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呼咕’‘嘶嘶’
棚船里除了涓涓的绵长流水声格外清晰外,细细的钻木声显得有些突突。
李凡宝手举下巴昏昏欲睡,看着对面正对着半截臂膀长短的木头使劲儿的人:“您跟我讲一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李长祈抬头:“啊?”
“您那个用作什么?”李凡宝从下巴下掏出中指,勉强对准。
李长祈弯了眼睛,推回那翘的异常优雅的中指,埋头继续干活儿。
李长祈下船时那木头似乎都没怎么变。
李凡宝拉了他的袖肘低头死绞,李长祈上不得岸只得转身道:“铄儿,这船送你了,只管到府上就行。”
李凡宝低头使劲儿抠手中的棉布衣衫,吊起眼角看向昏沉渐暗的远方——今晚应该还是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李长祈无奈笑道:“这段时间收敛着点儿吧,过些日子你身体也会好些再带你去,到时给世子介绍个顶好的。”
臀下,您扯啥呢?你蒙谁呢?
李凡宝恨不得拍桌子:那胡楼昨儿你才去!!!
“国丧一过,我便带世子去胡楼。”李长祈说完,拂了李凡宝的手,笑意满眼的转身上岸,匆匆消失在李凡宝的视线里。
这湿热宜人的秋风吹的李凡宝在床沿挂了三天,李长祈以国丧为重东宫门都没有出,遣人送来了两封信一个木头人,信的内容简短:
一封说,十分挂念李凡宝的身子,却碍于规矩,不能亲身探望,并对此表达了深深的歉意。却又说付王爷由于丧母内心极度悲切,提醒李凡宝应给予真心的安慰。
一封说,胡楼挨了查,监督府下了令总体是要停业的,并表示深深的遗憾。
李凡宝只认为那个木头人是个翘楚,摸着冰冰凉凉的木头面貌不甚清晰,模子却是搬了李长祈的几分神韵。
最为顶顶好的是腿间顶着冲天一炮,一支芳根翘的楚楚撩人,遂,他羞涩难挡之际,将床板割了个洞,木头人放里面收藏。
日升月落,又一天。
李凡宝夹着被褥将木头人捂进了裤裆里,倒不是有什么淫/糜心思,而是总一个冰冰凉凉的玩意儿不好搂,于是为了温暖木头人,李凡宝认为`小鸟依人`最为可靠。
但,这毕竟是个木头,是个假的,洞不可刺穿,根不能活塞,捂热了还会冷。
李凡宝哀怨,哭泣,睡觉不肯盖被褥。
付王爷说,等挨过这些日子,你便还是朝歌晚宴的回来,怎么说死的也是你皇祖母,样子便忍着做作吧。
李凡宝夹着木头人两眼无神的盯着一只大黑猫懒懒地伏在树叉上。
第四天了,大夫诊了又诊,说可以下床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李凡宝经冥思苦想了多个日夜后,确信没有一个人曾出现在他的朝歌和晚宴中。
脑海中每次歌宴只有他一个人,高台之上,帐幔深处,繁花满天,琴瑟相合。。。。。
他一个人举杯畅欢。
李凡宝做一番冥思之后,扔了枕头,夹着衣衫往东院跑。
书房里午后的阳光照得个刚刚好,李凡宝探头在屋里环顾一番,些微安静的灰尘漂浮在空气中,屋里有一张单人榻,没有人。
想着付王爷索性是要回来的,李凡宝退了鞋子趴在小矮塌上无聊的拨弄堆在塌上的书折,一些老字迹的折子和新折子堆放在一起,李凡宝翻了几本,多数是触及国家律法的书文,饶人的厉害。
其中一份暗红色折子用黄布条捆着,李凡宝知道这是什么,李长祈起那些日子还在他房里摆了一份儿,因与其他的折子不同,李凡宝问了一句,李长祈说是有人企图谋皇权,黄布条儿意思是斩十族。
李凡宝撸下黄布条打开:
开颜日,罪臣赵远辰利用巫术企图谋害皇家子孙,太子李长祈,世子李凡宝,
是大恶,不赦。
于重阳节,当朝臣相满门抄斩示众。赵远程罪魁祸首,当三千凌迟!
天喜年,付王上。
赵远辰?
天旋地转,李凡宝眼前黑糊糊一片,骤然心痛到连呼吸都不能,胸口因为每一次吸气带来的干涩疼痛使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开始在耳边响起:“铄儿,铄儿,大夫,大夫,大夫。”
“别抓自己,不要抓了。”
有一些东西将自己捆绑,李凡宝努力的想要挣脱,所有的力气都花了上去,终于手能动了,提气,挥出一掌。。。。
“唔。。。。。。。”痛苦的,很熟悉的声音。
他撒开丫子奔跑,似乎什么都看不见,都听不见,恍然又什么都很清明,偶尔身边红枫流过,黄/菊娇艳的正好。
脚步停下。
一望无际的荒草,偏西风。
高高的荒草浪一样起伏,荒草中间隐约露出银白色娇小的墓碑,孤零零的安静了周围,安静了李凡宝的心,他伏在碑面上,莫名心里有一处寂寞,荒凉异常,如同这一座孤独了千年的坟墓。
赵远辰之墓。
李凡宝把额头搁在墓碑上磨蹭,粗糙的石头刮破了皮肤,血泊泊流出,蜿蜒着石碑线条一路冲刷落地,鲜红炸开在枯草中。
他知道,有些东西丢了!
“我说,那付王爷不至于虐待你成这样吧,啧啧。”
李凡宝遥远而馄饨的思绪被这清泼如流水的声音扯回来。
一颗榕树上,着褐衣仆人装的男子牙合着一把折扇,挑着眼尾将腿高高的踢起又落下,那脚尖提起时直指李凡宝的眼睛。
李凡宝低头手指描了一会儿碑面上的内容,额上的鲜血流下覆了眼,他抬手抹尽。
一些时间过去,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撑着墓碑站起,脚心钻心的疼,他看着袜子已经被磨破,袜底没有血丝,想是奔跑时被硬物砧着了,只好靠着墓碑又滑坐下去,心恼瞪向树上的男子。
干什么?这么死死地瞪着我?
树上的男子此时莫名其妙的很激动,脸涨得红红的,盯着李凡宝的眼睛一动不动,下颚颤抖。
李凡宝竖眉,正准备喝他一声。
‘嗖’
荒草间,大树后,青天白云,那人不见了。
李凡宝一阵冷然,回头活动了一下脚后发现不似之前那样痛的灼热了,但想要站起来是万万不能的,他索性放松了身子,又抹了一把流到腮边的血,靠着墓碑歪头睡觉。
黄昏时微冷的风把半睡半醒中的李凡宝吹成了圆圆的一团,迷糊朦胧中身体触到了一些温热柔软,他赶忙死紧搂住不放,感觉有什么将他往旁边扯。
李凡宝想转头喝他,又不愿意睁开眼开腔,但依旧死死地搂着让人欢喜的柔软温热,耳畔响起浅浅的叹息声,拂的他耳后一阵痒,他恼怒的拿脸使劲儿蹭了蹭,那东西才乖乖得不恼他,他便忍着额角的刺痛安心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