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钢受伤,耽误了谭乐的行程。
谭乐倒是想扔下吴钢独自前行,但却深知,没有吴钢的保护,她会身陷危险之中。有吴钢在,最起码在遇见危险之前,他会挡在自己前面。
谭乐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她多少窥探到一些真相。
胡颜是谁?
飞鸿殿里的那位是谁?
这些对她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她活着享受富贵。而眼下,最最重要的是,如何逃脱背叛重罪。她从胡颜的眼神中看出到一个字——死。这让她惶恐不安。
谭乐一边向着血雾林赶,一边小心提防着胡颜对她下杀手。然而,她提心吊胆过了四天,眼瞧着明日便能到达血雾林,却一直不曾遇见胡颜出手。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她不知道胡颜什么时候会动手,只能不停提防着。也许,到了血雾林,就好了。
胡颜为了夺回大祭司之位,再掌三十年飞鸿殿,必然要和其他人进行一场搏杀。她能不能活着走出血雾林都是个未知数。毕竟,飞鸿殿里的那位,怎么可能让胡颜走出血雾林?谁不想再高居飞鸿殿三十年?
谭乐一想到飞鸿殿那位承诺给她换一具青春貌美的身体,从此后与她一同长生不死,就亢奋不已。当然,那美好未来的前提是,活着。对,活下去,活到这次参选结束。
夜里,谭乐入住客栈,先是让人将客栈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可疑之人。又派祭侍去厨房里监督做出晚膳后,直接将饭食端进她的房间里。
洗漱过后,谭乐终是松了一口气,脱下外衣,躺在了床上。她只要再坚持一晚,明日到达血雾林后,和其他祭司汇合,便安全了。
谭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安静的房间里,燃着一盏烛火,静静燃烧着。
半晌,那烛火突然颤抖了一下。
谭乐十分警觉,竟突然睁开眼睛,并用手抓住了匕首,目露警觉之色。
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谭乐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那火苗又颤抖一下。
门外,一位一等祭侍和她的结契者持剑而立,为谭乐守夜。
隔壁,谭乐的结契者吴钢翻了个身,压到脸上的伤口,痛得皱了皱眉毛。
一根金蚕天丝从瓦片的缝隙中垂下,落在水杯上。一滴透明的液体,顺着金蚕天丝滑落进水杯里。
吴钢有些恼火地张开眼睛。
金蚕天丝悄然无声地收回到房顶。
吴钢拧着眉,下了床,塔拉着鞋子,来到几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呲牙咧嘴地喝下。他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脸,低声骂道:“格老子的!老子早晚要弄死你们几个小白脸!”他这一骂,又扯痛了脸上的伤,发出一声轻呲。
他喝下加料的水后,又躺回到床上,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他似乎睡了,却睡得十分不安,眼睛在眼皮子底下不停地转动。片刻后,他的脸变得潮红,整个人开始急促地喘息。他开始撕扯衣服,大手向下揉搓而去。他意识到不妙,挣扎着张开眼,沙哑着嗓子喊道:“来人呐!”
谭乐门口的一等祭侍听到动静,对她的结契者道:“你去看看。”
一等祭侍的结契者点了点头,来到吴钢的门前,低声道:“契者,有何吩咐?”
吴钢攥紧手中长剑,沙哑道:“有人出手,保护好祭司!”
一等祭侍的结契者闻听此言,神色为之一凛,立刻应道:“诺!”扭头看向祭侍。
祭司听到二人对话,直接冲进谭乐的房间,道:“祭司,有人来袭!”
谭乐一股子爬起,手持匕首,目露警觉之色,问:“可看见了人?”一边问,一边快速穿上外衣。
一等祭侍回道:“没看见人,但契者说,有人对他出手了。”
谭乐穿好衣服,道:“叫醒众人。”一抬腿,冲出房间,直奔吴钢的房间。吴钢是武功高强的结契者,她是有祭祀之力的祭司,唯有互补不分开,方有活着的胜算。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为何背叛胡颜。然,若不背叛,她也活不到现在。谭乐提起精神,在众人的陪伴下,进入吴钢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就连窗口都关得好好儿。
吴钢躺在床上,背对着众人,咬牙道:“都出去!”
谭乐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人去门口等,她独自走向吴钢,问:“怎么了?不是说有人来袭吗?”
吴钢突然转身,一把攥住谭乐的手挽,将她整个人都拖到床上,按下身下。那动作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谭乐大惊失色,喊道:“吴钢,你干什么?!”
吴钢红着眼睛,喘着粗重的热气,沙哑道:“我好像中了春-药。”
谭乐立刻紧张起来,道:“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吴钢去扯谭乐的衣服,急吼吼地道:“不知。你先…… 帮帮我…… ”
谭乐一个大嘴巴子掴过去,推开吴钢,下了地,怒道:“你难道不知,我这身子必须纯洁无暇?!”
吴钢红着眼睛,望着谭乐,深吸两口气,攥着手指道:“谭乐,我一直想问你,等信任大祭司选出来,你可愿陪我浪迹天涯?”
谭乐扫了吴钢一眼,道:“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说这个,有些早。”
吴钢下了床,来到谭乐身边,拦住她的去路,喘着粗气道:“三十年前,你要参选大祭司,我便做了你的结契者。我们青梅竹马,走到今天,眼瞧着就能离开飞鸿殿了。你且说说,到底合不合我走?!”
谭乐心中自有打算,只能道:“如今敌人未明,谈这些无意。”
吴钢却一把抱住谭乐,动情道:“别搅和那些事儿了。我们…… 走吧。”
谭乐皱眉,推开吴钢,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我们有可能换具身体,成神?!”
吴钢缓缓抬起头,看向谭乐,身体因为欲-望而开始颤抖。他强忍着,道:“别人我不知道,我却是不愿意换身体的。”
谭乐忍不住嗤笑一声,道:“你这幅样子,还是换了好。”
吴钢愣怔,不敢自信地看着谭乐,赤红的眼里悄然爬满痛苦。
谭乐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忙转移话题道:“你快去躺着,我让人去请大夫。”
吴钢不动。
谭乐有些不安,推了推吴钢,道:“你躲开。”
吴钢仍旧不动。
谭乐心生恐慌,扬声道:“来…… ”
吴钢见谭乐要喊来人,心中剧痛。他为她付出一辈子,守着她不曾离开,为得就是选出大祭司后,两个人能双宿双飞。他今天中了别人暗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会对谭乐说出那番心里话。不想,谭乐竟然看不上他!
吴钢脑袋一热,不像继续等下去,哪怕让谭乐失去祭祀之力,也要得到她!他宁愿被飞鸿殿追杀,也要带着谭乐离开,不能让她越陷越深。什么还身体,什么成神?在他看来,不过是宫主愚弄人的手段。
吴钢突然出手点了谭乐的穴道,将她抱上床,直接压了上去。
谭乐哪里肯从?她是祭司,若失了处女身,将失去祭司能力,定会成为弃子。无论是胡颜还是飞鸿殿那位,想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谭乐恨吴钢如此鲁莽,当即咬开舌间,喷出一口血,逼退吴钢。
那些血落在吴钢脸上,竟冒着烟,迅速腐烂了吴钢的脸。
吴钢捂着脸,痛苦的哀嚎着。他是万万想不到,谭乐竟用这么恶毒的术法对他。
吴钢的哀嚎引起了一等祭侍们的怀疑,一起冲进屋里来。
有结契者为谭乐解开穴道。
谭乐指着吴钢,恨声道:“把他给我绑了!”
吴钢发狠,挥开围上来的结契者,直扑向谭乐。
一等祭侍们护着谭乐躲回她原来的房间。
吴钢武功高强,且邪火入心,抽出长剑,刺伤三名结契者,顶着血肉模糊的脸,踹开谭乐的房门,感觉自己瞬间失重,好像跌入了深渊。有什么东西缠着他的腿,不让他前进。他盯着谭乐,呲牙笑着,嘶吼道:“谭乐!与我一起!你跑不掉的!”
三名一等祭侍护在谭乐面前。其中一人对谭乐道:“祭司,快走吧。契者神智不清,许会做下错事。”
另一人道:“祭司快走,我们来拖住他。”
吴钢狠戾地一笑,道:“你们的把戏我了如指掌,谁能困住我?!”言罢,竟一把扯下裤子,抚起那话儿,尿了!
三名祭侍都是实打实的老处女,哪里见过这等物件儿。当即乱了阵脚。
谭乐喝道:“我不想伤你,吴钢你不要太过分!”
吴钢提起裤子,疯了般笑着,突然扑向谭乐,吼道:“今天就让你看看,何为过分!”
谭乐无法,只能掀开窗口,向外跃出。
黑暗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闪了一下,好像…… 蜘蛛丝。
她还来不及惊恐,身体已经穿过那丝,落在了地上,分成了两截。
她看见自己的身体动了动,似乎要爬起来。然,无头,如何爬?
吴钢从窗口探出头,看向谭乐。
这一眼,目眦欲裂。
他看见谭乐身首异处,身子挣扎着爬起,却又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成东行出现,用一块油布裹起谭乐的头。
吴钢大喝一声,跳下窗口,刻意避开了那条金蝉天丝。他扬起手中长剑,指着成东行,嘶吼道:“为何杀她?!”
成东行不搭理吴钢。
成西行出现在吴钢的身后,道:“没听说一句话吗?阎王要她头,她就必须奉出头。”
吴钢一转头,看见了成西行。
成东行包好头,一跃而起,取回金蝉天丝。
吴钢立刻转回头,看向成东行,喝道:“留下头来!”
成东行一笑,道:“想得美。”
吴钢提剑冲上去,与兄弟二人打在一起。
楼上的三名祭侍和三名结契者纷纷跳下来,向兄弟二人冲去。
一等祭侍结出手势,摆下术法,对成家兄弟二人。
成家兄弟不懂得此术,一时间动弹不得。
眼瞧着危险近在眼前,那些一等祭侍却被一道道炸雷劈得发丝直立、衣裳褴褛。阵法破。
花青染衣袂翩翩地出现,一手黄符一手长剑,好似仙人。只不过,这仙人出手着实狠辣,瞧瞧,都将人家老姑娘劈傻了。
花青染提剑刺向吴钢,在十个回合内,了结了他。
成东行问花青染:“剩下这些人,如何处置?”
花青染收起长剑,眼皮也不抬地道:“请回家吃饭。”言罢,竟是衣袂飘飘地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花青染心善;知道的,才知道这话是何等的噎人、何等的很辣绝情。
讲敌人请回家吃饭,这不死脑子有病,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成东行明白了花青染的意思,与成西行联手,没留活口。
二人解决完飞鸿殿的人,拎着谭乐的头,去追花青染。
成西行道:“哥,你说,那牛鼻子老道挺狠呀。”
成东行道:“两军交战,不狠便是死。”
成西行道:“一直以为主子身边的男人重,牛鼻子老道是最良善的,今天才发现,非也。”
成东行道:“若是良善之人,能想出此等取人性命的法子。你注意你那嘴,别一口一个牛鼻子老道,让他听见,没你好。”
成西行撇嘴道:“他一准儿赶去血雾林了。”
花青染在二人身后出现,道:“我在等你们。”
成西行吓得跳这转过身:“呀!吓死我了!你怎么跑我们身后了?”
花青染不答,淡淡地瞥了成西行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成西行的目光追随着花青染,喊道:“喂,问你话呢!”
成东行一巴掌拍在成西行的后脑勺上,呵斥道:“花道长已经说了,他在等我们。你闭嘴!主子的男人岂是你能对着大呼小叫的?”
成西行揉着头,嚷嚷道:“别这么大劲儿啊!我知道了!知道了!”
花青染的唇角弯了弯,收起了夹在手指间的黄符。成东行的最后一句话,让他觉得挺舒服,且饶过成西行的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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