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宝抹了一把脸,贼兮兮的眼睛从指缝里向外看——的确杨忠玉不见了,回头见姜末狐疑的看着自己,李凡宝轻咳一声,目光深沉安慰性的抚了抚他的肩背,貌似:真光滑,真暖和。
诶?被褥什么时候滑下去了?这这这,滑哪儿去了?
李凡宝一阵手忙脚乱后,姜末顶着飞上枝头的麻雀道:“世子臀下,微臣该穿衣裳了。”
李凡宝悲沧着一张俊脸细细的为姜末穿上衣裳,待为姜末将腰带系紧,李凡宝无奈撇脸,掌轻一拍姜末屁股后歪倒在厚厚的被褥上,苦着脸失落道:“你先出去。”
姜末双手捂着屁股小吐红舌翻身下榻,寻了鞋子忽然回头:“那计划——还进行吗?”
“以后再说吧。”有气无力地,李凡宝焦躁甩腿踢被褥。
嘶……啊!
李凡宝皱着眉抱腿拧身坐起,从繁复的被褥里揪出一件黑乎乎泛着温热的三角铁甲,李凡宝愤怒的望着这个罪魁祸首,指尖掐紧,蓦地埋头捂进胸口。
姜末出门前回头再望一眼此时倒在半敞帐幕里的李凡宝,眼珠子转了转就呼溜溜跑了出去。
假山上渐渐起了风,日头还是当空,是暖的,却莫名的人鸡皮疙瘩削皮过。
“呵。”
李凡宝一抖。
“呵呵。”
李凡宝捞住肘子的手,握紧。
“呵呵呵呵。”
李凡宝不知道仓迅是从何处得知自己当时做计要‘灭’他的,当下他握有他谋他命的把柄了,于是做任何阴险歹毒之事都必然理直气壮,李凡宝惊觉自己今后的日子不大好过。
仓迅怎么知道?来,解释一个。
当日,天气不错。
仓迅举头望苍天,死掐肘子的手臂之时,说他大有预感。
他说,世子臀下将要致他于死地。
肘子面露喜色,嘴上道不信。
仓迅便一定要肘子看个究竟,必要时也叫上杨忠玉看看。
所谓必要时。。。。。。。
再往前,
“据说世子臀下你做了一件隐花护鸟衣?”
“嗯。”
“做来何用?”
“禁欲。”
“嗯?啧啧,一柱擎天男子汉何其辛苦?佩服佩服!”
“不是爷儿来用。”
“谁人得世子臀下如此上心?”
“仇人。”
“世子臀下如此心善,左右逢源,谁人能与世子臀下交恶?”
李凡宝一个激动,目光澄澄紧盯一直问一直问的仓迅。
仓迅被一直盯一直盯,一个激灵,心若天狗食月,缓缓漆黑了一层!
“还有完没完?还有……有。。。。。。还让不让……让人活了?”李凡宝掌抚膝盖偷偷抬眼,那一抹翡翠绿懒懒的坐在石凳上,低眉无聊的拨弄自己折扇,正将将入冬的北风吹起他翠绿衣袍的一角,眉间微锁添得安静和寂寞,李凡宝看着这一段眉目如画,眉宇渐暖。
杨忠玉似乎感觉到这不寻常的目光,他转过头与李凡宝对视,看到李凡宝瞬间呆愣,他竟俏皮的扬了扬眼尾,墨黑的眸子似冬日来临,却繁花似景。
李凡宝微微笑,心下丝丝压抑——杨忠玉最近似乎不舒服,哦不,好像早就不舒服。
咚。。。。。。
尘埃四起,
片刻,
一只玉白纤细的手’啪’一下攀住桌沿,手指颤抖,一声痛苦的呻吟从桌底飘出。
又片刻,
李凡宝扭曲着俊脸被肘子从桌底拖起,他撇脸往下看,屁股下刚刚还嫌它清凉的石凳已是灰飞湮灭,而刚刚那个让他受辱的蒲团儿现在在几丈之外,面贴雪水。
“爷儿?你还站的起吗?”肘子谨慎着脸问李凡宝的当儿小眼一掠一脸沉稳悠然的李长祈,看他独独端茶杯的手莫名沾了些许灰白且几不可见颤抖,立马收回眼僵硬的弓身撑着李凡宝的身子一动不敢动。
李凡宝道:“爷儿……还好。”
仓迅貌似将将才发现世子摔了一跤,他作势忽的转身端了满脸的惊讶倾背,手抚上李凡宝肩膀,下压道:“哟,瞧您这声儿都颤成什么样儿了,必是摔得疼了,看,凳子都给坐塌了,世子臀下,您今儿【沉重】啊。”
爷儿,沉重啊!一失足成千古恨,有苦不能言,哑巴吃黄连啊!
李凡宝抖着脚悲伤趴在桌面儿上,从臂弯儿里露出半张脸憋屈的脸:“肘子,我们回王府。”
“缘何一下子要回王府?”始终坐的远远的那一抹翠绿终于出声儿了,杨忠玉摇着扇走近,打量一番李凡宝后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李凡宝一下子像是得不到食物的小乖猫儿,甩动着脑袋贴着杨忠玉的手磨蹭。
“仓迅?”杨忠玉平稳的声儿中夹着淡淡的戏谑,斜眼看仓迅。
仓迅挺起胸脯,傲气的道:“我在。”
杨忠玉偏头,眼里波澜不惊的又扫一眼仓迅,撇嘴散漫道:“残菊一支黄。”
李凡宝低头屏气,小腿肚狂颤。
仓迅瞬间瞪大了眼,脸涨得通红极力的做着深呼吸,手指着杨忠玉一个劲的狂颤,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杨忠玉娇姿如仙的面容,一副完全不知拿着他怎么办的神情,最终摇晃着头无限悲切的收回指藏在怀里揉揉胸膛,可怜兮兮的吮了吮下唇,柔软一拧腰,一头栽进李凡宝怀里晕了过去。
啊啊啊啊!!李凡宝腿一软,圆滚滚落地砸的灰尘漫天,后脑鲜血横流。
仓迅这一下子显然给刺激的不轻,且状似被伤的太狠了,足足三天三夜躺在床上见不得风,且期间的意识一直都是迷糊的。
仓迅昏睡之前拿一张悲愤的脸面对李凡宝,李凡宝尴尬了,于是他一不小心——心软了,用极其不熟练的疼惜眼神儿注视了仓迅病怏怏的身子一番,伸手轻轻摸了摸仓迅的脸颊,仓迅极其享受一般眯着眼掌搭李凡宝手背,之后握紧。
握紧之后仓迅就昏了,这一晕这手掌搭在李凡宝手背上就松不开了。
李凡宝曾试图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扒下来,直到指甲都掰的翻裂都未曾见仓迅的手劲儿有所松懈,什么叫死不放手,这就是了。
这仓迅不仅抓着李凡宝的手,把李凡宝扣下来,更是在偶有清醒之时一遍一遍的呢喃,轻唤。
他唤,肘子,肘子,肘子啊!
这一声声唤的,唬得肘子整日低头坐在床头半步不敢离开,李凡宝对此有所怀疑,但肘子每次都脸不红,心不乱的表示:奴儿有人喜欢了。
言下之意便是,仓迅之所以昏睡迷糊之中还唤他的名字,是因为仓迅暗恋他了。
如此,李凡宝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得和衣与仓迅睡了三天三夜,肘子不敢出去,自己的爷儿在这儿不说,要是仓迅半夜醒来自己不在他身边如何是好?自己才吃里扒外的恶行还在他手上呢。
头一夜,肘子坐在板凳上睡了一夜。
第二夜,杨忠玉本着人人都该得温暖的言辞,抓起肘子的肩膀提溜扔上了床榻。
第三夜,杨忠玉表示夜已深,已经没有什么还在外面走动,大冬日的深夜走出去慎得慌,于是灯一息,四人一榻。
话说,四人均是无梦酣畅到天明。
天明,
仓迅睁开眼,光线很透彻,目测应该是天刚明时分,照例起来之前一歪头,眼前白色,红色,黑色,很美丽,软软的香气。。。。。。
黄天啊!!!一声惨叫,仓迅一下子跳起双手抱胸,仰头闭目,张口继续嘶喊。
噌,
帐幕落下,肘子手握阔刀赤脚虎着腰一脸警惕,茫然着眼睛环顾房内。
杨忠玉敛眉打一个哈欠,一伸懒腰眼角无意一扫,之后眉尾一挑,手乖巧钻入呈呆愣状的李凡宝的腰身下,两腿间高高竖起的地方儿,手掌握紧,手臂一使劲儿。
啊唔!!一声叫唤,惨绝人寰。
李凡宝扁着嘴低头,手颤抖抚上腰带轻轻一扯,挪着身子臀用力摩擦着身下的被褥,锦裤磨下:那其中昨日醒来还辉煌傲立的一只,当下抖得那叫一个根枝乱颤呐。
李凡宝抖着下唇,水目澄澄,悲切切转头望着杨忠玉,深喉处呜呜出声:“杨公子,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额,咳。”杨忠玉尴尬指背掩嘴,眨巴着眼睛瞄李凡宝道:“世子不光眼泪出来了。”
“嗯?”
“那个,你看,眼屎也出来了。”
“啊?”瞬间钻进被褥,黑暗之中两爪狂抹狗眼,哦呸,是双手狂抹两眼。
杨忠玉乐不可支,笑的软软地俯下身揪着李凡宝抓紧的被褥一角卵足了劲儿的扯,嘴里还时不时戏谑嚷嚷:“诶诶诶诶,出来,你躲什么?躲也不该这样躲,屁股还在外面呢,缩头不顾屁股,闷死掉了,闷死掉了,呵呵呵呵。”
扯着扯着,杨忠玉就与李凡宝滚到一起去了,李凡宝依旧把头埋在被褥里不肯出来,欢快的笑声倒是咯咯的从被褥里渐渐传出,杨忠玉覆在李凡宝身上依旧一边使劲儿扯被褥,一边嘴里不停说着调戏的言辞,发丝凌乱地缠了满头满脸。
“你们。”仓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盯着李凡宝二人在他的床榻上搞!乱搞!胡乱搞!他仓迅剧烈起伏着胸脯,指一伸:“你们娘老子的爷爷的,谁让你们爬上我的睡榻的,这是我的睡榻,我的!!!我还未出闺,怎的?怎的?”
一个虎扑,未出闺的仓公子爆吼:“你们给老子起来,起来,起。。。。。。诶。。。。。。”
怎么回事儿?怎么了?仓迅惊讶的看着自己瞬间就被捆了个结实,双手一下子都不得动弹,顿时前所未有的紧张袭来,他瞪大了眼急急地蹬着腿大喊:“诶诶诶诶,他娘老子爷爷的,你们想干嘛,杨忠玉你想干嘛?你你你。。。。。。”
啊!救命!!!!
一声尖啸的救命声从帐幕内凌乱的床榻上传出来,肘子身子一僵,目光一定抬脚就想往门边儿走。
“肘子。。。。。唔。。。。。。你要。。。。。。敢走,你。。。。。。你就完了。”
粗重的喘气声,愤怒的咒骂声,疼痛的叫喊声,欢快的嬉笑声和动作带起的床板儿吱呀响声从帐幕里传出,肘子按压住万分忐忑的心情,一脚一脚缓缓接近目测将要坍塌的床榻,帐一掀,一片黑暗瞬间袭来,肘子还来不及呼救命,厚厚的被褥就将自己罩了个满面,然后腰上一紧,身子前倾上榻滚了好几滚,脸上被搓揉碾压。
“唔唔唔。”肘子憋着气,扒挖着手,蹬腿。
“咿咿咿。”用力,仓迅龇牙咧嘴,躲身后腰背上的攻击,踮着脚按在肘子的脸上踩,俨然忙的都忘了自己是个双手被绑行动不便的人。
砰,
一道强光刺入房内,李长祈黑着脸看着这一大清早一屋子哭喊笑闹的人,想着侍卫来报以为出了大事,急急忙忙赶来却见这一番风景,他咬牙切齿:“李凡宝。”
半响,帐内一阵寂静,一声高喊清脆响亮:“在呢。”
“滚出来。”
一团香暖片刻钻入自己怀里,将自己的腰背搂紧,热热的气息流淌了满满的胸口颈脖,李长祈深吸一口气,脸上荡漾淡淡的满足:“跟本宫滚,哦不,本宫走,你跟在本宫背后滚。”
李凡宝抱着一脸沉稳李长祈的手臂屁颠儿屁颠儿奔出房,留下房内其余三人扒帐裹被探头相望。
呲呀,
嗯?什么声音?
三人对望,均是一脸疑问。
轰咚!!
啊啊啊啊!
“你们娘老子的爷爷的,陪我床!!!咳,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