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回到玉禧宫中时,只剩下赵美人在主持着一众太监和宫女们收拾残局。她抬头见了长安,忙躬身行礼道,“嫔妾见过贤妃娘娘。”
赵南烟与长安是一同从府邸出来的,两人进宫后也没有过多来往,乍然相处之下,她却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只淡然问道,“这么快就散席了吗?”
南烟盈然一笑,“皇上喝醉了,便也提前散去了,这会儿大概已经到明德宫了。”
长安一听,又急忙想往明德宫中去,临走时,仍不忘对赵美人回首一笑,“辛苦赵美人了。”
南烟轻笑颔首,恭送长安离去了。
到了明德宫中,殿外只有贺昇一人立在门口。长安忙上前去,开口问道,“皇上可在里面?”
贺昇恭敬俯身,“皇上在寝殿中,娘娘随奴才进去便可。”
长安微笑点一点头,随贺昇一同进去。
刚打了帘子,就看见成德海从殿内一溜烟地小跑了出来。
他见贺昇正要带了长安进去,面上渐渐露出不悦之态,“你这是做什么?没有杂家的允许,谁让你自作主张!”
贺昇听闻,忙低了头不敢言语。
成德海又转了一脸笑,拱手向长安道,“贤妃娘娘,皇上醉得厉害,此刻已经睡下了。这个时候怕是不便起身了。”
长安一听皇上是醉得厉害,心里也不禁着慌起来,急忙问道,“皇上要不要紧?”
成德海一脸恭谦,笑眉笑眼道,“皇上喝了醒酒汤,已经睡熟了。娘娘还是请回,明日再来吧。”
长安心下了然,也不再过多言语,只淡然道,“那麻烦公公好生照料皇上。”
成德海笑意恭顺,“那是自然。”
长安微微颔首,带了寒烟与晚香回宫去了。成德海立在门口,一直看着长安的身影到消失不见,才转过头来,厉声向贺昇道,“不是叫你好好看着,怎的还让了贤妃娘娘进来!”
贺昇一拱手道,“是小的不是。”
“你在门口好好看着,不准让任何一个人进来。皇上需要休息,杂家先进去了。”成德海说完,斜倪他一眼,跨了门槛进殿内去了。
成德海进了殿内,没有直接往皇帝所在的正殿去,而是转身绕到了偏殿。偏殿内,钟毓秀与兰香已然在此。成德海一见钟毓秀,忙拱手含笑,“回小主,贤妃娘娘已经回宫去了。”
钟毓秀温婉笑道,“你可看清了贤妃今日穿的是哪件衣裳?”
成德海眉心一跳,目光扫过钟毓秀的一身朱色石榴裙,笑着奉承道,“奴才看清了,就是小主身上这一身,真真是有八九分的相像。”
钟毓秀的嘴角扯起一个清冷的弧度,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但却又转瞬即逝,她向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忙拿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塞到成德海怀中。
成德海打开一看,里面全然装满了锭锭赏银,他向来知道钟毓秀出手大方,却不想竟是到如此阔绰的地步,连忙俯身谢恩道,“谢小主!”
钟毓秀不动声色地婉转一笑,“你帮了本宫这么大忙,这是你该得的。”末了,她轻轻掠过耳边垂落的红宝石耳坠,沉声道,“你去门口给本宫看着,本宫怕贺昇那个奴才不顶用。”
成德海一叩首,口中忙道,“是,小主,奴才这就去。”
成德海一走,钟毓秀立刻吩咐兰香道,“你去御膳房,把本宫准备的醒酒汤端过来。”
兰香一刻也不敢迟疑,忙应承着下去了。
钟毓秀坐在殿内,把玩着手指间的红玉戒指,冷笑低语道,“沈长安,本宫倒要你看看,是谁能笑到最后。”
兰香从御膳房中端了毓秀提前准备好的醒酒汤出来,刚一走到宫道上,却见了赵美人带了荷香正迎面朝她走来。
兰香心里有鬼,显然是吓了一跳,忙屈膝迎下去道,“奴婢给赵美人请安。”
赵南烟低眸望她,待兰香抬起头来,她方看清了她的模样,巧笑问道,“你是钟婕妤身边的宫女?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兰香垂首不语,半晌不敢答话,只诺诺道,“我们小主……我们小主有些不舒服,所以让奴婢……来取些药汤来……”
南烟听闻,见她手中果然端了一碗汤药,只是看她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着实有些令人生疑。她再仔细一想,百花阁离御膳房足有数百米,若是钟婕妤真有不适,直接从太医院叫了太医去便可,何必舍近求远来御膳房拿一碗不知名的汤药呢?
她思忖间一抬首,赫然发现明德宫中的灯还亮着,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
她低低浅笑道,“罢了,你快起来吧。赶紧去给你们小主送去,晚了可就要挨罚了。”
兰香如获大赦,连忙站起来向南烟福了身,小跑着离去了。
待兰香离去后,荷香一皱眉头,附在南烟耳边低声道,“小主,我看兰香这丫头,着实奇怪得很啊,八成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里有鬼呢……”
南烟闻言,连连冷笑,“不是这个丫头心里有鬼。而是她的主子心里有鬼。”语毕,她抬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明德宫,冷然出声道,“她钟毓秀在做什么本宫还能不知道吗?不过是玩本宫玩剩下的一套把戏罢了。那便由着她去。总归,也跟本宫扯不上什么关系。”
荷香听了这话,心中一颤,她在赵美人刚进宫的时候,也对她获宠之事略有耳闻。她是王府下人出身,无父无母,如今能爬上这个位置,且还生下了一位帝姬,必然靠的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此刻她再一想方才兰香的举动,已然是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多问,忙扶了赵美人回宫去了。
兰香再次回到明德宫偏殿时,钟毓秀已是急不可待,见了兰香回来,劈头盖脸道,“你怎么回事!耽搁这么久才回来!要是待会皇上酒醒了,本宫可就全完了!”
兰香吓了一跳,忙把醒酒汤往桌上一搁,连忙跪下道,“小主,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赵美人……”
“赵美人?”钟毓秀细细想去,突然笑道,“就是那个云烟阁里生了帝姬还不得宠的下人?”末了,她脸色忽然一转,警惕道,“她问你什么了吗?”
兰香伏在地上,一阵惊骇,“她问奴婢要上哪去……要去做什么……”
“那你怎么说?”
“奴婢说是小主不舒服,所以让奴婢来拿汤药……”
“没用的东西!”钟毓秀一拍桌子,猛然站起,“你这么说她能相信吗!现在她估计也开始怀疑本宫了……”
兰香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跪在钟毓秀面前,已然是泪眼婆娑。
钟毓秀看兰香一掉眼泪,心里知道这事也不是她的过错,便渐渐平息了怒气,口气也温和下来几许,“罢了,左不过她也只是一个美人而已,位分在本宫之下,知道了也无妨。你起来吧,去门口守着,本宫不叫你,不许进来,听清楚了吗?”
兰香此时早已是吓得心惊胆战,连忙起来,往门口去了。
钟毓秀见无人在内,轻轻将外裳脱去,解开内裳的两个扣子,小露香肩,端起桌上的醒酒汤,往皇帝的寝殿里走去。
此时楚洛正靠在龙榻上,醉的并不十分厉害,倒还是有几分清醒的意识。他见殿门口的珠帘一动,一道朱红色的女子身影娉婷闪进,忙支起了身去看。
殿外女子一身朱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钟毓秀是早有准备的,她连今夜的配饰都与沈长安在殿上的一模一样。
楚洛眯了眼睛去看,一见她的朱红石榴裙,心中一震,忙起身要去拉住她,“长安,长安,你别走……”
钟毓秀的心中像被人生生扯住一般生疼,她放下醒酒汤,轻轻俯身扶起楚洛,温声道,“皇上,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楚洛唇角微微有了几分笑意,却还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长安,你要信朕,朕绝不是因为喜欢钟毓秀才晋了她的位分,实在是……”
钟毓秀听到此处,哪里还沉得住气,已经气得浑身颤抖,她连忙端过醒酒汤,执了汤匙喂到楚洛嘴边,“来,皇上,先喝了这碗醒酒汤吧。”
楚洛温然含笑,就着她的手将一整碗醒酒汤一饮而下,末了,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上,眼中的绵绵爱意坚定而沉着道,“长安,朕的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只有你一人……”
话没说完,他便觉得脑中昏昏沉沉,想要拼命睁开眼睛保持清醒,却不能够。
而此时的钟毓秀,却是十二分的清醒,她冷冷地听着楚洛不断说着如何爱沈长安,连连冷笑不止。
原来我费尽心思想要讨你的欢心,你却还是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她。
她俯身在楚洛胸前,喃喃低声道,“皇上,你看看,我是毓秀,你看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沈长安……”
此刻楚洛早已是意识模糊,只能略略闻得一点声音,却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便出声问道,“长安,你方才说什么……”
钟毓秀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晚,楚洛紧紧地将她锁在床榻间,急切地扯开她的衣襟,在她身上疯一样的啃食着,碾过她的肌肤,留下点点爱痕,仿佛要将她与自己合而为一一般,墨黑的发丝与她的秀发纠缠不清,感觉到痛楚的钟毓秀收紧双臂,将自己的胴体更加贴近楚洛。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侍寝。缠绵间,楚洛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道:“长安,我爱你。”此时的钟毓秀也是意乱情迷,鬼使神差的答道:“皇上,臣妾也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