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得先从这个无方结界中出去啊。
想到这里,我抬眼望向临辉,正要出声,却惊讶的发现,他正专注的看着我,满眼疑惑,若有所思。
我甚是奇怪,叫唤了声,“仙君?”
临辉竟大窘,如做错事一般急急的移开了目光。
我更是奇怪了,问:“仙君,你在想什么?”
临辉轻咳两声,目光游离,一改那风雅姿态,那股奇怪的红色又从他的脖子爬起,直直爬到他的耳根,他结结巴巴的说,“没,我没想什么……真……真没想什么……”
这幅模样的临辉我是第一次见,想起刚刚谈起幻境时他的窘样,我突起了逗他的心思,我嘻嘻笑的问,“莫不是仙君在幻境中见到了漂亮姑娘?姑娘以身相许了吗?”
未想,这么一句玩笑话,竟使临辉满脸涨红,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握着我的肩,将我转了个身。
我背对着他,听见临辉的深呼吸,深呼吸。我乐了,看来这仙君还真是见到漂亮姑娘了。
不一会儿,我听见临辉的呼吸恢复正常了,那清淡如流水一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姑娘得空在这里取笑在下,难道姑娘不想出去了?真想我和在这里地老天荒了吗?”
我转过身,只见临辉神色自若,仿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又恢复了他那神圣高洁,云淡风清的仙人姿态。
“仙人见谅啊,只是这无方太过死气了,我俩的境况太沉重了,我活跃下气氛啊。”我赶忙致歉,正色问,“可是仙君已知破解之法?”
临辉并未肯定的回答,而是开始慢慢的讲述,速度之慢,似每一个字他都要细细思量一番,“这无方即使是神器,那也是器皿,它生出来的结界必不可能打破自然之道理,无方结界是结也是界,既然是界,它必有眼,必有限,以眼为中心,以界为限,从而衍生、管理和支撑每一个空间,如果所有空间都是平行的,那它的眼设在哪里才能均平分配力量呢,它的限又在哪里?”
临辉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我猛然意识到,我和瑾焱对无方认识的最大误区便是我们把无方想象的太过神奇了,确实没有想到无方即使是神器,但也是器皿,它必有它的局限处。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临辉略微顿了顿,继续说,“按照瑾焱的想法,无方是是把每个身处结界之人的空间平行化,可倘若是平行的,我和你的空间必无任何交集,我是没有可能找到你。”临辉话题一转,问我,“姑娘可有见过蜂巢?”
蜂巢我当然是见过的,小时候调皮时,和瑾焱还采过几个蜂巢,塞进那些表里不一、令人生厌的妖妃被窝里。
“那姑娘可记得蜂巢里面的结构是什么样的?”
我大概知道瑾焱想说什么了,“一个蜂巢里面有成百上千个六角形的房室。”
临辉点点头,“是的,那蜂巢的房室相互连接,组成一个最紧密结实的整体。那个我所打破的光壁就是我和你空间分界线,我破了一个空间,却丝毫不影响整个结界的稳定,足以证明这个结界是极为稳固的。我思索了很久,什么样的结构是存在的最固结构呢?”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大胆猜测,这个阵不是平行的而是像蜂巢一样的,无方的作用是使得进入结界之人的空间蜂巢化。”
“仙君,那阵眼,那阵眼是否可能就在这蜂巢的最中心?”我有点小激动。
“我猜想也是如此。”
“仙君,那还等什么啊,既然知道阵眼所在,那我们赶快去找啊,这样我们才有一丝生的希望啊。”我肚子适时的叫了两声,我委屈的嘟哝着,“仙君,我从昨晚开始就滴水未沾,滴米未进了,您是玉体仙胎,可以不食不饮,可我是*凡胎啊,我要吃东西的,再困在这里,我就小命不保了。”
临辉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这无方毕竟是上古神器,你想想,我们进入这个城,能见到所有的物体,房屋、街道、甚至一切的屋内物品,我认为,无方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除了将空间蜂巢化,还将空间镜面化。”
“什么是镜面化?”我不解。
“姑娘照铜镜的时候,外面一个姑娘,铜镜里一个姑娘,这个就叫镜面化。那无方将真实城镇的情景映照在每个空间里,试问,即使我们一个个去破开空间分界线,但我们看到的情景都是一样的,我们如何去辨别我们的房室在这蜂巢中的方位,我们又如何去找到中心阵眼?”
我顿时沮丧下来,“仙君,您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此题无解啊?”
“哪倒未必。”临辉慢条斯理的说。
“仙君啊,您就不要兜圈圈啦,你直接告诉我不行吗?”我有股想揍人的冲动了,奈何自己这蠢脑袋不够人家的用。
“姑娘还记得我们走出城门去,反而又进入另一个城?”临辉一直垂眸,苦苦思考。
“仙君,您就不要再问我可见过,可记得啦,您说的,我都见过,我都记得,求您直接说结论吧。”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啊?”临辉似回过神来,看了看我,微微一笑,“实在抱歉,姑娘,其实向你提问的过程,也是我思考的过程。”
临辉这么一说,反而是我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歉,“对不起,仙君,我是饿得慌了,口不择言啊,您别介意。”
临辉没有多在意,继续说,“如果这个无方结界是蜂巢状的,每一个房室的边缘便是六角边形的,每一边连接的空间都不同。我们是从外面的世界,跨过这个城门进入城内,我沿着月老红绳找到你,却是在城内的深井,我们可以假设,城门是一条边,连着是外面真实的空间,深井处又是一条边,连着的是你所在的空间。可我们尝试过,从城门口跨出的瞬间,好像又进入了一个城,那有没有可能我们根本就没有越过这条边,我们只是沿着这条边走了几步,又转回到城内。”
虽然我不大听的明白临辉说的,但我还是捕捉到关键点,“仙君,您是想说,那城门还是门,还是通向外面的门,只是我们看不见,亦或是没有找到,是吗?”
“是的,出去的关键还是在那城门处。”临辉拉着我向城门口方向走去,“我们先去到哪里在商议怎么做吧。”
他走在我的左前方,我跟着他的后面,看着他那专注于前方的神情,我莫名的心安,我知道,临辉一定会把我带出去的。
前方路上有个石头,临辉关切的回过头,示意我小心避开那石头。我突然想到,如果今天是我和瑾焱被困在这里,我们能找到法子出去吗?
我们很快走到了城门下,城门重厚,之前我们并没有将城门全部打开,只是开了一个能过人的小缝,城门两边都被黑雾层层笼罩,借助临辉的仙光,我们只能看见一步之内的情景。
“我们先把城门全部打开吧。”临辉一边说着,一边试着去推左边的城门,“吱呀”一声,城门极度缓慢的被打开,他左手拉着我,只能右手用力,他以身体的重量为托,正尽全力推开城门。
我敏锐的发现空气中的血气味浓重了,低头一看,竟发现他那受伤的腰侧正渗着血。我心头一颤,慌忙上前帮忙,为他分担重量。临辉看了我一眼,对我轻轻笑了笑。
我们艰难的将城门尽数打开。
临辉拉着我,站在城门的最中央,我向两边望去,却因为黑雾的原因,什么都看不真切,周着黑漆漆一片。
“姑娘,再借你的月老红绳一用。”临辉对我说。
我赶忙从怀里拿出月老红绳,递给了他。
临辉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我定眼一瞧,那居然是把扇子。虽然此时他只有右手可用,但一只手便将红绳系上了扇子,手法之灵巧,看的我瞠目结舌的。随后,他又指指我的左手,我抬起手,他将红绳的另一头系在我的手腕上,比起我系绳时的变扭,临辉系的好太多了。
系好后,临辉试了试打结处,还算结实,随后,他像掷飞镖一样,将扇子远远的掷向城外,月老的红绳立刻被拉长,跟着扇子飞向远处。
可不过一瞬间,那扇子如同把利器,竟从城门外又直直的飞了回来,临辉眼疾手快,一手抓住那飞奔回来的扇子。
“这扇子真的只是在城门口兜了个圈啊。”看着临辉手上的扇子,我惊讶无比。
临辉解下扇子和红绳,将红绳递回给我,将扇子踹回了怀中,认真的说,“姑娘,走吧,我带你走出这无方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