼻之上。
应小二不愧是编纂北京武林大典的人,就连**药买的都是最顶级的货色,根本来不及挣扎,他就被穆天冥这一把药迷的不省人事。穆天冥见他晕倒,轻轻把他抱起放在床上,让他沉沉睡去。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应小二突然从梦中惊醒,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见穆天冥坐在床边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而桌子上自己买来的那些东西却已不翼而飞,应小二怒不可遏,抓住穆天冥的领子喝道:“你干什么了?”
“你看你衣服穿的好好的,我可什么都没干。”
“你少给我来这套!你把我迷晕了之后都干什么了?我的药粉呢?”
“都扔了。”
“扔了?扔了你让我怎么去对付杨柏?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对我?”
“我这样对你?我这样对你?应小二,我是在救你性命!不管是你自己还是咱们两人一起去抓杨柏,都不过是自杀而已!难道你不想活命了么?”穆天冥罕见的发怒了。
“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比性命更重要!大侠就要舍己为人,心怀天下,就算为此不要性命也算不得什么。”
“哈!”穆天冥一声冷笑,充满讽刺与愤怒,“是你欠他们的么?你知不知道人一生要经过多少艰难和痛苦才能让自己活下去?你说世界上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是因为你活的太容易,天下没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人只有活着才能有一切!”
“你这不叫活着,你这叫苟且。就算你能活一万年,如果你不做一件好事,不帮一个人,你就等于连一天都没活过。你确实很有本事,对我也够看的起,但是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咱们到此为止,从现在开始咱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说罢,应小二在屋中左看右看,看到穆天冥的皮囊扔在墙根,这皮囊本是用来装放双枪的,在松柳门遗失双枪后,穆天冥就把两只护身短棒和一把匕首放在皮囊中。应小二走过去把皮囊绑在自己身后。他手有残疾,使不上力,紧了好几次绳子才把皮囊绑牢。
“你这皮囊不错,只可惜给你这种麻木不仁的人用了,浪费了好东西。”说完,应小二目光坚毅如铁,不再向穆天冥看一眼。
(下次更新时间7月20日11时30分。风雨终究会带走泥沙与尘土,露出深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