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垂天之剑
“真相？什么？”
关北海指着几乎被画得一塌糊涂的本子。
“我把石碑上能解读的内容梳理了一下。首先，这上面写了墓主人的身份。是明成祖朱棣年间的水西族长的幼子，叫格尔敏泰，死的时候只有三岁，被封族长。”
周清尧真想直接给跪了，三岁的小孩要不要这么彪悍，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地宫后臀里还有一个棺材里装的是他的孪生妹妹，格尔古丽。”
“龙凤胎？三个白玉棺，中间是地道，两边都是婴儿？太神了。”
“没错，据石碑上记载。格尔兄妹刚降生的时候，水西祥云笼罩、百鸟来朝。此时族里来了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世外高人。预言兄妹二人是【看不懂】的转世。他们命中注定合二为一，让【看不懂】复生。”
周清尧一脸鄙视：“【看不懂】你也好意思说出来。……而且‘合二为一’那不是**么？”
关北海面色不变：“科学讲究实事求是。上面写什么我就说什么。世外高人在水西部落里很有威望，许多人都相信他的预言。但是水西族长却很忧愁。他求问世外高人，如何解救他一双儿女的命运，他不想为了那个【看不懂】牺牲自己的孩子。但是经过世外高人的谆谆劝导，他毅然舍小家为的大家，并拜入世外高人门下，一心求证大道。把族中俗事都托付给世外高人处理。此后再也没有露面。
“好假。”周清尧哑然失笑：“那族长是被洗脑了么？”
关北海神色冷峻：“恐怕是，更可能是那个所谓的‘世外高人’秘密杀死了族长，夺取了政权。”
周清尧点头，听他继续说。
“世外高人为了让【看不懂】复生，倾全水西之力，征集几万民夫，耗资世代累积的珍宝，为兄妹修建了陵墓。在他们三岁之时，在陵墓中开启阵法，以兄妹二人性命为祭，以七星阴尸辅佐，终于解除了【看不懂】的禁锢。”
“等等，不是说他们是转世，要合二为一么？怎么又变成要用他们性命来祭，七星阴尸又是什么？”
“七星阴尸，应该就是我们来路上几次看到的那种反扣的铜棺，所谓七星应该是指它们摆放的位置，正好符合北斗七星的对应方位。那种棺阴邪无比，里面都尸变了。”
“这可奇怪了，这个风水眼这么好，为什么棺要做得那么阴邪？你还没说转世怎么回事呢。”
关北海沉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什么荒唐的转世，就算有，哪有转成两个人的道理，世外高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有一个猜测。”
“你说。”
“我觉得，那个世外高人修陵墓是一个大幌子，他真正想干的事是破坏这个穴眼的好风水。你听我说说原因。”
“杀害婴儿是最残忍的事，婴儿是最纯洁无辜的。因此鬼婴是很不祥的东西。这个世外高人不但杀害双胞胎婴儿祭祀，而且还为他们修建那么超大的墓葬，不但陪葬用了帝王规格。墓中更是不惜反放铜棺，布置容易尸变的七星阴尸。更不要说金井下面那么厚的骨堆，金井通常都是连接着风水眼最好的地气，却居然在下面残忍地毒死那么多人。”关北海顿了顿，思索着最合适的形容词：“这样的举动，简直就像，如果说这个风水穴眼真的有神明庇佑的话，也会被触怒的吧。”
周清尧听得大皱眉头：“他这么搞，就没人反对？”
关北海道：“石碑上记载，这个世外高人饲养了一只神兽，黑翼蔽天，秉公执法。任何敢于反对的人都死在了它的爪下。”
周清尧冷笑：“什么神兽，恶兽才对吧。还秉公执法呢。那怪鸟只配得上凶暴残忍四个字。这个石碑是那个世外高人刻的吧。”
关北海点头：“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坏话。而且这上面还说：世外高人自封水西的天父，在陵墓建造一半就兵解成仙，把自己肉身封入陵墓地宫中，棺椁位置就在两兄妹之间，规格更高。”
周清尧愣住了：“不对啊，中间那个棺材里全是经幡，下面就是地道，哪有世外高人的尸体。”
关北海道：“那时候陵墓还没完成，恐怕是后来的水西族长弄的。世外高人这么搞，他在的时候大家畏惧那只怪兽，但是他如果不在，积累的怨气就会爆发，水西族历史上颇有些烈性儿女，就像前面壁画上的奢香夫人，都是很英明的。那时候她退位了，但是声望还在，也不会让世外高人这么胡搞下去。”
“他们很可能把世外高人的棺材撬开，不知道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可能把世外高人尸体拖出来烧了，也可能没有看到尸体，但是结果就是他们用玉板把地道入口封起来，写上‘恶鬼居处’，并且塞了一棺材的经幡和转经筒来封印。恐怕是金井里冒出来绿火把他们吓到，畏惧地道里的怨魂出来作祟吧。至于地宫和随葬品没有破坏，也是怜惜那对早夭的双胞胎兄妹。不过他们肯定没有下来过，否则就会知道七星阴尸和有毒香骨的事。也会知道这个看起来完美的风水穴眼，已经邪得不成样子了。”
周清尧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那个世外高人，到底要干嘛。他破坏了风水穴眼……咦？”
关北海缓缓起身，注视着那圈森森的巨大白骨圈阵。
“是的，石碑上记载，最后用了两万五千三块骨头，搭成了‘罗刹骨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松动一个上古的封印。”
周清尧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太假了吧！”
关北海叹道：“石碑上这样写，谁知道真假。依我看，古代所谓的封印，都是一些利用周易八卦和自然环境来设计的独特地理条件。能够暂时改变化学环境，使得物体隔离密封很长时间。而用骨头来搭阵，恐怕是骨头里富含的化学物质恰好能综合土壤里的有机盐。使得那东西显露出来了而已。”
周清尧听得哭笑不得。“于是松动的封印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白骨圈里那块又丑又重的石头？”
“去看看就知道了呗。”
周清尧和关北海一起走近，周清尧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在踏入骨圈的刹那，他觉得心脏像是被电了一下，一股颤栗的酥麻从指尖窜上，吓得他大叫一声。关北海在他身边诧异道：“你怎么了？”
周清尧见他无虞，镇静下来，走近那块石柱参详。
那块石头插入穹顶，看不清高度，下面粗糙有棱，怎么看都像是溶洞里一根大石笋而已。但是不知为何，周清尧总觉得心惊肉跳，仿佛那根石笋有灵魂，正用一双冷冷的眼神瞥着他。
关北海刚触碰到石柱，忽然抽搐了一下，眼神泛白，连叫都来不及，闷声不吭地膨地倒在了地上。
周清尧傻眼了，他刚蹲下身去扶关北海，忽然从接触的地方传来一股强烈的电击，他像是被粘在上面，全身抖如筛糠，他感到自己眼前模糊了，噼里啪啦电流在头皮上乱窜，头发都竖起来了。终于支撑不住歪脖倒了下去。
痛得泪眼朦胧中他模糊看着眼前，眼前的石笋忽然变了模样，不再是粗糙有棱的臃肿石块，而是一柄古朴冷硬的长剑，剑锋泛着冷光，它上半部分隐没在高耸的山体中，下半部分直插入洞窟地下。仿佛上至九天云霄，下入黄泉地海，这洞窟中露出的只是它半截雪白的剑身。自上而下深深插//入了巍峨高山中。
这究竟是何人之剑，又有何人能举起这开山裂石的锵锵铁柄？
恍然间有个阴冷的声音在耳边道：“借尸还魂……那我少不得送你一件小礼物……”
他陷入了无尽了黑暗中。
周清尧醒过来的时候，他正枕在关北海的大腿上。关北海背靠洞壁，手持笔记本，正在全神贯注地记录着。周清尧醒后脑袋转动，却感到自己触到了柔软的腰间。
关北海拿开笔记本，就看到少年平视洞顶的迷茫视线。
“醒了？”
“怎么……回事？为啥我会睡你腿上？”周清尧醒来之后头开始剧痛，昏倒时的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关北海微微一笑：“我们刚才都昏在那石柱边了。我醒来后，你就倒在我身上，还抱着我不放。我连爬带拽才把我们弄到边上。谁叫你怎么叫都不醒。我好心，就让你枕着睡一会儿咯。”
周清尧大窘：“我怎么可能抱着你不放？”
关北海挑眉：“随你信不信。反正我的腿麻了。喂，你还不起来啊？很舒服么？”
周清尧连忙鲤鱼打挺跳起来，结果动作幅度过大，全身累得像骨头被拆过似的。他刚起来就连连叫唤：“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像是被大象踩了。”
关北海慢悠悠地揉着自己酸麻的大腿：“我也一样。我们好像被电击了。”
“电击？”周清尧看着不远处那块被环在石笋圈中的大石头：“我们刚才……是去看那块石头吧？怎么会被电击？”
“不知道。我之后再去摸了一次石笋，就是一块石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清尧模模糊糊觉得脑海里有什么很重要的想不起来。他昏倒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们精神一直崩得太紧，那里有什么特殊物质，暂时让肌肉抽搐了。”
为了掩饰刚才一直躺在关北海腿上的尴尬，周清尧离他远些，总觉得心跳过快不全是身体劳累的缘故。自己醒来之后看到对方揶揄表情特别恼火，又想打他一顿了。
关北海却像是没事人一般道：“对了，刚才我在洞壁上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他用手电筒往阴森的黑暗中照去，随着他的光斑落在某一处。清楚地显现，一个半米多长的椭圆黑茧，露出洞壁半边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