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这些,在景西都不存在。
正午,阳光徒劳地洒在静悄悄的街道上。家家户户却闭门不开,没有人敢出来。人们都藏在黑暗里。
只有镇中心的酒楼喧嚣不断。李江坐在酒楼门前,大碗喝着酒,吃着熊掌,和张宽吹嘘着,他当年是如何称霸汉中江湖。忽然,张宽脸色一变,示意李江噤声。街道尽头,先传来哒哒马蹄声。不一会儿,来了三匹骏马,马上有三个陌生人。张宽迅速发出信号。眨眼间,十几个杀气十足的男子,自酒楼里,别着刀剑走了出来,在十字路口,肆无忌惮堵住了三个人。
“你们来这作甚?”张宽冷冷地看着马上三个人。
“路过。”马上青年温和笑道。
“路过?”看到他们背后锋利的刀剑,李江冷笑。
“走吧。镇里不许住人。”张宽死死盯着他们。
马上两个人却一动不动。
“怎么不走了?”李江嘲讽道,他不动声色将手搭在剑柄上。
青年摇摇头。
十字路口其他三面,悄然潜来三个人,赫然是莫苍茫,黄望,秦牧。
双方对峙了几秒钟,不知是谁的剑鞘先鸣。突然之间,刀光剑影四起,血花朵朵绽放,艳丽更胜牡丹,浓稠的腥味,带着余温扑鼻而来。景西人捂着嘴,透着门缝惊恐地旁观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空中忽然传来啸声,来自刘相的利箭,精确命中三名前来支援的鲍索手下。三人愕然捂着胸口,缓缓倒下。
颜辰与赵飞、郭劲敏捷地破窗而入。楼外的鲍索手下,挥舞着刀剑,嘶吼着,涌入酒楼。数十道剑光轰鸣后,镇中心的酒楼,有如坟地般诡异的安静。鲜血如小溪汩汩从门下渗出。再看酒楼,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而莫苍茫,黄望,秦牧则分别在大街小巷猎杀着前来支援的鲍索手下。莫苍茫凭着高超修为,同时面对着三五个敌人,依旧碾压了对方。平时东倒西歪的黄望,现在却眼露精光,如影子一般,从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头顶,背后出现,发出致命一击,一剑穿心。而秦牧一对匕首也是神出鬼没,又准又狠。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颜辰七人汇合在景西镇中央,无声宣告着景西已被夺回。
“你们都杀了几个?”郭劲一边擦拭着剑,一边挑衅般问道。“我可杀了八个,哈哈哈!”
“比你少两个。”刘相无奈看着郭劲。
“十多个吧。”赵飞随意道,自高处观望着全镇。
“六个。”莫苍茫耸耸肩道。
“七个。”秦牧缩在角落里。
“嘿,老夫杀了九个。”黄望得意笑道,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血污,仰头喝了口酒。
郭劲撇了撇嘴。
颜辰眯着眼睛,望着地平线。“我放走了一个人,去给鲍索报信。大约七天后杀回来。”
“乡亲们,都出来吧!鲍索被赶走了!”郑家娘子大声呼唤着。
片刻后,景西人们渐渐打开家门,聚集到镇中心。
人们嘈杂着。
“什么赶走了!过几天,那个夜叉就会回来杀光所有人!”
“所以我请了这几位高手来保护我们。”郑家娘子指着颜辰他们。
“谁让你请的!你凭什么代表景西人?”
“田没了,我们还可以租田种。你反抗鲍索,是想害死所有乡亲吗?”
“不愿留下。”目中无人的颜辰,平静道,“就抓紧走吧。”
莫苍茫叹了口气。
“我们来救景西,景西人却跑了。”赵飞身后,郭劲抱着胳膊愤愤道。黄望昏花的老眼眼里,有些失望。
此时,郑家娘子站在高处,大声道,“今天田被抢了,明天房子就会被占了!我们的命,还是我们自己的吗?在景西的土地上,景西人连命都保不住!不管怎样,我都要和鲍索斗到底!”
看着她坚毅的神情,不少父老乡亲纷纷点头,簇拥在她身边。
赵飞向颜辰请示,“公子,是否借助景西百姓来对抗鲍索。”
颜辰不置可否。“你来。”
观察了景西全景后,在距离景西五里的山坡上,赵飞召集了郭劲,刘相,莫苍茫,黄望,秦牧,郑家娘子。
他宣布道,“凭蛮干,打不过鲍索那么多精锐。这几天,我们要先紧急训练一下乡亲们。还要在入镇必经的两条大道上,设置陷阱,阻碍鲍索的队伍前进,然后再逐个击破。”
众人连连点头。
“秦牧,这几天你去前方侦查,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及时传递回来。”
秦牧点头,骑上马,动身出发。
会议结束后,郭劲低声问道。“大哥,支援什么时候到?”
赵飞看了他一眼,不语。他远望景西,陷入深思:
颜辰不明白吗?一旦他有了不测,颜家及其盟友,都会受到致命打击。之前做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颜家的未来,掌握在这个狂妄任性的年轻人手里。
自己的选择真的明智吗?
天边的暮云笼罩,吞噬着地平线。
赵飞御马,前进,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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