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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是错愕不已的,按照上官一阙清冷倨傲的性子,承诺一生不应该是或霸道或强势的么?
然而,上官一阙却是这样自然而然,甚至有点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句:“趁着现在夕阳正好,来谈谈嫁娶之事吧”,就像是谈论今日天清气爽般随意,可咫尺之间的黑眸却毫无保留地诉说着对未央满满当当的爱意,谁又能怀疑他不是认真的呢?
上官一阙深深地看着未央,幽深如潭的黑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般,显得有些迷离,上官一阙对上未央不敢置信的美眸,一字一句地沉声低语道:“许你一生这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他等了多久?
一年?!
破旧驿站里,那个明月皎洁的夜晚,他眼前漆黑一片,唯有她像是指引他方向的光源,让他不用听声便能准确无误地走到她身后,用力地抱紧她——他许了她一个没有说出口的,未能实现的地久天长……
她下意识的否认,他心底的偏执,让他们一步错步步错,受尽了相思的折磨!
可好不容易再重逢却仍不顺遂,他们的心被太多的人和事困扰着,差一点他们就要各持一方,分于两城……
终究上天还是眷顾他的,她没有走远,而这一次,即便是颠覆整个世界,他都要将她定下来,成为他的妻!
他设想过千万种许诺一生的场景,对话,水月轩,未央宫,公告天下等等——可他等不及了!
当她迎着夕阳余晖,一双翦水秋眸含情脉脉地看向他时,他只想就在此刻,就在这个一花一草尽是对她的思念之情的鸢尾花田里,甚至没有经过思考,这一句未经雕琢的许诺便已自他唇边逸出……
尽管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可上官一阙还是有点不放心,顿了顿,上官一阙又沉声正色道:“央儿,我给过机会放你自由,既然这次是你自己选择留下的,那么往后的所有,我绝不接受你任何的离开!不然我只能采用“非常手段”将你……”
“将我怎样——绑在身边吗?”未央啜然低泣道。
早就知道,这男人的柔情蜜意总是不过半响,下一瞬便已是霸气侧漏……
“央儿——那你的回答是?”尽管上官一阙刚才说得干练凛然的,可未央就是那个可以轻易击毁他傲人自持的存在,她的啜然低泣,足以让他上官一阙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上官一阙,你就是个呆瓜——你都这样说了,我岂有拒绝之理?”未央泣中带笑地啜声回应道。
未央稍稍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圈住上官一阙精壮的腰间,把泪痕未干的小脸靠在上官一阙胸膛上,轻轻柔柔地呢喃道——
“还好当初在驿站时,我没有抛下重伤失明的你一走了之;还好在我怯弱迟疑时,你霸道悍然地在我心上,在我身上烙上你的烙印;还好在万千错误当中,我们最终没有错过……”
半长的呢喃过后,未央稍稍扬起头来,对上上官一阙盈满爱意的黑眸,轻轻浅浅地低语道:“一阙,我爱你——此生,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未央话音刚落,回拥着她的手臂蓦地收紧,将未央整个人圈入怀中,上官一阙蓦地俯下身去,再一个低头靠近,直到两额相贴,上官一阙鼻翼间粗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未央脸上,带着点依恋的触感……
上官一阙似是承诺又似是剖白般喃喃自语道——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吾之挚爱,世上唯夜未央一人而已,再无其他。”
这是上官一阙在未央面前说过的,最直白最毫无保留的爱语。
就是这一刻,未央得到了她最渴望拥有的东西,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怯弱退缩的了!
而这一边,左府门前。
左衡凛着脸,微眯着眼眸,朝在自家门前磨蹭着的白行书与木澄澄沉声开口道:“你们两个到底要在这里磨蹭多久?赶紧回你们的白府!”
听闻左衡难掩不耐的逐客令,白行书不禁夸张地捂着胸口,故作心碎地沉声低语道:“左衡你需要这么不耐烦吗?我们俩好歹也是客人,山长水远来到你的府邸探望霓裳,结果椅子都还没坐热,你就要赶我们走!”
见白行书脸部表情夸张得直可媲美街头戏子,左衡原本还算平静的脸庞不禁微微抽搐着,青筋暴显——
山长水远?
左府与白府,不过是一个街头,一个街尾,分居御城宫的两侧……
椅子都还没坐热?
天哪——他们两人前前后后在这里逗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澄澄好笑地看着眼前一个青筋暴显,一个故作夸张的大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知道左衡是恼他们扰了他与霓裳的独处时光,更是明白左衡是放心不下霓裳,澄澄也不好再多加逗留,连忙拉起白行书,笑笑着轻声道:“左大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霓裳姐姐……”
左衡朝白行书冷哼一声,再转过头来,对澄澄微微点头示意,沉声道了一句:“下次你来就好,别带他来。”
额……
听闻左衡的话语,白行书顿时苦下脸来,状似小媳妇地嚷嚷道:“左衡你这个没心肝的——我白行书为你顶下多少公务,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要联合澄澄来欺负我!啊啊——我要让少主来评评理!”
原本已转身往府里走去,正要跨过大门的左衡,听到白行书的嚷嚷,顿时停住了脚步,冷冷地抛下一句:“如果你现在能把少主请来评理,下个月的公务,我左衡一手操办!”
一语既毕,左衡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府里走去,徒留白行书呆站在原地……
“相公——你还好吗?”澄澄见白行书一副大受打击的呆愣模样,不禁难掩担忧地开口询问道。
“澄澄,你觉不觉得刚才左衡冷言冷语的模样很像少主?啊啊——左右都深受逼迫,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白行书捶胸顿足,连声嚷嚷道。
澄澄无奈地睨了睨一脸不满的白行书,知道他是是玩上瘾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后,便不再理会白行书,转身走在前面……
没过多久,一只温热的大手便握住了澄澄晃动着的小手,白行书掩去眼底的笑意,特意放慢了脚步,好让身旁的人儿走起路来没那么吃力……
“相公——你说
说,少主与姐姐他们和好了没呀?”澄澄慢悠悠地走着,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
“反正信是送到了,人也送到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依我看,未央短期内是不可能出得了房门的了……”白行书泰然自若地沉声低语道。
“相公你真是的——不过,这次澄澄总算是把姐姐送回御城宫了,也算是对少主的一种弥补……”澄澄悠悠地开口道,心头的那抹愧疚也不禁消散了许多。
“真的不用坐马车?”白行书侧过头来看着眯起眼来甚是愉悦的人儿,不无担忧地开口询问道。
澄澄摇了摇头,睨了一眼白行书,便轻笑着打趣道:“真的不用——澄澄想就这样,与相公走过山长水远……”
虽然明知身旁的人儿是拿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来揶揄他,可白行书还是禁不住心底一暖——就这样,走过山长水远……
嗯,真好。
白行书似是不经意地轻咳一声,故作凛然地开口道:“澄澄,吾妻,为夫今日可有对你说些什么?”
乍闻白行书的凛然正语,澄澄蓦地一愣,下意识地呐呐低语道:“要说些什么?”
模糊之间,似有爱语逸出:“我爱你。”
白行书话语刚落,交握着的小手蓦地收紧,澄澄眼底的笑意扩大了——
夕阳剪影下,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相携走过喧闹的街道,走向他们的家……
无独有偶,当左衡走回主楼,推开轻掩着的雕花木门后,原本躺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女子已然醒了过来,半靠坐在床沿,笑意盈然地看着逐渐走近的男人……
“你回来了——澄澄他们走好了?”霓裳轻笑着低语道。
“嗯,总算是走了。”左衡故作无奈地耸耸肩,沉声回应道。
看着左衡哭笑不得的无奈神情,霓裳自是知道这与刚离开的白行书脱不了干系。
想到澄澄与白行书这对欢喜夫妻,霓裳不禁荡起一抹浅笑,可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幽然开口道:“闰则死了,柳如絮不知所踪,倾城离开了,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左衡见霓裳眼眸底下腾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似是轻愁,又似是感叹,左衡不禁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霓裳,哑声开口道:“裳儿,闰则化作了土,柳如絮随风而去,既然一切都过去了,你就什么都别想了,安心待在我身边,做我左衡的妻子!”
闻言,霓裳不无感动地扬起头来,凝望着夕阳余晖下半阖着眼眸的男人,用力地回拥着他——
从今往后,她不再需要担惊受怕,也不需要听命于人,她知道,这个男人会保护她,会好好爱着她的!
静默相拥了好一会,霓裳靠在左衡怀里,蓦地轻声开口道:“也不知道少主与未央怎么了呢……”
闻言,左衡有些不悦地睨着一脸恬静的霓裳,苦笑地开口道:“裳儿——明明与你相拥的是我,你怎么想到的都是别的人别的事?”
“因为——不用想,你已经在我心上了。”霓裳轻声呢喃道。
“裳儿……”左衡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子,甚是满足地低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