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歌姬助兴那件事是吴士绵和贾大洋私下里操作的,可是,那件事却让袁丽丽很没面子,此前,袁丽丽对她自己的容颜和身材一直是信心十足的,但她却没想到在李盛那里遇到了软钉子。
吴士绵已经感觉到李盛这个年轻人有点不好对付,现在,李盛居然混得越来越风生水起了。相比之下,与李盛一起来的高文迂就是个老色鬼,被那个来自青楼的歌姬迷住了,作为派到吉州来的胥吏,高文迂年纪大了,在这里混几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他当然是有便宜就占,更何况那么娇滴滴的歌姬,不玩白不玩。然而李盛却还很年轻,如此年龄就做了录事参军,前途无量,重要的是,他能克制**,一心想在吉州做些事情,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要想拉拢李盛确实很难。
如今,他们在谢家庄刚刚抓获了谢老爷子,对于吴士绵来说这也是大功一件,有这些功劳在手,他相信将来李盛即使回到广陵城,也不好在徐温面前贬低他,他也不奢求李盛给他好评,毕竟他和李盛并不熟稔,人家也没必要帮他说好话。
在大牢里审问过几个谢家庄的家丁之后,吴士绵却依然一筹莫展,这时,李盛却来找他了,李盛是担心吴士绵对那些谢家的家丁再下狠手,吴士绵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作为一个地方官府的胥吏,吴士绵并不很关心淮南军与楚军的战事,一方面是消息比较闭塞,另一方面则是,吴士绵习惯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足矣,缺乏大局观。
当李盛将淮南军战败的消息透露给吴士绵之后,吴士绵不由得大吃一惊。日前,淮南水军的主帅刘存由于此前交战不利,采用了诈降之计,却被楚军的主帅秦彦晖识破,刘存不得不率领水军撤退。楚军将领黄墦却率军从浏阳切断了水路,与秦彦晖的主力部队合击,大败淮南水军,生擒了刘存和陈知新两名淮南水军将领,刘威则率领残兵败将突出重围,逃回了淮南。
秦彦晖率军乘胜追击,一举收复了去年被淮南军占领的岳州(今湖南岳阳)。这次战役,淮南水军的裨将战死多达百余人,士卒的伤亡更是数以万计,楚军缴获的淮南水军战船大约有八百艘之多。
据说,马殷亲自给刘存和陈知新松绑,并且诚恳地劝他们俩投降,这两人却对马殷破口大骂,马殷一气之下就斩了这两个淮南军将领。对于淮南军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因为这两人都是一代名将,曾经追随先王杨行密征战四方,立下过许多赫赫战功。
良久,吴士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沉声道:“这次惨败之后,难免又会有些人被当做替罪羊杀掉,以此来平息众怒……好在我们还算是有些功劳,在刺史大人的领导下,我们尽心尽力,想方设法,严厉打击了吉州城里的敌军细作。”
李盛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这次惨败之后,张颢和徐温极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诛杀弘农王杨渥的亲信许玄膺,这次,许玄膺是以监军的身份出征,难逃其咎。到时候,杨渥的主要亲信都基本被诛杀殆尽了,杨渥也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这一次,虽然谢家三兄弟走脱了,但却抓到了谢老爷子这个大人物,这主要还是有赖于季世义的告发……这个季世义很重要,我们务必要保护他的安全。”李盛提醒道。
吴士绵颌首道:“季世义是开造纸作坊的,吉州和江州有几个远近闻名的书院,里面有许多读书人,对于纸张的需求量很大。况且,淮南一带的山林资源非常丰富,在一些产竹子的地区,有很多竹材,竹纸更是非常普遍……因此,我们淮南的造纸业在全天下都处于领先地位,季世义那个造纸作坊的生意也是一直很兴隆。”
李盛不由得有些不解,既然季世义的生意那么红火,他又何必与彭玕勾结?
吴士绵似乎猜出了李盛的心思,解释道:“在这些年里,季世义给了彭玕许多好处,彭玕自然对他颇为关照……以前,季世义与谢老爷子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去年吉州大旱,谢老爷子主动为谢家庄的农夫们捐赠了许多钱粮,他又去劝说季世义也捐赠一些,可是季世义却有些小气,从那以后,季世义就开始对谢老爷子心存芥蒂了。不久前,谢老爷子听到了风声,打算安排一些为彭玕做过事情的手下躲到外地避避风头,为此,谢老爷子又让季世义提供一笔钱财,季世义不舍得花这些钱,这才下定决心向我们检举谢老爷子。”
不过,吴士绵并不认为季世义的安全会有问题,他以为谢家三兄弟已经逃出吉州了,没有人会企图报复季世义,当然,吴士绵不会把这些想法告诉李盛的。
不过,就在一天后,李盛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李盛和吴士绵带人赶到季世义家门外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然而,天色却很阴沉,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
季家的院子位于谢家庄的一角,占地面积很大,里面便是季家的造纸作坊。此刻,季家院子的内外到处都是官兵和不良人,这里的现场已经被他们全部封锁了。四周的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血腥恐怖的现场令人惨不忍睹。
李盛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也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季家的大门被人用鲜血写上了斗大的“叛徒”两个字,季世义已经被大卸八块,血淋淋的尸体残骸就横陈在门口处的一片血泊之中,他那依然保留着狰狞面目的头颅死不瞑目,空洞的眼神看起来更是令人心悸。季世义的四肢和躯干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血液也已经凝固,变成了暗黑色,这说明这个惨案明显是已经发生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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