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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9.还没想好

书名:娇妻手札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顾语枝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此为防盗章  “大少爷、小姐, 茶来了。”秋霜正好托着盘子进来。

    顾时欢从秋霜手里拿过热茶:“你先下去吧。”然后给顾时明倒了一杯茶。

    这才也坐了下来,道:“所以呢?大哥这是何意,我还不能出门见人啦?”

    顾时明脸色冷硬, 见秋霜已经出去, 门窗也都关上,于是盯着顾时欢的眼睛说道:“六皇子去了边疆六年,回来就向皇上提出要娶你,想来想去,跟你提前去见他的那次脱不了干系。”

    顾时欢很诚实地点头:“对啊,没错。我仰慕六皇子的英姿, 因此去向他倾诉心中的情意。想来六皇子见我也长得好看,于是那么一合计, 就娶我了。如今成就了一番良缘, 大哥不为我感到开心吗?”

    “少给我插科打诨!”顾时明哼声道,“看来你是承认了, 你让六皇子娶你?”

    顾时欢心想那当然,不让他娶我, 等着林武来娶我嘛?不过她没将后一句话说出来,只是点头微笑:“我与六皇子情投意合, 正是天定的姻缘啊。”

    顾时明看不得她这假笑的样子, 声音越发低沉起来:“那你可知道,六皇子请求娶你为妻之后, 朝中大臣都是怎么议论他的?”

    随后, 还不等顾时欢说话, 便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他们在私底下,说六皇子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破罐破摔……”

    顾时欢接了一嘴:“好像也没错。”沈云琛娶了太子妃的庶妹,是有那么点自愿屈于太子之下的感觉。可是话说回来,皇子本就在太子之下,这么说来也不该骂他自甘堕落呀,除非……

    顾时明一时弄不懂顾时欢真懂还是装懂了,忍不住说道:“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唔……顾时欢开始深思起来。

    顾时明看着她沉思的样子,开始冷笑了:“你真以为他娶你,是因为看上你了?娶了你,他与太子不但是兄弟,还成了连襟,都与咱们顾家结成了姻缘。只有这样,才能制造出一种假象——他不争,他自愿屈于太子之下。”

    “这下你可懂了?”顾时明问道。

    天色已经擦黑,秋霜被遣下去了,还未上灯盏,此刻厅堂微微有些晦暗,偏偏顾时欢背着光,因此看不清她的面色,只能看到微光勾勒出她美好的轮廓。

    顾时明看着看着,猛地瞥开眼去。

    顾时欢心里似乎也有了点猜测,却仍旧装傻激他:“懂什么呀?我夫君本就不争,安生地当一个皇子多好啊,以后封了王,那就是王爷,再以后太子登基了,他就是新皇的弟弟,日子不知道多逍遥快活。”

    顾时明差点想伸出手敲她脑袋,不过手才微动,便被克制了下来。他可以敲顾时初的脑袋,因为她是他的胞妹,但他却不能敲顾时欢的脑袋,因为……总之,这样亲近的事,他绝不能对顾时欢做,他该永远冷冰冰地对待顾时欢。反正这么多年下来,他也习惯了。

    “哼,若真是这样,也便好了。”顾时明压低了声音,“可是谁也猜不透皇上的想法。”

    “又关皇上什么事儿呀?”顾时欢继续装傻。

    顾时明也看出她在装傻了,但是他不怕将这些说给她听:“皇上子嗣单薄,统共也就六个儿子。太子身为嫡长子,早该在出生后就册立的,可是皇上一直拖到六年前,才立太子为储君,而那时候,众位皇子都已经到了弱冠之年,最小的六皇子都已经十五岁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那些皇子成长的岁月中,都是没有储君的,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登上那最尊贵的位子,而臣子们也都无法确定未来的储君,只能在皇子之中押宝,这样,每个皇子都有了自己的势力。”

    顾时欢沉默不语。她知道一个人打开了话头,就会想一直说下去,这时候若是打断了他,恐怕他就不说了。于是安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顾时明如她所愿,继续道:“但是在太子立为储君之后,情况多多少少有些改变了,那些压错宝的,但是尚且能抽身的,都弃暗投明了。皇子们几乎都被架空了。但是……六皇子却没有。他在六年前,刚好在太子被立储之前,被送去了边疆,送到了元毅将军手下。他的势力与朝堂并无牵扯,但是却牵扯到了大昱最重要的势力——军营。自古以来,军队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众人都以为皇上厌恶六皇子,才将他送到边疆去,然而皇上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谁也不知道!就说现在,其他皇子都不成威胁了,六皇子的根基那在边疆,可稳稳着呢!如今还有了功勋加身,这时候又被皇上调回京来……”

    顾时欢适时地加了一句:“可是那是元毅将军手下的兵,六皇子只是大将军手下的小将军。”

    “你懂什么!”顾时明道,“元毅将军是出了名的忠臣,他手下的兵,终究是姓‘沈’,可是姓的谁人的‘沈’,可能是皇上,也可能是六皇子,但绝不可能是几乎没有交集的太子。若在皇上意味不明的情况下,那元毅自然是向着与他六年并肩杀敌的六皇子。”

    他又道:“可是六皇子回京之后,也未受到厚待。庆功宴那日,皇上要嘉奖六皇子,六皇子说要娶你,皇上当即便下了赐婚的圣旨。此外,便真的再无嘉奖了。现如今六皇子在朝上,也和其他皇子一样的待遇。”

    他说完,叹息了一声:“如今谁也不懂皇上的意思。这就是皇上的高明之处。”

    顾时明都说到这份上了,顾时欢也想了个透彻,此时再装傻,也显得太傻了。她便说道:“所以,大哥你和爹爹就是担心,六皇子会与太子形成两分之势,与太子争夺皇位?”

    她说得更直白,倒是将顾时明小小地吓了一吓,不过他很快沉下声来,道:“三年前,初儿嫁给了太子,你就该知道我们顾府押的宝是谁。”

    唔,这个倒不用说,早就是明摆着的事。古往今来,任何两家之间,都是以婚姻作为最牢固的联盟。顾府的嫡女嫁去给了太子,那自然是一心向着太子了。

    所以……

    顾时明才会如此愤愤不平,因为她却嫁给了对太子颇有威胁的沈云琛。

    “你让我们顾家很为难。”顾时明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多年才归京的六皇子点名要娶你,这难免不会让太子乱想,认为我们顾家想左右逢源。我今日提出与六皇子比试,也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让太子殿下看看——”

    结果……想起今日的蠢事,顾时

    明顿了一下,立刻便转了个弯,冷冷道:“顾时欢,你姓‘顾’,顾家才是你的根本。顾家兴盛了,你才能过得好,顾家衰败了,你以为六皇子到时候会放过你这个顾家人吗?”

    “我们每个人都应当为顾家的兴盛而奋斗,而你却跑去嫁六皇子,该说你是没脑子,想不到这一层,还是太精明,妄图攀附上六皇子脱离顾家?”顾时明继续大加嘲讽,“可惜你在六皇子心里,也不过是一个棋子,你却傻乎乎地替人走棋,还走得不亦乐乎,简直是个猪脑子!”

    若顾时明是个从小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大哥,那她也就信了……可是现在,顾时欢只觉得他在洗脑,妄图挑拨她与沈云琛罢了。

    他分析的情况的确不错,顾时欢也不是猪脑子,这些朝堂的争斗她不懂,但也能透过一些现象知道个大概,只是现在顾时明说得更加直白,她因此了解得更通透一点。

    不过,不管沈云琛是利用她遮挡断袖之癖,还是利用她伪造不争假象,他对自己的好却是实打实的,比眼前这个哥哥可“哥哥”多了。

    特别是,她偷听过顾一岱和他商议将自己嫁给林武后。

    她当时跟沈云琛说的是,顾一岱和“别人”商议,其实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不堪,爹爹哥哥都想将她卖了。

    结果,顾时明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继续说道:“这些年,顾家也没对你缺衣少食过吧?特别是母亲在世时,对你比对初儿还好呢!若你安安生生地待在顾家,往后父亲和我给你看中了合适的好夫婿,就将你风风光光地嫁了,保管一生顺遂无忧,也不用在六皇子府时刻担惊受怕了。——说到底,皇上还是更喜欢太子,六皇子终究不过是个皇子,虽有威胁,却也不足为惧。”

    好夫婿?林武么?

    顾时欢只想冷笑。

    她侧着头,特别天真地笑:“可是妹妹我如今已经嫁给了六皇子,眼下可该怎么办呢?”

    顾时明心中一窒,他最讨厌顾时欢这样的笑,就像……就像在嘲讽!

    “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他说。

    顾时欢不答,反而拿起斟给顾时明的茶,从外面摸过去,都已经冷了。他们已经谈了好半天了。

    “夜深了,我该睡觉去了。大哥快些回吧,恐怕爹爹还等着呢。”等着你回去复命。

    顾时明怔了一下,猛地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你其实并不笨对吗,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别让人利用了。”

    顾时欢嘴角抽抽,连冷笑都抽不出来了,只好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他走之后,夜色更深沉了,没有点灯的屋子一片寂静与幽深的黑,顾时欢没有喊人进来掌灯,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

    顾一岱与顾时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在让她选,选顾府还是沈云琛。

    这两父子多大脸啊,他们有让她选择的资格么?

    顾府有点冷啊,她有些想沈云琛了……

    一直候在外面的秋霜见顾时明走出了院子,这才走了进来,见顾时欢怔怔地坐在暮色中,着实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枯坐着,也不叫奴婢一声啊?奴婢去掌灯!”她转身欲走。

    顾时欢叫住她:“顺便拿纸笔过来,我要给阿琛写信。”

    沈云琛这才想起来,昨天在雍华宫,顾时欢确实蹲下去捡碎片了,当时他只一心想着替她应对皇祖母的责备,未曾注意到她伤了手指。后来两人争吵了一番,又互不说话,更不可能去查看她的手指,晚上给她盖被子时,他也只是注意将她盖严实了,没想过她手上有伤。

    结果他一回来,便看到她背着自己找大夫,手还伤成那样了。

    一时间沈云琛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以前从未体悟过这种感觉。

    唯一可以肯定的情绪便是后悔。

    他去年便已经行了冠礼,而顾时欢还只有二八年华,他犯得着跟这么个小姑娘怄气么。若非两人怄了一晚上的气,他早该发现她的伤处了。

    那么细嫩的手指肿了那么大,一定很疼吧?

    昨天她腹疼又手疼,委屈又无措,他还只顾着教训她,自以为对她好,却未曾顾及她的感受,难怪她伤了也不肯告诉他。

    沈云琛心里有股对自己的火气,却又不能发作,只好冷声问秋霜:“你是怎么做丫鬟的,夫人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早些禀告我?”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而且天生长了一张冷峻的脸,笑起来还好,拉下脸的时候实在有些可怕。

    秋霜被冰着脸的沈云琛吓坏了,不敢回话。

    可顾时欢一点也不怕他冷脸,护着秋霜道:“是我不让她向你说的。秋霜是我的丫鬟,我说了算。你若不喜,便冲我来好了。”

    沈云琛一听,心里那股子火气又被顾时欢挑起,从对着自己,难以抑制地转向对着她。

    她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月事腹疼不愿意找大夫,晚上喜欢踢被子,手指伤了也要熬到第二天,还非得熬到他去上朝。

    真不知道她从前那十多年是怎么过的。

    现在还张牙舞爪地对着他,牙尖嘴利地回嘴。

    纵然昨天是他不好,今儿个气也该消了吧,既然已经成亲,为何还说出这种气人的话来。

    沈云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气,但是身体已经预先做了行动。他蓦地走上前,握住顾时欢精致小巧的下巴:“没有‘你的’‘我的’之说,既然嫁入了六皇子府,以后你的都是我的,我的也都是你的。”

    从未见过这样的沈云琛,眸子锐利,神色冷峻,似乎要吃了她似的。顾时欢顿时有些怂了。

    之前他脾气太好,害她真的忘了,沈云琛从小是皇族贵胄,虽然不受宠,但终究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之后又在边疆待了六年,杀过的人恐怕都比她掉过的头发多,想来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莽夫的蛮横霸气。

    可是、可是他说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他将这场婚事当了真?

    顾时欢目光躲闪,偷偷咽了咽口水,她开始认真思考,如果她对沈云琛解释:所谓的报恩,只是让你给我一个名分,并不打算要你的实质……她会被打死吗?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张大夫终于看不下去了

    ,假意咳了一声,这一声没控制好力度,结果咳了个惊天动地,终于吸引了他们两人的注意。

    大夫看着沈云琛,忙道:“殿下,皇子妃这碎片……还取不取?”

    沈云琛恢复理智,松开了手,在顾时欢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废话,当然取。”

    顾时欢这会儿消停了,默默地将手放在桌案上,等着张大夫给她挑出碎片。只是当张大夫摊开放置银针的布条后,那一排排大小各异的银针让她着实心头直跳。

    实话说来,她还是有些怕疼的。

    张大夫向沈云琛道:“烦请殿下握住皇子妃的手,免得皇子妃受不了疼痛乱动,令老夫误伤了皇子妃。”

    沈云琛忙问:“很疼?”

    张大夫恭谨地回道:“到底十指连心,疼是会有一点的。但是若碎瓷片不取出来,皇子妃的伤口便好不了,两相权衡,越早取出来自然越好。”

    “嗯。”沈云琛听了这话,大掌一挥,便将顾时欢受伤的右手整个儿握进了掌心里,只余下受伤的那根指头竖在外头。

    顾时欢被他牢牢握住,也只好咽下所有害怕,忐忑地看着张大夫。

    张大夫又叫秋霜取来一盏灯,从各色银针中挑出了合适的一根,放在跃动的烛光中淬火。

    待到差不多时,他开始将银针对准顾时欢的手指头,还深怕别人误解他的医术,一边向顾时欢扎去,一边解释道:“由于碎瓷片深入皇子妃的皮肉里,因此老夫只好先将周围的皮肉戳开,才好将碎瓷片挑出来。”

    其实实际上并没有张大夫所说的这般可怕,可惜这张大夫用的字眼却着实骇人,顾时欢听了直想哭,不由得往沈云琛身边微微靠近一些,好像这样就能将痛度到他身上一般。

    沈云琛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思,察觉到她靠过来时,他也不动声色地靠过去,同时暗暗握紧了顾时欢的手。

    顾时欢盯着银针朝自己越来越近,本来以为她会动弹不得了,但是面对伸过来的银针时,害怕的本能终究战胜了一切,就在银针即将戳上她的伤处时,她猛地一挣,竟真的小幅度地抖动了一下。

    银针差点刺到别处,张大夫赶紧将它收了回来。

    沈云琛有些头疼:“娇娇,不要乱动,碎瓷片必须取出来。”

    顾时欢也很无奈,银针过来时,她的手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在沈云琛的目光下,她只好硬着头皮保证:“好,我一定不动了。”

    结果银针再次过来时,她又禁不住往回缩。

    这次张大夫收回得不及时,结结实实往她指尖上扎了一针。

    顾时欢倒吸了一口气,沈云琛则责怪地看着张大夫。

    张大夫更无奈,如果不取出来,殿下会怪罪他,如果弄伤了皇子妃,殿下还是会怪罪他。可是皇子妃的手总往后缩去,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来。”沈云琛果决地从张大夫手里拿过银针,往火上重新淬过。

    然后一手握住顾时欢的手不让她乱动,一手拿了银针准备将里头的碎瓷片挑出来。

    他在战场多年,也曾自己处理过伤口,知道处理此类伤口时最忌拖泥带水,要的便是狠绝快速。

    顾时欢慌了:“等、等等……”他的样子可比张大夫恐怖多了,顾时欢的小心肝砰砰直跳。

    沈云琛没有立刻下手,只是突然很认真地问:“娇娇,待会儿午膳想吃什么?”

    “嗯?为何突然问起——嘶!”

    随着顾时欢一阵短暂的抽气声,沈云琛十分快速准确地将罪魁祸首挑了出来。

    挑出来之后,反倒没那么疼了,最恐怖的其实是未知的痛楚。

    沈云琛看了一眼顾时欢的伤处,上药的部分索性也不假手于人了,他问张大夫要了药膏,便悉心地涂抹在她的指尖上,最后再稳妥地包扎好。

    处理完毕,沈云琛便送走了张大夫,回来之后,便又将方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娇娇,待会儿午膳想吃什么?”

    经过这么一遭,两人话也说过了,再闭起嘴来闹别扭好像就真成小孩子了。

    顾时欢看了他一眼,道:“午膳还早,我先想想。”

    沈云琛当他们认识多久了啊,她才嫁进来两天,连府中的厨子还不认识,哪里知道那些厨子做什么好吃呢。

    沈云琛只点点头:“想到什么便让厨房去做,从此六皇子府便是你的家。”

    顾时欢心头一跳,他似乎又在重复之前的意思,难不成……真要生米煮成熟饭?

    她心里可有些纠结呢,虽说沈云琛又俊朗无双,又人才出众,脾气……嗯,除了有时候差些,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的,但是、但是娘亲向来教导她,若是要一辈子走下去的人,一定要挑自己喜欢的,如此一生才不枉负。

    可是,她还没觉得自己喜欢沈云琛。

    嫁给他也是迫不得已。

    当然,她没想着以后红杏出墙。既然嫁进了六皇子府,她便打定主意安分做个六皇子妃,但是她想着的是做一个尼姑一样的六皇子妃,可没想吃肉啊!

    顾时欢思虑再三,将秋霜遣走了,准备同沈云琛说个明白。

    此刻,安静的厅堂内只有他们两人,顾时欢闭了闭眼,一鼓作气地张开了嘴……然而说出来却成了:“今日为何回得这么早?”

    沈云琛道:“父皇今天罢朝了,我才出府不远,便接到消息了。”

    “哦……”

    沉默。

    沈云琛突然问道:“娇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顾时欢咬了咬唇:“你知道……我为何要嫁给你吗?”

    他是不是忘了啊?

    顾时欢等着脸都皱成一团了,心里暗暗埋怨起来,都跟他说了好几次了,他怎么还能忘?

    这人压根就没将她放在心上!

    秋霜走过来宽慰道:“姑爷一定琐事缠身,因此才不得闲。小姐莫伤心,也许明天姑爷就会来接你了。”

    “今天他真的不会来了么。”顾时欢有些悻悻地垂下脑袋。

    此时日头险险地挂在天边,似乎下一刻就要垂落于远山之后。眼看这一日就要过去了,秋霜瞧着觉得玄乎,不过也不好打击自家小姐,便道:“也许等会儿就来了也说

    不准。”

    顾时欢心里又燃起一丝希冀,对秋霜道:“那你快去将咱们要带走的东西再清点一遍,可别落下什么,我在亭子里吹吹风,再等一等。”

    秋霜无奈地瞧着她笑了一笑,转身去忙活了。

    顾时欢就在小亭子里继续坐着,等坐不住了,便在院子里走一走。居香院的院子虽小,可是被她和娘亲打理得很有条理,虽然前段日子院子荒废了,但这些天她重新打理了,又显现出生机繁茂的模样来。

    特别是院子里先时栽种的芍药,此刻顽强地开了花,那勃勃的气势,让人见了就欢喜。

    顾时欢半跪半蹲着,选中一朵芍药花,开始一片一片地数它的花瓣,嘴里念念有词:“他会来、他不会来、他会来、他不会来……”

    可是风一拂过,层层叠叠的花瓣就被打乱成一团,顾时欢便分不清哪些数过,哪些没有了。

    只好重新再来:“他不会来、他会来、他不会来……”

    她在认真地数着,身后院子门口也有一个人在认真地看。

    秋霜从厅堂里走出来,先一步看到了沈云琛,嘴里刚要开口,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他仍旧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时欢数花瓣,她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比平日更要纤细柔美,偏橘色的暖光照在她身上,笼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看了便叫人觉得温暖而安定。

    “他不会来……”数完最后一瓣花瓣,顾时欢垂头丧气地焉了下来。这芍药花的花瓣太复杂了,其实她也不知道数对了没有。但是应该数对了吧,他现在都没来,想来是不会来了。

    如果没有约定时间,多待一两天也没什么大多的区别。可是……现在他失约了,她心里头便觉得有些不痛快。

    顾时欢幽幽地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蹲得久了又起得急,身子一下晃了晃。

    一双手从背后牢牢扶住她,这姿势太近了,以致于这人说话的时候,唇齿间呼出的热气都尽数贴在她的脖子上了。

    “你数错了。”

    顾时欢心头划过一丝惊喜,从这姿势中跳脱出来,亮晶晶的眼睛瞧着他:“你来了!”

    沈云琛笑道:“我说了要来,便一定会来。”

    顾时欢不好意思地笑笑,都不敢瞧他眼睛了。

    沈云琛看着那开得蓬勃的芍药花,道:“芍药花的花瓣层层叠叠,你不将它一瓣瓣揪下来数,怎么数得对。你肯定漏数了一瓣:他会来。”

    顾时欢没想到自己的蠢模样叫他看去了,真是丢脸至极,她摸了摸鼻子:“好好的花开在那儿也不容易,何必把活物糟蹋成死物。”

    沈云琛一怔,不过一株花而已,很少有人会想到它的生死,他更是如此。多年的战伐,人之生死尚且已经不顾了,而更何况一株小小的花。而她……

    秋霜疾步走了过来,笑道:“小姐、姑爷,东西已经清点好了。”

    沈云琛回过神来,伸出手:“走吧,我们回家。”

    顾时欢一愣,在秋霜调笑的目光下,将手放了上去。

    他们去向顾一岱辞别,此时早已过了晚膳的时辰,顾家已经吃过,想来沈云琛也吃过晚膳才来的,因此没有留饭,将他们送至大门口。

    太阳已经彻底西沉,在暮色中,沈云琛带着顾时欢回了六皇子府。

    进了府,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喜庆的样子。

    沈云琛说,是为了迎接她回家布置的。

    顾时欢暗暗想笑,她也才离开半个月而已啊。

    不过,这半个月,六皇子府的确变了不少。从前枝繁叶茂的杨树如今连树墩都见不着了,只剩下一些坑坑洼洼的地,还来不及栽种上其他的树木。沈云琛说,等着她回来拿主意,到底栽种些什么好。另一个变化就是,府里的人多了。

    楚伯带了这次新进府的仆从丫鬟进来见过她。这次大约进了二十几人,一一报了名字,可惜顾时欢就没记住几个。不过以后慢慢就能认清楚的,她也不着急。

    那些人都退下后,只留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这里。

    女的叫玉盘,留在顾时欢这里做个粗使丫鬟,给秋霜打个下手。男的叫齐安,以后就是沈云琛的随从小厮,免得事事都劳累楚伯,而且以后出去的时候身边也有个使唤。因这两个人的事儿与顾时欢比较密切,因此特特再留下来给她过个目。

    这玉盘长得便乖巧伶俐的,有她给秋霜打下手也是再好不过。那个齐安看上去也是个机灵的人,至少可以多为楚伯分担些事务。

    “不错,不错。”顾时欢连连颔首。

    见过了人,楚伯便让他们先下去,问沈云琛:“殿下,厨房备了饭菜,几时用膳?”

    “你还没吃饭?”顾时欢微诧。

    楚伯抢着说道:“皇子妃殿下,殿下他今日一大早便被皇上叫去了,出宫后连回府都来不及,便去顾府接您了,到现在滴米未沾。”

    原来是这样……

    想起对他的埋怨,顾时欢有些心虚,道:“那你该早些吃饭的,身体重要。明天去接我也无妨。”

    沈云琛嘴角微勾,如果他再晚些去,没准居香院的芍药花会让她数个遍。不过他没在众人面前揭她的丑,而是站起来说:“你先回屋歇息吧,我吃过饭就来。”

    顾时欢也随着站起来,脱口而出:“我陪你去吧。”

    沈云琛诧异地扬起眉,没有拒绝。

    两人来到膳厅,顾时欢之前吃过饭,因此肚子里鼓鼓的,并不想再吃,加上这饭菜也是极清淡的,她更没有胃口,因此只给他布菜。

    只有两人在,一人吃饭一人布菜,这样的气氛特别温馨安宁。就好像当初与母妃在一块的时候,也是这般宁静。但是顾时欢和母妃到底不同,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妻。因此气氛也有些微妙的不同。

    若说与母妃在一起是纯然的温馨,那么与顾时欢在一起,则更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沈云琛便在这种奇怪的情绪中吃过了晚膳。

    膳后,他捉着顾时欢的脑袋,看了看她脸上的伤:“这几日正是伤口结痂脱落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我知道。”顾时欢有些闷闷的,“伤口处老是痒痒的,为了不留疤,我使劲儿忍着。”

    沈云琛笑了起来:

    “做得对。你要是忍不住,那花容月貌的脸蛋可就毁了。”

    他故意加重了“花容月貌”这四个字,顾时欢一想到自己长得着实不错,要是毁了那可真是可惜了,因此更加坚定了管住手的决心。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沈云琛便提起沈承晔过三岁生辰的事。

    沈承晔是沈知远和顾时初的儿子,大昱唯一的皇孙。皇上很喜欢他,每年都会给他送生辰礼。因是这样,太子府也每年都给沈承晔办生辰。虽说小孩的生辰不必大办,但是皇上都带头送礼了,因此他每年的生辰,也让不少人绞尽脑汁地送礼。

    沈云琛作为亲皇叔,自然也是要送礼的。前些年一直在塞外,都是楚伯挑了礼物送过去,不管合不合适,只要贵重就行。现在他回来了,自然更得尽心尽力地送一份好礼。

    顾时欢也头疼,倒不是头疼送礼,她觉得送礼只是个意思,何苦为之烦恼,到时候随便买块贵重的玉佩送去也就得了。她头疼的是,又要去见顾时初和她家的顽童了。

    沈云琛没跟沈承晔相处过,不知这孩子有多顽劣,她可是深深领教过。三岁的小孩,已然是一个混世魔王了。只有在皇上面前会消停些,其余时间,顽劣得不得了,还特别喜欢黏着她玩,每次都让她苦不堪言。

    不过这些说起来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认真计较起来也没意思。顾时欢没有和沈云琛说这么多,只和他略微商议了下,最后决定找京城最好的匠人打造一副金锁送给沈承晔。

    *****

    到了沈承晔生辰这一天,天色有些不好,一整天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寒凉的雨意逼得人们又添了几件衣服。

    但这丝毫不影响太子府前的热闹,皇族贵胄和高官大臣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为小皇孙贺寿。

    沈云琛和顾时欢去送礼,果不其然地被沈知远留下吃饭。

    那小魔王见了顾时欢,便蹭蹭地跑上来,抱着顾时欢不放,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三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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