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三皇子?洛云溪猛然怔住,他们两个人和她有关系吗?
“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叫我更喜欢谁!”她挑眉怒了一句,云鬓上的玉珠钗轻轻晃动。
明骁抱着臂,眸中蕴着一丝深意,“你敢说无论是皇后召你进宫,还是凤贵妃安排明子擅与你出游,你都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吗?”
“我…”洛云溪噎了噎,她自然知道她们为何拉拢她,只是眼下的自己有理由和实力拒绝吗?
她不是圣女,她的父亲也不过是皇权之下的一颗棋子罢了,如此尴尬的处境听上去身世显赫,实则却如一颗掩藏在内的毒瘤,寻个好郎中,能医治好,便是皆大欢喜,医治不好波及四周也足够万劫不复。
“我更喜欢谁和骁大世子你,有关系吗?”她抿了抿唇,冷冷道。
“说得很对,的确没什么关系!”明骁眯了眯眼,眸中寒凉一片,“你是想,当未来的皇后对吧?”
洛云溪黛眉一挑,声音如寒冰一般彻骨,“皇后?”
“难道不是吗?你想在太子和三皇子中选择一人,待他们中谁登基为帝,你不就成了皇后?”明骁凉凉道。
洛云溪蓦然怔住,清明的眸子在暗处忽明忽灭,看不清表情,她愣了少顷,须臾后才缓缓开口,“说得没错,我就是想当皇后又如何,”她冷冷勾了勾唇,一丝自嘲的笑容在嘴角扩散,“骁世子若是觉得看不惯,大可以不必看!”
“你!”明骁忽然脸色一寒,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口,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仿佛要透入皮肤直直穿入内心。
洛云溪毫不畏惧的对上那双眸子,她忽然笑了,却笑意森然,“世子还想说什么?我们不过是多见过两面而已,你便真觉得可以干涉我的事吗!”
她轻哼了一声,在明骁还未完全反应之时,便如疾风一般自窗口跃出,随着车夫一声惊呼,马车猛地停住。
明骁见一抹翠色自眼前掠过,腾地站起,挑帘向外看,见烈马与车厢相连的缰绳已被斩断,洛云溪已经骑马走远。
“世,世子?”老车夫吓得脸色苍白地伏在地上,身上冷汗淋漓。
明骁望着那抹碧绿渐行渐远,直到拐出视线他才低头看向车夫,脸上依旧挂着不羁的笑,“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车夫跪在地上,头伏得更低,“世子,老奴,老奴什么也没听到!”
“没听到最好,倘若听到了什么,我也希望你忘的干干净净,否则,”明骁整了整衣摆,从车上跃下,“本世子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
话落,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悠闲的扬长而去,徒留老车夫摆着一张苦瓜脸瘫在地上。
洛云溪骑着快马一路飞奔回府,马奔驰地极快,走在街上的行人只觉得一阵清风撩过,一道碧色从眼前晃过,还来不及转首,就已不见了人影,仿佛刚刚的景象似是幻觉一般。
她坐在马上丝毫顾不上众人所想,黛色的远山眉紧紧蹙在一起,粉嫩的唇紧抿着,攥着马缰的手指已微微泛白。
她也不知自己心情为何如此沉闷,如暴风雨前乌云笼罩的天空那般。本以为自己的作风和想法是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的,可一旦有人质疑,心中还是如刀搅那般难言。
镇国公府门前,看门的小童看见迎面奔驰而来的骏马,本想闪远一些,看到上面坐着的人,又猛地顿住步子,眼睛瞪得溜儿圆。
小姐?他家小姐不是被皇后接去宫中了吗,怎么坐着轿子去,骑着快马回来了?小姐在京中哪能这般抛头露面,这也不合情理啊!
正琢磨的当前儿,洛云溪已飞身而至。
“小姐!”小童唤了一声,没来得及询问,洛云溪已将马缰递到他手里,什么都没交代,便自行进了府。
这是怎么个情况?
就在小童愣住的时候,洛云溪早已步入府内,快步尽了自己院子。
“小姐,您回来啦?”秀儿正在院中焦急等候,看见洛云溪回来,皱在一起的小脸顿时舒展开。
洛云溪淡淡应了一声,一挑珠帘,径直回了房。
秀儿愣了愣,小姐这是怎么了,走的时候还好好,怎么回来就这般样子了,莫不是在皇宫受了气?想到这里,她呼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要与夫人禀报一二,万一小姐受了气,也要与夫人商议如何讨回来。
洛云溪进屋后便歪在床榻上,也不知道外面秀儿所想,她只觉得心中有口恶气憋在心里说不出,闷闷难受。
洛云溪啊洛云溪,明明今日皇宫一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不顺畅,你还在烦闷什么?是因为明骁说的那句话?你何时这么在乎别人的想法了?
五年前,孤身一骑去边塞之时你不去在乎别人所想,两年前回京后,深居简出,隐在闺阁,你也不在乎别人所想,为何今日应为人家一句话就放在心上了呢!还是一个那般荒唐顽劣之人。
“笃,笃,笃,”门被轻声扣了几声,洛云溪将脸埋在锦被中没起来,对外面喊,“我累了,想休息会儿,别唤我!”
敲门的声音停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洛云溪皱了皱眉,偏头一看,才勉强直起了些身子。
“娘,您怎么来了?”她怔了怔,眼神从洛夫人身上飘过,看了一眼洛夫人身后的秀儿。
“你看秀儿做什么,”洛夫人沿着床沿坐下,“是我吩咐她,让她见你回来去我院子回禀!”
洛云溪从床上坐起,靠着落满纱幔的床壁不哼声。
“怎么啦?今日去宫中怎么样?皇后难为你了?”洛夫人见女儿脸色不好,担忧地问道。
洛云溪抬眼,摇摇头,“没有!”
“可见到太子了?”
“嗯!见着了,不止见着太子,还见着皇上了呢!”洛云溪淡淡说。
“皇上?你是说皇上也去了皇后的宫里?”洛夫人又问。
洛云溪摇摇头,“不是!”
“哎呦,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倒是跟娘说呀,甭问一句答一句的。”洛夫人急道。
洛云溪见娘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总算挤出一丝笑容,“娘,我没事,在宫里,太子和三皇子也都见了,皇上和皇后也没难为我!”
洛夫人不信,“那你怎么头出门还好好的,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不是在感叹女儿长大了,终有一天要嫁了人,离开娘身边吗!”洛云溪笑道。
洛夫人见女儿笑,总算放下心,点点她的额头,“你啊!竟会说些不正经的!快给娘说说今日皇宫里的事!”
洛云溪笑笑,心中的烦闷冲散了不少,开始一五一十的将皇宫的事说给洛夫人听,当然是有意避开了明骁的种种,就好像今日没见过这个人一样。
洛夫人安静听女儿讲完,面色微凝地点了点头,“看起来皇后也是看中了你做她儿子的太子妃了,这下可麻烦了,有皇后和凤贵妃两边牵着,真也不知道皇上以后会作何打算!”
洛云溪眨了眨眼,“娘,也许皇上根本就没想着将女儿指婚给他们中谁呢!”
“嗯?”洛夫人转头看她。
洛云溪垂下眸子,也没多解释,只是不想将皇上最后指婚的决定说给娘听。
“既然在宫中没发生什么,那娘怎么听看门的小童说你是骑马回来的?”洛夫人忽而想起,又问道。
若是没事,女儿如何会骑马而归,在西楚帝京,没听说过谁家闺阁女子出宫后骑马回府一说。
这时,一名青衣小厮噔噔的踏地而来,洛云溪与洛夫人同时转过头去。
“天顺,怎么这般慌慌张张的?”洛夫人问。
小厮停住脚步,向洛夫人和洛云溪行了个礼,道,“夫人,小姐,骁世子到了咱们府上,老爷和公子正在招待,派小人来唤夫人和小姐一同去迎客堂!”
话音一落,洛云溪眸色陡然变暗。
洛夫人看看洛云溪,又看向小厮问道,“是宁亲王府的骁世子?”
“是的!”小厮点头。这上京城还有第二个骁世子不成?
“他怎么来了府上?”洛夫人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又看向洛云溪,“是你哥哥将他请过来的?”
洛云溪咬了咬牙,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知道!”
洛夫人暖暖地笑了笑,理了理发鬓站起身,“溪儿快起来,正想着哪日请骁儿来府上坐坐呢,甭管是不是你哥哥请来的,来得正好!”
洛云溪瞥了她娘一眼,又躺回床上,用薄被蒙住半张脸,“娘,您去吧,我今日乏得紧,就不去了!”
“你这丫头,刚还好着呢,一说让你见人,就懒得不动了,”洛夫人皱眉,抬手去扯她的被子,“快点起来,人家骁世子难得来一趟,你爹都吩咐了,你不出去迎迎哪里像话!”
“有什么不像话的,”洛云溪赖在床上不动,“您怎么不说我去宁亲王府的时候,也没见他出门迎我呀!”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姑娘家,人家是宗亲世子,身份在那摆着呢!”洛夫人翻了翻眼皮,瞪着女儿解释道。
“娘,您莫不是糊涂了,正因为我是姑娘家,才不方便去正厅去接见外男啊!”洛云溪理直气壮的说。
“骁世子你又不是没见过,算什么外男,”洛夫人笑道,“再者说,你从亲王府回来还是人家将你送回来的,你不出言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能这般无理!”
洛云溪扁扁嘴,实在无言以对,她娘这是怎么了,还没见面呢就总是向着明骁说话,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快点起来,别耽搁着了!”洛夫人又笑骂了一句。
洛云溪揉了揉额头,实在受不住洛夫人的‘炮轰’,只得从床榻上爬起来。
洛夫人见她起身,立马笑了,她将女儿拉到身边,理了理发鬓又整了整衣襟,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一个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走吧!”
洛云溪不可思议眨着眸子,自己去皇宫见皇上见皇后都没被她娘拉过来这样打量过,这明骁以前到底是给她娘灌过什么*汤!
洛夫人笑了笑,也不再说话,拉过女儿就往迎客堂走。
洛云溪一脸不情愿地跟在后面,心中将明骁暗骂了无数遍,他不是清高得很吗,不是嫌弃她攀附权贵吗,那还来她府上干什么,不怕脏了自己的眼!
说话间,母女俩到了主院,迎客堂檐下站着几名盈盈而立的丫鬟,许是没听到身后的脚步,一个个都面色潮红的向里面张望嬉笑。
“骁世子真是生得俊俏,比太子和三皇子还要好看!”
“可不是吗,你看骁世子那双眼睛,漆黑漆黑,能勾魂似的,真希望他能往这边看一眼!”
“呵呵,勾魂也不是勾你的魂啊,咱们也就看着养养眼得了,可别肖想这等高贵的人!”
洛夫人在几人身后听了一会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几个小丫鬟立刻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地垂首静立。
“夫,夫人!”
洛夫人脸色沉了沉,“跟哪学得这听墙脚的规矩,月银都不想要了吧!”
“奴婢不敢!”几人齐齐垂下头,自知妄议主子是大罪,吓得伏跪在地,声音都直打颤。
“再有下次,便将你们都发买出去,”洛夫人看了看众人,脸色稍霁,“都起来吧,下不为例!”
“谢谢夫人!”几名丫鬟总算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站起来。
“这儿不用人侍候了,都下去吧!”洛夫人朝屋里望了一眼,摆了摆手,一刻也等不得似的,迈进厅中。
洛云溪无精打采地跟上去,若不是被娘盯着,真想随着几名婢女一同离开。
进了迎客堂,首先见到的便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的满面含笑的父亲,离着父亲不远处的下手边坐着哥哥洛彬卓,而在哥哥正对面,果然看到那张散漫不羁的脸。
洛云溪飞快地移开目光,一刻也未再他脸上停留。
明骁在她转眼的前一刻率先盯住她的眼睛,又轻飘飘地挪开,笑逐颜开地起身,对着迎面而来洛夫人亲切唤道,“伯母!”
“骁儿!”洛夫人几步走过去,眉目和善,像是见了亲儿子般仔细打量,“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俊了,瞧瞧这眉眼儿,跟画上人走下来似的!”
明骁乌眉一弯,反手将洛夫人搀住,笑道,“骁儿可当不得伯母这番夸奖,倒是伯母您,看上去可真年轻,适才与云溪妹妹同从远处走来真如姐妹一般,这才是称得上风韵犹存,仪态万千呢!”
洛夫人一听立即喷笑,“你这孩子,还是如儿时那般,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惯会哄人开心!”
“哪有,”明骁勾着唇角,将洛夫人扶到座位上,“伯母,我说的可是实话,打心眼里出来的,还能作假!”
洛云溪看着明骁与在外面时截然不同的作态,小脸不禁寒了寒,就连洛彬卓都是一惊,他娘这是怎么了?何时待人这般热情过。
“老爷,您瞧瞧,骁儿和小时候一点没变呢!”
太师椅上的洛峰也点了点头,眼中难掩赞扬之色,她的父亲可是很少对晚辈表露出这般赞赏之态的。
洛夫人乐得合不拢嘴,眼神无意撇过门口站立的小人儿才忽而想起,“溪儿,怎么还不进来,没看见骁世子吗?”
洛云溪小脸一凉,心想着,您这当娘的总算想起您亲女儿来了!
她抿了抿唇,毫不客气地抬步移到洛彬卓身边,待坐稳后才不阴不阳地望着明骁道了声,“骁世子好!”
明骁没答,执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这才看向她,眼底带着浓重的兴味儿,“云溪妹妹礼仪真是全套,你我不过才刚刚分开,哪里用得到重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