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日,自战事一起,便去往凉州城的华山王,随着川蜀战事暂时停歇,西凉方面消化掌控已经夺取的城县土地,墨宫之主终于再度返回墨宫。
华山王此番返回墨宫,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杨潇身上的刀谷铸刀之法!
没有侍卫,华山王仅骑着一匹毛色纯黑的千里良驹,独自一人返回。天下之大,以华山王的武功,还没有一个人能有资格充当其护卫。
对于华山王的返回,墨宫也没有大动干戈的,夹道迎接,只有入樊鳐等少数知晓杨潇之事的墨宫高层,在山门处静静等待。
一骑绝尘而来,华山王悄然出现在墨宫山门之前。
“铸刀之法,如何?”华山王没有过多的话语,看了樊鳐一眼,一边向墨宫内走去,一边出声。
单刀直入。
“回禀宫主,杨潇三日之中,经受宣秘堂上下全体的拷问,百多终刑具临身,也始终没有吐露出只言片语,如今在长公主那里。”
“因为杨潇的态度,怕适得其反,彻底断绝对方松口的可能,因此还有一些极端的刑具手段没有使用。”
樊鳐知晓宫主性情,做事风格,连忙跟在身后,脸上带着‘惭愧’之色,轻声说道。
“夜儿?”
华山王眉头轻皱,想起当初自己女儿在白沙岛被天机阁联手北齐武林算计,意欲嫁祸南楚,使得西凉、南楚先行开战一事。这杨潇似乎与女儿有些交集。
“嗯,知道了。”
“直接带我去见杨潇。”华山王此番乃是从百忙之中抽空而出,虽然如今川蜀战事大势已定,但还有许多事物需要他处理,这次回来,也只是亲自探查一下情况,第二日便要重新返回凉州。
如今西凉战事颇为顺利,但北齐却被堵在大江以北。南楚京师金陵就在东线,因此南楚将大部分兵力部署在东线,也情有可原,但华山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西凉与北齐一同伐楚,如今战果差距如此之大,北齐那边会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出现些异常行动,导致西凉如今良好的局面受到连累之类的种种,也十分需要提防。
华山王一边思索,一边向着山上走去。
今日杨潇起来之时,便已经知道今日华山王会来‘见’自己。用过饭之后,便来到庭院之中静静等待。
‘可惜今日阴云密布,没有阳光。’杨潇心中有些可惜。
昨日俞绣琏趁给杨潇服药之时,偷偷告诉杨潇,石铁、离歌二人正在墨宫附近,伺机寻找机会解救他,而自己也会出手相助的消息。
虽然不太知道俞绣琏为何会帮助自己,但也给了杨潇一丝生存的希望。
自从杨潇知晓华山王要来,但内心的直觉告诉他,若是自己再显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怕是这次便要真的要死了。
这几日无时不刻在用残存的脑力,在苦苦拆解刀谷铸刀之法,免得自己为了这一线生机,故意透露出去的些许内容,反而让对方真正得到他们想要的。
好在这几日无人打扰,再加上之前时日的思索、探究已经悟出了一丝端倪。
能不能成,便看今日了!
只是姜夜月那边知晓自己的性情,若是不小心被其看穿自己乃是故意所为,怕是会弄巧成拙,反而更加不妙。
当杨潇闭目,静待华山王而来之时。姜夜月却在自己的房内,手中攥着一封书信,俏脸之上阴晴不定。
‘这混蛋哪里来的自信,笃定我会去华山见他?’
‘皇奶奶不是说他不日便要返回凉州么,怎么会突然变卦?’
之前姜夜月设想过对方来见她之时,自己的种种应对,是无视、是释然、是故意激怒对方,但随着这一封华山而来的书信,却让她的全盘算盘落在了空处,包括用杨潇做挡箭牌一事。
心中不同的想法交战半响,姜夜月有些茫然,发现自己无论是憎恨、是无视还是其他的应对,都要基于见过一面再说。
半响,姜夜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罢了,便去一趟华山,看你如何解释再说。’
“影子,随我去一趟华山,现在就走!”
此时杨潇的事儿,她如今也无法做更多的了。
自己爹爹的性情,她知晓,若是杨潇还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让爹爹确信无法通过沟通与毒刑让杨潇吐出刀谷铸刀之法,那等待杨潇的只有一条路,便是服下吐真丸,最终变成什么,谁也不能确认,最终怕是依旧难逃一死。
当华山王来到庭院的时候,姜夜月刚好在另一条小路之上,向山下而去。父女二人擦身而过。
一阵清风吹过,杨潇缓缓正看了双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材普通,五官也没有什么出彩的中年男子。但杨潇第一时间,便确认了此人正是这墨宫之主,华山王。
杨潇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了起来,缠绕着绷带的双手悄然紧握,伤口崩裂,渗出丝丝血迹,染红了白色的绷带,都不自知。
“你好像对我有敌意?”华山王洞彻人心的目光在杨潇紧握的双手划过,轻声说道。
杨潇深吸几口气,勉力将剧烈跳动的脉搏减缓,仰头深深的看了眼前的中年男子一眼,突然轻笑一声,说道:“不论是我南楚明剑山弟子的身份,还是我得到刀谷传承的,继承刀谷香火,这两种,无论从哪方面说,对西凉的华山王,墨宫宫主有敌意都是应该的吧。”
姜温雅,即华山王沉吟一声,应道:“应该。”
下一刻,华山王突然向前踏出一步,气势猛然一变,盯着杨潇问道:“刀谷铸刀之法,说出来,我放你回南楚。”
杨潇只觉得眼中的天地震动,一方天地向自己挤压而来,另其呼吸不畅。刚刚平复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心神不自觉为之所动,杨潇这些天建立的心理防线瞬间支离破碎,但好在,侥幸抗了下来。
勉强抗下来的杨潇,额头之上布满细汗,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不知多少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
‘这便是武学之巅的景色吗?只一步便差点令我彻底沦丧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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