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佑是被嘴中一股十分强烈的铁腥味道刺激醒的,首先第一个意识便是太好了,自己没死,紧接着开始默默祈祷,但愿嘴里的血只是车祸时撞伤了鼻子或者牙齿,反正别是内脏出血就好。
眼皮有些沉重,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睛,然后他一下子就愣住了:“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原来,他嘴里的血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从他旁边一名女子手腕上滴进去的。
女子三十许年纪,鹅蛋脸,远山眉,杏眼琼鼻,颇有风韵,只是眼睛中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显的十分憔悴。
见刘佑苏醒,女子眼睛猛的一亮,剪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却兀自不觉,惊喜的道:“佑儿,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娘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呸呸呸,瞧我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说着一顿,面色忽变:“刚才你说什么?”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刘佑十分无奈,只能又重复了一遍,同时愈加疑惑,因为此时他已经看清楚了,女子身上穿的居然是一身粗布袄裙,头发也高高的绾着。他虽是名医,却尤好历史,尤其是明清时期的历史,简直信手拈来,熟稔的很,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明朝女子惯有的装束。
会不会是谁跟我开玩笑呢?想到那几个损友,他忍不住暗笑,如此极品良,家,应该得花不少钱才雇的来吧?
“好孩子,你别吓唬娘,莫不是这些日子发高烧,把你的脑子烧糊涂了?”女子焦急的说道,说着话探手摸上了刘佑的额头:“不烫了,谢天谢地,终于褪烧了……你肯定饿了,等着,娘这就给你弄吃的去。”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眼泪蕴满眼眶,忙抹了一把,迅速起身,好像怕刘佑看到似的。
刘佑怔住了,这演技也太高明了吧,配合她这长相,要是当演员的话,怎么也能弄个金鸡奖百花奖的吧?
女人很快出门,没多久,刘佑耳朵里就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夹杂着“老天有眼”,“南无观世音菩萨”之类的字眼,这应该是喜极而泣,他却听的心里发紧,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心酸。
他突然开始怀疑起刚才的判断了,如此真切的情绪发泄,就算那些奥斯卡影帝,怕也演不了这么逼真吧?
存了这份疑虑,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蓦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无力之外,居然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就算德系车出了名的安全系数高,跟重型卡车相撞,也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吧?
接着,他再一次愣住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臂。他是给紫禁城里的正国,级领导人看过病的著名医生,学贯东西,尤其一手针灸之术,更是神乎其技。他的手青筋凸起,大而有力,眼前这双却明显秀气了许多,手臂也太过纤细了些。
另外,丹田内也空荡荡的,昔日澎湃的内家真气不翼而飞,那可是他成为名医的最大臂助,没了它们,那手针灸神术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不会是灵魂穿越了吧?居然也叫“佑儿”,却不知道是不是姓刘?
脑子里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慌乱之下,他游目四顾,发现所处之地是一间十分窄小的土屋,屋子里只有一个红色的木柜,一条土炕,以及炕上一张破旧的炕桌,除此之外,居然连把椅子都没有。
光线有点暗,原因是木头窗棂上原本应该雪白的窗纸早已泛黄,上边还有两处破洞,有风吹过,发出呱嗒嗒的声音。
这要真是灵魂穿越,那自己附身的年轻人家里可真够穷的,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嘛!苦笑了一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相信了自己刚才的判断。想到那些损友,那些亲近的人,从此以后再无相见之日,他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不过,想到自己毕竟还活着,虽然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他又高兴了起来。
活着就好,活着才有希望嘛!
听刚才那女子的话,他现在这副身体应该是得了什么重病,所以,一旦认清现状,他首先给自己把了把脉,却发现除了心火过盛,脾胃有些不调之外,居然并无别的症候。莫非是灵魂穿越,顺带着将重病也治好了?
他暗自猜测,可惜灵魂穿越这种事情,他只在文学作品当中见过,从未碰到过真实的例子,究竟有何奇异之处,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
外边的哭泣声终于停止了,一个年迈的女声传来:“佑儿他娘,佑儿该不会是……?”
紧接着,是女子充满喜悦的声音:“不是不是,大娘,用了您说的法子,我家佑儿真的醒过来了,烧也褪了。”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天爷有眼啊!哟,你这腕子上还流血呢,快,赶紧包上。”
“没事儿大娘,已经干了……佑儿刚醒,我去给他熬点小米粥。还得多谢您老借给我们粮食,来日我多接些缝补活计,有钱了一准儿还您!”
刘佑听的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子女,当娘的,果真什么都能付出啊,为了给儿子治病,竟然不惜割腕喂血。
他打小是孤儿,从未体会过母爱,现在突然凭空多了个母亲,感动之余,不禁暗骂自己混账,刚睁眼的时候,居然会把她当成是损友们花钱雇来逗自己欢心的。
佑儿啊佑儿,你安心的去吧,你娘就是我娘,若不让咱娘过上好日子,我刘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暗暗发着誓,想要下炕去看看,却发现左脚居然不听使唤,不禁吓了一跳,不会吧,穷就不说了,挣钱就是,没了真气也能再练,怎么还是个瘸子呢?
老天爷,你不能这么玩我啊!
他暗自祈祷着,搬过左腿闷头查看,良久,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受过创伤,堵塞了经脉,寻常医生或许没办法,对他来说,只需恢复半数的内家真气,佐以针灸之术,治愈不成问题。
反正也不是着急的事儿,他不再多想,干脆也不琢磨着下炕了,四下张望,忽见炕桌腿下垫着一本书,忙欠身抽出来查看,这一看可不打紧,还没看到里边的内容,便被书名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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