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顾子惟这时才全然反应过来,澹台晏之所以一直放任莫伊假扮李回的原因了。
“如此说来,澹台晏是想将其引到极乐,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暂且不论,那,澹台晏又为何要救一个韩国重囚呢!”
北宫寂嗤笑一声:“也许,这也是莫伊想要知道的。”
顾子惟抬眼看向对面之人,眼中丝丝疑惑凝聚眸中。
“有些人,总是对着未知的事情充满好奇,即使,好奇与危险同伴。”说到这,北宫寂的目光一紧,犹如一只猎豹,紧盯着它的猎物。
顾子惟的双眼瞬时变得明亮起来,之前疑虑一消而散:“原来如此。”
澹台晏,果然不简单。
竟然能料想到如此多步,步步看似不经意,却是步步相接,环环相扣,造成了后来的必然。
换句话说,他是将莫伊会猜到他之前的步步设计为基础的,不管莫伊最后是否知道这其间的种种,都将不会影响莫伊最终的选择,他的目的。
“北宫寂犹如深井之冰,心思难测,但,这莫伊却也不是个好惹的,北宫寂难道就这么有自信,莫伊不会查出些什么?”
这种可能于顾子惟来看,不是不存在,毕竟,澹台晏对上莫伊,或许是不在话下,然而,他的那些手下,却未必有几个是莫伊的对手。莫伊想从他们手中套得消息,也许就在悄无声息之中。
北宫寂凤眼一眯:“澹台晏,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如果坏了本世子的事……”
话里透着狠绝,即使只是轻微的语调变化。
“世子,有何计划。”
北宫寂唇角微微勾起:“不急,先解决燕城之事,接下来,莫伊……”你逃不过我的手心。
“子惟明白了。”
翌日一早
豪华奢侈的大宅位于这燕城一隅,却又与这燕城格格不入,燕城的整体风格透着一股质朴,简单,当然,直白点,就是没钱。然而,眼前的这座大宅与这些是毫无瓜葛的。
大而奢。
是看到的人对它的第一眼印象。
或许,某种程度上,是沿袭了韩都的奢靡之风吧。
不错,这座在燕城中属于异类一样存在的大宅,也可以说是花金最多,最铺张的府宅,正是平侯府。
此时的平侯府一如往常的平静,似乎,外面的热闹,丝毫不会影响这里面的走动。
然而,表面终究是表面。
“侯爷,这送字条之人究竟是敌是友?”
蓄着山羊胡,个头不高的管事说道。
此人也是平侯的一大心腹。
座上平侯听此,眉头紧锁,显然,也是对此问题深有疑惑,于是,他又将那张仅有寥寥数语的纸条拿至手中,再看了一遍:
按兵不动。
太简单了,他实在无从判断此人到底是敌是友。
但是从这纸条传递的时机来看,似乎不是敌人的可能性最大。
“应该不是敌人。”
平侯有着一张宽脸,眼睛却是出奇的小,每次眯眼的时候,几乎已经成了一条隙缝,两鬓发丝黑白相间,但身子看起来却十分健硕。
他如此说道。
“如此这传纸条之人又是何意,又为何不说明身份。”老管事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山羊胡。
“按兵不动。”平侯费赖喃喃道。
“难道是……”费赖的小眼顿时眯了起来,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迟疑片刻他便立马接道:“你马上派府中高手暗中查探平侯府四周以及府内是否造人监视,只要有一点点动静,都不能放过。”
“是。”老管事马上回声应道,只是心中仍有疑惑,忍不住问道:“这么说,这暗中之人是在助我们一臂之力?”
“助与不助,此刻下定论都为时过早,此人在暗,我们在明,情况与我们并不有利。”
“你且下去吧。”费赖揉了揉太阳穴,神态略有疲惫道。
此时的费赖,任凭他如何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这暗中之人会是北宫寂的人。
没错,昨夜潜入平侯府的正是顾子惟,北宫寂的第一心腹。
不仅是潜入平侯府,甚至于,顾子惟还躲过了千一千二的监视,顺利的将消息传给了平侯。
顾子惟不得不承认,尽管暗藏之道他亦是深通,然而,要躲过千一千二两人的视线,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早些时间,他便有所耳闻千一千二的能力,却一直没有见识过,尤其还是和他有着一样能力的人,而当他真正领会的时候,确实是不一般,这是他当时的第一念头。
与千一千二相比起来,顾子惟的能力却鲜有人知。
在接下来的日子,注定是难以平静的。
如果将这燕城比作一滩死水,那么,澹台晏伊人之举,便是一点点往其注入养分,使得这燕城一点点的活了起来。
分地之事,民众开始积极参与,人心凝聚不说,吏治的整顿也逐渐开始有了起色,商业虽然离繁华兴盛还有段时间,但,却开始起步了,不管怎样,这是个好兆头。
一切的发展都如期的开始了起来,那么,自然的,伊人这边也不会闲多少。
“接下来,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伊人敲了敲桌子,神色坚定。
成然张初两人听此,皆会心一笑。
另一头,千一千二经过数天蹲守,终于,费赖开始坐不住了。
“府里情况如何?”费赖眼看着这燕城局势一天天于他不利,终归是心急了,如果此时再想不出对策,他怕他这最后的防线也要被攻破了。
“回侯爷,已经派高手在各处一一搜查过,府内周围并无暗中监视之人。”
费赖眯了眯双眼,似乎,眼皮都揪成了一团,珠子几乎全被覆盖了:“嗯,你马上暗中派人将这些信送到占地之人手上,记住,是送到他们手上,万不可有一点纰漏。”
“是。”说完便躬身退下。
随着一声门响,宽敞而极尽奢华的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费赖望着窗外,曲廊回转,青砖碎石,皆是用材贵重,精巧设计,然,这样的奢侈用料,,“与众不同”,如果没有权势依傍,那么,他将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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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赖很清楚,一旦澹台晏真正的成为了这燕城的主子,那么,这燕城之中,便再难有他的立身之所。
澹台晏的威名,他并不是不知道,也不容他轻视,所以,他才会退于幕后,不与他正面交锋,在利益最大化面前,这是他最好的选择,费赖深知。
但是,即使他如此步步为营,处心积虑,也还是棋差一招啊。
真没想到,他竟然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现在看来,他不得不采取行动了,否则,这贪官污吏的名单里,怕是下一个就是他了。
费赖的心中不由的开始有些焦躁。
即使他的官衔和澹台晏是平辈的,但是,他们在韩国的地位,费赖自然是逊于澹台晏的。
三日后,黄昏时分。
天空一片红色,红中又夹杂着橙色,几种颜色的渲染,似乎,让天空穿上了一层五彩嫁衣,绚丽十分,却又透着一股悲凉。
这时候,燕国之中的唯一一处娱乐处所,祥和茶馆。
祥和茶馆在燕国未曾覆灭时就已经存在,历史可谓悠久,馆中常有唱戏之人登台演出,在燕城中,这可以说是燕城人的难得的消磨时间之所。
此时,近来一直安守于平侯府的费赖则是难得的出了门。
健硕的身子靠着座椅,台上戏曲精彩之处,费赖习惯性的眯了眯眼,“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紧接着,一席人便很有眼色的也跟着鼓起了掌。
现下费赖的处境在别人看来,虽然微妙,但是,在座之人,能在这打发时间的人,可见至少在燕城之中是吃喝不愁的,且也知道费赖的那点老规矩,故而,现在的他们,该怎么来,还得怎么来,毕竟,费赖,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他们现在都得罪不起。
费赖爱听戏,这在燕城之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会出现在这祥和茶馆之中,也属常事。
然而,对于千一千二这两个已经在暗处监视着费赖一举一动良久的他们,自然很快便嗅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于是,在四周各顾热闹之时,千二则于暗中悄然退去。
千二很快回到安武府。
伊人此时正十分有雅兴的坐在亭中喝茶赏花,虽然,虽然喝茶的姿势并不十分符合品茗的优雅姿态,赏花呢,也仅限于眼睛半瞌着对着满池娇花。
然,这样一幅随意姿态,却给喝茶赏花这两大雅事平添了几分独特姿彩。
伊人打了个呵欠,唉,今天这安武府还真安静啊,都跑出去了,搞得她都没人玩了。
不过感受到某人的气息,伊人知道自己应该不会闲着了。
千二行动快如疾风,落下却毫无生息。
“费赖行动了?”伊人睁开半瞌着眼,眼中仍是带着一些懒意,然却毫不影响她问这话时透出的兴味。
千二毫不赘述道:“费赖去了祥和茶馆。”
“祥和茶馆吗?这时候越是正常,那么,就越不正常。”伊人嘴角不禁上扬,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这茶真解渴。”
伊人十分不应景的来了这么一句。
伊人刚才明着赏花,实则一直在神游方外,所以桌上的茶水并没动几口,这会儿,没说三句话,竟然觉得口渴了起来。
然,这可苦了千二。
千二看伊人的神色,目中深沉,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千二还以为伊人说的这话有什么深意,但想了半天,也摸到什么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