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理好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我又给常遇春注射了一支抗生素。毕竟他的伤口太深了,而且受伤的时间也很长了。现在,我就只剩下四支抗生素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搞完后,午时都快过了。也许是忙活了一上午,精力高度集中,对人体的消耗有点大,我都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我吩咐照顾常遇春的小喽啰,有什么情况即时向我报告。按正常估计,他要今天晚上麻药效果才会消失,才会醒过来。下午我还要来看他的。
然后,我就跟刘聚、蓝玉他们一起去吃午饭了。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我又去检查了一下常遇春的情况,各项指标都还正常。只要这麻药醒过来了,问题就不大了。因为这麻药才是目前我最担心的,自己配制的,如果剂量大了,有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
我决定下午先好好休息一下,据我推算,常遇春应该在晚上醒过来,所以我决定晚上过来守着,毕竟第一次在人体上使用酒泡曼陀罗花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吃过晚饭后,我带上我的那个巡诊箱,去了常遇春那里,他还是没醒过来。我又给他查了体温、量了血压、听了心肺音,都还好。我决定就坐在旁边等。
另一边屋里的蓝氏也是十分担心,因为我已告知她,预计常遇春会在今晚醒过来,因此,他隔一会儿就让照顾她的年长妇女过来看看情况。
我还是安慰她们,不用太担心,我在这里守着,一有什么情况,或者常遇春醒了,我会立刻通知大家的。
当天晚上,刘聚、蓝玉等好些人都陆陆续续地来看过。我都一一安慰他们放宽心,一有情况,我会派人立刻通知大家的。
这一晚上,其实我心里最没底,反倒成了我在安慰其他人。因为自从我救活了常遇春的儿子,这锥子山上的人对我的医术是深信不疑的,因此我说常遇春晚上会醒过来,他们都是对我没有任何怀疑的。但他今晚真的会醒过来吗?我自己心里真是没底。
我是戌时初的时分过来的,两个多时辰后,都已是子时时分了,常遇春还是没动静。这下我心里真有点犯嘀咕了,这酒泡曼陀罗花汤对人体真的不会有事儿吧,常遇春,你可千万要醒过来啊。
蓝氏估计也是实在等不住了,又打发照顾他的老妇女过来看情况,我只得安慰她们,现在是晚上,正是人体需要睡觉休息的时候,本来他的麻药过了,应该醒了,但人体需要休息,因此还在继续睡觉,你们都不用担心。你们准备一下,熬点稀饭,如果他醒了,也好给他喂点稀饭,这重伤之人,也不能吃大鱼大肉,喝点稀饭最好,一能补充体力,二是容易消化。好不容易,才把她们打发走了。
当时,我心里那个急啊。这都子时了,按平常来说,我这都没睡觉,应该正是困倦的时候,但当时,我真的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倒是一旁照顾常遇春的小喽啰坐在地上,头靠在床沿上,发出了鼾声。
我还是继续焦急地等待着,心里在不断地祈祷:常遇春啊,常遇春,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大明朝的建立还等着你立下的功劳,我的下半辈子还指着你呢,你要是两腿一蹬,嗝了屁,刘聚那小子说不定就让我陪葬啦。
就这样,在这种强烈的心里煎熬中,又过了两个时辰,都已到寅时初时分了,也就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我听到了咂嘴声,当时我还以为是旁边睡觉的那个小喽啰发出来的。但是,咂嘴声和鼾声同时出现了,还交织在一起。
猛然间,我觉得不对劲儿,连忙去看常遇春。不错,这咂嘴声的确是他发出来的,他的嘴在动,但双眼还是闭着,不知道是渴了饿了,还是做梦想说话。
我一看,这离他喝下酒泡曼陀罗花汤都快一整天了,再要不醒,麻药会对大脑产生很大的副作用了。他现在嘴在动,说明他已经醒了,恢复意识了,有可能是麻药还有作用,也可能是想睡觉,因此没有完全醒过来,我得马上叫醒他。
于是,我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喊:“常遇春,常遇春,你快醒醒!”就这样,我一边轻拍他的肩膀,一边小声喊他,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常遇春睁开了眼睛,他醒过来了。
当时,我的心里是一阵狂喜,终于醒过来了,以后我在锥子山可算是有立身之地了,再怎么说,我救了常遇春父子的命,这可是锥子山的二当家,大当家的亲师弟啊。
我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对常遇春轻声道:“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疼不疼,身上的伤口疼不疼?”
常遇春小声道:“我口渴!”
我连忙叫醒旁边还在睡觉的小喽啰,让他去倒点温水来,并让他叫旁边屋里那个照顾蓝氏的老年妇女,盛碗稀饭过来,等会儿好喂他。
很快,水也来了,稀饭也来了。那小喽啰扶起常遇春,在他背后塞了床被子,给他喂了几口水。也许是刚才嗓子太干,所以说话声音并不大、不清晰。现在喝了几口水,说话的声音就明晰很多了。
喝完水后,常遇春就对我道:“伤口有点疼,还有点麻麻的感觉。我有点饿,想吃东西。”
我想,这就对了,伤口有点麻,那是因为我在伤口处给他敷了曼陀罗花糊,饿了想吃东西,说明一切都很正常,他都一整天没进饮食了,感觉到饿,证明身体和一切机理都是正常的。
我立即让那小喽啰给他喂稀饭,这时,蓝氏怀抱着熟睡的儿子也过来了。她看到常遇春终于醒过来了,心里也是很高兴,眼角有些湿润,但还是不停地和常遇春说着话。
这也难怪,常遇春受伤都一个多月了,回锥子山没几天就开始昏迷,时好时坏的。这期间,蓝氏又生下了儿子,还是难产,我看她是有三天三夜的话要说了。也没去打搅他们,毕竟常遇春一切情况还不错,麻药都麻了快一天了,也该让他醒醒了。
常遇春一连吃了三大碗稀饭,还想吃,被我阻止了。我说这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要少吃多餐,不然一下子加重了肠胃的负担,对身体恢复不好。
现在我救了他们父子两人的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常遇春也不吃了,说待会儿吃。我又给他量了量体温和血压,都还很好,于是也放心了。
蓝氏说儿子还没起名呢,让常遇春起个名字。常遇春对我道:“胡先生,你学问这么好,又救了这孩子的命,你能不能帮我儿子起个名字。”
我笑道:“这怎么成呢,起名字是你这个当父亲的责任,我可不能起。”常遇春还是再三请求,我是始终没答应,只说你先起,我可以帮着参谋参谋。
常遇春见我始终不肯答应,也没有办法,便道:“我们常家在我这一代,本来还有兄弟姐妹好几个,但由于战乱,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我的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知所踪,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我真心希望从我儿子这一代开始,我们常家能够人丁兴旺、枝繁叶茂,我就给他起名叫‘常茂’,你们看怎么样?”
其他人都还没接话茬,我低声道:“常茂常茂,枝繁叶茂,这个名字起得好呀!”
众人见我都说好,也都跟着说好,蓝氏听了也美滋滋的。这时,刘聚、蓝玉他们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原来,刚才蓝氏一听到常遇春醒过来的消息,连忙叫人去给刘聚、蓝玉他们报信,她也是真高兴了,都忘了现在是大家都在睡觉的时间。
我见大家都来了,挤了一屋子,便说道:“二头领刚醒过来,大家都可以放心了,有什么话长话短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千万不要妨着他休息。他现在虽然命是保住了,但老话说得好‘伤筋断骨一百天’,他这个伤势比伤筋断骨的还要严重些,我看至少得三个月才能下床活动活动,要完全恢复至少也是半年以后的事。他的伤口处还缝的有线,你们可不能让他太兴奋,当然也不得太悲伤,否则把伤口的线崩断了,伤口又要裂开了,那样病情就容易出现反复,情况就不好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安静了下来,刘聚道:“大家一切都要听胡先生的。”
说着又对着常遇春道:“师弟啊,你先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派人跟我说。我也不耽误你休息了,也给大家带个头,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又对众人说:“你们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也散了吧,还是让遇春好好休息养伤。”说完,就走了出去。这下,其他人也都跟常遇春打过招呼后陆续出了门。
最后,就只剩下我和照顾常遇春的小喽啰,还有蓝氏及照顾她的两个妇女。我对大家道:“我也熬了一夜了,困得很,我也先回去休息了。你们好好照顾他,这前几天只能喝稀饭啊,先不要沾荤啊。吃稀饭每次也不能太饱,要少吃多餐。我每天都会来看情况,平常有什么事,就派人立即来找我。我先走了啊。”于是,我也回家休息去了。
可能是实在太累了,也可能是刚才这一夜精神太过紧张,现在有难得的放松,这一觉我直睡到午后约未时的光景。我醒来后,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常遇春那里,听说他中午吃过稀饭后就又睡着了,一切情况还好。我就没做过多的打扰,就回来了。
这回到了屋里,我又开始思考我自己的问题了。我一直在想,当初那股龙卷风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下子就把我刮到元朝了呢,为什么我出现的地方是黑石岭,而这个地方又有那么神奇的传说和“黑石岭中,遇蛇成风;天降神物,与子相通。”的偈语呢?
这一切,肯定与那个黑石岭有莫大的关系。我决定等常遇春的病情稳定后,找刘聚要几个人去趟黑石岭,我得解开这个谜底,不然我老感觉心里堵得慌。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上午、下午各去一趟常遇春那里,主要是看看他的情况,并指导照顾他的人有些什么注意事项。每隔三天,我就给他的伤口换次药,刚开始两次上了金创药后还敷点曼陀罗花糊,后来就只上金创药了。
还好常遇春一直都恢复得很顺利,一个星期后,我就让他们给他熬点肉汤、骨头汤什么的,这样有利于加强营养,汤也好消化,但还是告诫他们只能做汤,不要给他吃大块的肉。
半个月以后,我看伤口愈合的情况还不错,就准备给他拆线了。因为用的就是普通棉线,不拆的话,残留在肉里面不行,它会影响肌体自身组织的生长。
我先跟常遇春做好了沟通,并告诉他,拆线的时候会有点疼,一定要忍住,本来如果给他喝点酒泡曼陀罗花汤麻醉后,再拆线会没有什么痛苦,但这个麻药用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最好是自己能忍住疼痛,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拆线。
常遇春听了后表示,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他虽然比不上关云长,但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这点疼痛他还是能忍受的,让我放心地拆线。
为了减轻他的痛苦,我还是先将伤口清理好后,敷上曼陀罗花糊,让伤口部位能产生点局麻的效果。然后,我又给常遇春仔细讲解了一下这个拆线的过程,目的是让他了解到待会儿的痛苦,好有个心理准备。同时,也是打消他心中的顾虑,就是虽然这个过程很疼,但一点不影响他身体的恢复。
约过了半个时辰后,我将伤口处敷的曼陀罗花糊清理干净了,给常遇春嘴里塞了块干净毛巾,让他咬住,我还是怕他吃痛。我先用烧酒在伤口处涂擦了一遍,作了消毒处理,然后就要开始拆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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