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谢雨波若有意若无意地瞥了一眼此刻似乎在闭目养神的肖延默,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刹那间就冒出了一个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的想法。
肖延默这次来谢家庄,本来是劝他们谢家聚全庄之众在吉州城为彭玕军团作为内应,甚至趁乱做一些暗杀或者破坏的勾当,只不过,李盛来到吉州之后很快就抓捕了许多细作,就连谢老爷子也死在了大牢里,肖延默的这个计划未能得逞。
如今,谢家三兄弟已经成为了吉州城通缉的罪犯,虽然谢雨波不介意拉起队伍揭竿而起,但他的势力基础主要在谢家庄里,眼下,他却只能藏身于归林阁的地窖之中,就连能在这里隐藏多久都很难说,可是要让他再带领谢家庄的人做些坏事,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们三兄弟根本就没有谢老爷子那样的号召力,很难再掀起什么风浪来。
在这样人人自危的形势下,谢家庄的老百姓怎么能听谢家三兄弟的命令?在谢家庄,他们三兄弟暂时隐藏一下并不难,可是,要想让谢家庄的老百姓们丢下自己的家业,抛下老婆孩子跟着他们兄弟去干那些掉脑袋的事情,那根本就不可能。
肖延默毕竟是彭玕的属下,他的家眷不在谢家庄里,他在这里没有什么顾忌,谢雨波却不想孤注一掷,虽然肖延默的那些话很有鼓动力,但是,除非到了穷途末路之时,谢雨波可不想走上这条绝路,因此,这些天里他只是对肖延默敷衍了事,并未正式表态过,在他看来,多年之后,肖延默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甚至认为,肖延默可能会干出许多疯狂的事来,想到这里,谢雨波不由得不寒而栗。
谢雨波越想越紧张,思忖片刻之后,他这才吩咐谢雨浪道:“三弟啊,你马上去告诉丁掌柜的,让他赶紧准备一下,今晚,咱们要换个地方藏身。”
谢雨波深知三弟办事还算稳重,二弟就是个毛手毛脚的莽夫,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情,当然要交给三弟去办理才能让他放心。
谢雨涛怔了一下,问道:“大哥,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换地方了,有什么不妥吗?”
谢雨波沉声道:“眼下形势紧急,我们必须要小心点,俗话说得好,狡兔三窟嘛……咱们不能总是藏在这么一个地方,一旦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时,方才一直在微闭着眼睛的肖延默突然睁开了眼,淡淡地问道:“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去找那天刺杀姓李的那小子的刺客?如果能够与那个幸存的刺客取得联系,可能会对我们多少有些好处。”
谢雨波略一迟疑,说道:“嗯,我们倒是不妨试一试寻找那个刺客,此人将来说不定会有些用处……只是,我们不知道那个刺客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吉州城里现在可以说是危险重重,我们现在还不能以身犯险,还是先避一避风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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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大堂里,师铎高高上坐,铁青着脸,他手下的那些胥吏们一个个则是灰头土脸,神色紧张。方才,在场的众人已经讨论了很久,鉴于有操着湘西口音的蒙面人居然在城里公然行刺李盛,他们认为,那几个蒙面人极有可能是楚军派来的细作或者是谢家三兄弟雇佣来的亡命之徒。
刺史师铎已经颁布了最新的命令,立刻就在全城各处大街小巷里贴出告示,命令全城的官兵和不良人对于吉州城里的所有操外地口音者进行严格的调查。另外,命令所有里长盘查各个街坊,一旦发现形迹可疑者就要及时上报,李盛认为,这些里长们一旦发动起来,有着不可小视的作用,完全可以让那些歹徒无处藏匿。
同时,所有的客栈和店铺的掌柜的都要负责对进出其中的人员进行严格的核查,守城的官兵更是要对近日出入吉州城的所有操外地口音者逐一进行盘查。所有的操外地口音者务必要找到吉州本地人来担保,证明他是无罪的,否则,必须到衙门里进行检查。如果有包庇歹徒或者弄虚作假者,一经发现,就会与敌军细作同罪论处!这样一来,吉州城里对于敌军细作的打击力度进一步升级了。
会议结束之际,众人正要散去,刺史师铎却向李盛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留下来继续议事,李盛不由得有些诧异,心中盘算着刺史师铎究竟会问自己什么事情。
等到所有的胥吏们都已经离开了,师铎这才笑吟吟地道:“小李子,你来到吉州的这些日子里着实很辛苦,你也确实立下了许多功劳……可是,现如今,我们的水军刚刚经历过一场惨败,吉州城内的守军军心不稳,那些细作和歹徒也趁机骚扰百姓,这些就是内忧外患啊,老夫只是个粗人,没有读过书,不过,老夫还能够看得出来,在吉州的这些文武官员之中,只有你可堪大用,你虽然年轻,但却很有见识,其余那些人都无法与你相比,以后,吉州的事情还要请你多多费心啊。”
李盛微笑道:“卑职听说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细节决定成败,要想将那些潜伏很深的细作一网打尽,我们就必须注意一切蜘丝马迹,在细节上做的尽量完善,那样才能有所成就……刺史大人不必过于担心,卑职相信,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师铎哈哈大笑,轻轻地拍了拍李盛的肩膀,道:“说得好!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着实很有道理!读书人,果真是不一般,怪不得你虽然年纪轻轻,徐将军却这么信任你,给你委以重任,真是后生可畏呀……那些细作现在就藏匿于民间,他们一直深居简出,本官就是派兵把吉州城搜个天翻地覆,恐怕也挖不出那些隐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小李子,还是如你所说,我们要动脑子做事情才能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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