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艳阳天,地上枯黄的梧桐叶绞着正从树上飘然落下的墨绿的叶子。
屋里安静极了,微风越过敞开的大门,直捅屋里。
李长祈一身白衣胜雪,丝质月牙发带拈起后脑勺上的一缕秀发,绕的婉转俊美,头微倾着,长长的睫毛挡了专注明亮的眸子,手中端着墨点星星的书,极是安静美好。
风绕起李长祈的墨发,穿尘飘扬。。。。。。
李凡宝探爪,抚摸飞到眼前的发丝,咦?
好软,好香。。。。。。。
“啊!”毫无防备的呼痛声骤然响起。
李长祈揉着发根,手中的书死死的捏着,怕一个没拿稳砸了下去,厉声道:“做什么?”
李凡宝两腿夹着木头人,两手紧紧的揪着被角,软软的趴在床沿,软软的说着话儿,声音轻轻地抖着,话出口时气息吹飞了胡乱的匍匐在脸上嘴角的发,他道:“臀下。。。。。我的腰好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似乎。。。。。。真的软了,眼皮和嘴角都是垂的。
李长祈稍是狐疑的看着李凡宝,见李凡宝双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缓缓收了气势,手中的书随着手腕儿转啊转,低眼皮作深思状。
而后,深吸一口气,屈尊扭腰坐在床沿,万分镇静小心模样儿,以书代手撸了袖子,将手伸进被子里。。。。。。
“啊。。。。。。呵。。。。。。唔。。。。。。。。”
李凡宝搂着被褥身子往床里急滚,抱着腰眼儿处哼哼哧哧的瞪着被摔的狂猛震动的木门缝里,夹着半片墨绿的梧桐叶。
那一句`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子,闹腾个鬼`响彻耳边。
他内心一片苦楚,觉得这日子寂寞又空虚,他寂寞的垂着嘴角,仰脖眺望门外明媚的阳光,杵眉:爷儿想砸洞!
继而他又低头沉思,落眼处看到阳光只照到了外面的半边床,他掏出木头人放怀里搂紧紧,慢慢的用膝盖爬到床沿扶着床柱深情的望着门外叹:老冯今儿早上才通报,胡楼明明昨儿又恢复作业。
阳光真明媚,直射的人眼睛酸流泪。
正当阳光耀酸了李凡宝的眼时,一道人影儿适时的出现了,一瘦小个儿孩子,匍着腰跪在门槛儿上,头近乎贴着地面儿,乍一看还以为是只猴子,随后声音响起:“王爷让人通报,说问问爷儿,今儿是不是要喊个大夫?”
“站起来。”李凡宝斜靠在床柱上,眯着眼瞧了半天也没能确定这是雌是雄,他道:“把门关上,过来。”
小孩儿转身关上门,小跑到李凡宝面前,整个身子伏地跪着,褐色的仆人衫因为屋里光线足够暗,显出一股子病态,李凡宝垂眼看着缩成了一小团的孩子,问:“你来王府多久了?”
“回爷儿的话,到今儿刚好两个月了。”声音倒不很童稚。
“之前服侍的谁。”
“今儿是肘子第一天当职。”他顿了又顿,又道:“那两个月是冯总管教规矩。”
李凡宝默了默,想是觉得问不出来什么,他最终翻过身闭上眼睛,屋子里阴阴暗暗的,格外好睡。
但毕竟不能白天多睡,半夜李凡宝醒来,他夹稳木头人,稳稳的将木头人背后不甚明显的洞却对准自己的半梦半醒,翻来覆去睡不着之际便起了想下床晃荡晃荡的心思,心思起了便被褥一掀,木头人往外一掏。
脚下地刚一抬步就被床边黑乎乎的一团袢得差点滚倒,待他扶着床柱,借着微弱的月光模糊地看见一只猴子时,才浑浑噩噩的想起这肘子还在这儿跪着,李凡宝用脚尖戳了戳正睡得口水横流的肘子,道:“起来,跟着爷走走。”
“……嗯?”
警觉性到不差,几乎没什么迷糊的时间,虽眼睛都不能睁开,但意识到怎么回事儿后,又双手垫额恭敬的跪着,很快发现跪的方向不对,遂又向后转。
李凡宝打开大门,一阵冷夜风兜头兜脸的吹来,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跨出门槛。
肘子见自家爷儿这三更半夜的往屋外走,茫然间悉悉索索的跟着后头出去。
李凡宝走的不紧不慢,看起来心情十分好,踏踏步子,闻闻花。
当差的守卫见此虽愕然,却也只是道了个安,便离开。
走至一堵二丈高的墙下李凡宝转身,墙壁上悬着灯烛,微弱的映在李凡宝秋风拂过的面上,素白的长衫随风飘飘荡荡,他一派闲暇的立着招呼道:“肘子,你过来。”
肘子小小的身躯抖了抖,抖到李凡宝面前,身子便僵住不动了,眼瞪地岑亮,红红的涨着脸。
李凡宝被肘子这气势唬了一唬,即刻端了一副慈爱嘴脸,温婉一笑道:“衣服脱了。”
衣服落下。
肘子怯怯的红了脸颊,颤声问:“……爷儿?…我来做么?”
“这合适么?”紧紧的夹着腿,搂抱着小胸脯低着声儿接着问。
“该是足够粗了。”李凡宝抖了抖袖子,拿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两手使劲儿往两边掰了两下,衣裳布料拧成的绳条儿曲曲弯弯的盘了满地,他又在地上摸摸索索的找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绑在绳条的一头,扶着腰站起来。
肘子见此,端了一副侍奉人的心疼爷儿的模样,却也仅限于身子微微前倾,面露无奈,他还不知道他家爷儿要干什么。
李凡宝仰头闪了闪腰,一抬手腕儿,绳条绑着石块儿的一头直直地向上方冲去,越过一截较粗的树干落下,在树干上饶了两绕后落定,李凡宝举着手臂向下挣了挣,感觉稳稳地,遂很满意。
于是肘子看见自家爷儿,歪了歪脖子,拧了拧手腕儿,又使劲儿甩了甩手臂,重重的吐一口气,仰望着昏暗的叶丛里,提一口气轻了腰身,勾腿一截儿一截儿往上攀。
肘子惊得放松了大腿,敞开了胸脯,尖尖的枯树叶从树上飘落,溜过他的嘴唇,钻进因惊讶微张的口里,直刺深喉。
“咳咳呕。”
李凡宝被这几声咳差点唬的松了手,怒喝道:“做什么?”
肘子给这一声喝的咳嗽声生生的止住了,忙跪下,拳头捏的死紧,脸通红的扭曲着。
李凡宝在这当儿已经攀完了绳条,双手吊在了树杈上目测着一下自己离那墙沿的距离,深深地喘了两口气,软着身子在空中荡了两荡脚踏在了高墙上,却因为冲力,他斜着身子向前歪歪的窜了好几步才心有余悸的站稳当。
眼前,墙外几乎一片漆黑。
“铄儿?”
李凡宝正心惊于这墙面的宽度和墙身的高度时,被这冷不丁的一唤,差点儿腿软的滚了下去,他挪着步子转过身。
火把通明下,付王爷探身一脸的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凡宝看看漆黑冷风阵阵的墙外,又扭过头瞧瞧墙内灯火通明,心里并未做衡量,道:“我要怎么下去?”
付王爷向前走一步,抬手:“跳下来。”
李凡宝纵身一跃,随即落入温暖宽厚的怀抱,飘飘忽忽感觉落了地,耳边付王爷道:“怎的半夜不睡觉,爬上了墙?”
李凡宝窝进付王爷怀里不语。
王爷放李凡宝在床上伸手摸他的额头,不料李凡宝一碰到床,就把人一整个埋进被子里,碰也不给付王爷碰,付王爷只得去扒李凡宝背着的身子,略有忧虑道:“我以为你没事今天才没喊大夫来,现在是不舒服么?”
李凡宝顺着他的手翻过身,夜半已是疲倦了的眼里满满的擎着泪水,双手抓着被头,颤抖的将被子塞了满嘴。
付王爷心一惊,片刻不动声色的舒了眉,一点一点将被子从李凡宝嘴里拔出,轻声问:“铄儿,怎么了?”
“我不好受。”
“哪般说?”
李凡宝睁着闪着泪花的眼睛,颤抖的哽咽:“胡楼。。。。。。前天就解了禁。”
付王爷瞬间怔愣后,点头表示能理解,示意他继续说。
“李长祈千方百计怎么都不肯带我去。”说着眼皮一闪眼泪差点滚了下去,悬乎的粘着眼角。
付王爷将他的手握紧。。。。。。默了半响,松开,道:“先睡吧。”
李凡宝悲痛欲绝的看着付王爷的脸面,扭身任他将他身下的被子扯出盖在他身上,闭上眼。
付王爷欲转身走,又望回李凡宝紧闭着眼的脸,喃喃:“可惜了一身好功夫。”
付王爷转身跨出门槛儿时,火光照亮的门外边,一具瘦小的身子伏在地上抖抖索索。
“去加件衣服吧。”
肘子从地上爬起,头快要贴着脚踝的褔了褔腰,双手瑟瑟的遮着下体转身飞奔入黑暗中。
付王爷仰望着繁星满布的天空,眉心几不可见的颤动,阔袖灌风飘飘荡荡,内心一片悲凉,愤慨:我的儿子上妓院还得要人带着??
失忆毕竟不是个好玩意儿!
是的,李凡宝失忆了。
据付王爷等人说,三年前李凡宝掉进水里被淹的昏迷后,一月前才醒来,醒来之后,基本身边所有物都不记得了。
但是,这位失忆住主在一月之内大门未出,二门不迈,却被爬墙而来的堂兄李长祈勾搭上了。
二人背着家长偷情,二人躲开随从私会,二人相互爬墙……
所谓相互爬墙就是:第一次是李长祈翻墙进了李凡宝的院子,一下子就把初醒时对他一见钟情之后,还对他日思夜想的李凡宝勾的没了魂儿;后来近一个月的日子里,均是李长祈在院外扒拉树枝生出墙外梧桐树,李凡宝瞄见梧桐树动,便翻墙出院与其私会。
刚刚翻墙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