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说得高兴,背后忽然冒出一把声音:“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刘奇玮吓了一大跳,条件发shè的就说:“没,没干什么!”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他心虚个什么劲啊,明明就没干坏事嘛。转头一看,原来是黄经理。这时候天气已经比较热了,他身宽体胖,身上的汗水哗啦哗啦的流,怎么擦都擦不完。
“黄经理你怎么在这里?”丁香比刘奇玮镇定多了,立即就反客为主,“我和刘师弟正在商量怎么办好黄经理你交代的任务呢。一直谈到中午,我们两个都饿得要死,偏偏没有饭卡,只好出来吃饭了。这顿饭黄经理你应该给我们报销才对。”
黄经理一听到报销,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报销是不行的,最多我请你们吃一顿。附近有一家快餐店便宜又好吃,跟我来。”
说着黄经理就一马当先往前走,刘奇玮紧随其后,丁香看了nǎi茶店一眼,也没借口留下来,只能恨恨地跟着走了。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一家人声鼎沸的餐厅。门口处是一个快餐推车,分格放着排骨红烧肉辣椒炒肉丝卤蛋青菜等等东西,大部分人在旁边买了餐票,就在快餐推车那儿要东西,要完了或者在这里吃,或者拿走。
刘奇玮经过的时候扫了一眼,青菜切得很仔细,肉似乎也是好肉,排骨规规矩矩,不是脖子充数,青椒肉丝土豆肉丝里面都是菜和肉丝各占一半。特别是一到刚出锅的酸菜炒五花肉,酸香四溢,刘奇玮忙活了一早上饿得要死,这时候差点没流出口水来。
听那些人吆喝,这里是七块钱一素一肉,十块钱两素两肉,十五块钱三素三肉,不算便宜,但也不贵。卤蛋还算是素菜,那真是很实惠了。黄经理不管不顾,径直挤进去店里,一边走一边叫:“三位,要个包间!”
这餐厅的包间也很小,黄经理又比较胖,三个人坐下来,就把包间坐满了。一个伙计急冲冲的跑进来,放下茶壶和碗筷,递上一张菜单就问,“黄老板今天要吃什么?”
“来一盆饭,再来个例汤,然后来份排骨,来个炒青菜,来分红烧大肠……”他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就把权力下放,“你们两个想吃什么?”
“给我来份水煮的青菜吧。”丁香说,“中午我一向吃得很清淡。”
“我想要酸菜炒肉片。”刘奇玮对此念念不忘,“就外面那些就行。”生怕别人觉得奇怪,解释说,“我觉得酸菜比较下饭。”
黄经理才不管他下饭不下饭,反正酸菜肉片又不贵,一挥手说:“就这些吧,赶紧上,赶紧吃完赶紧走了。”说着他顿了一顿,“这么热的天气,要不要喝杯啤酒什么的?”说着他舔了舔嘴唇。
“不要了吧?下午不是还有工作吗?”丁香说,“要不喝凉茶好了。”
“那就算了吧。”黄经理很遗憾的说,“给我们来三瓶黄老吉吧。不是加多宝啊,是黄老吉,加多宝实在是太甜了。饭菜都给我快点上,要是我吃饱了还有什么菜没上,这个菜就不要了。”
“好嘞,马上就来!我们这上菜最快了!”那个伙计急急忙忙出去了。
这个伙计没有说谎,例汤立即就上了,居然是莲藕煮猪骨头,这猪骨头上面居然还有肉——在快餐店或者学校食堂,这简直就不可能发生。“来试试,这里虽然是快餐,味道很不错的。”黄经理说,“大家想来都很饿,这时候也别讲究了,有什么吃什么。今天我们就来学习广东的先进经验,先喝汤在吃饭。”
刘奇玮年纪最小,站起来给黄经理和丁香盛了汤,才给自己狠狠地捞了一碗莲藕和猪骨头。看到黄经理开始喝汤,他也开始吃。这莲藕和猪骨头都很好吃,汤汁很是浓郁,刘奇玮连续喝了四碗,才停下来歇口气。
“年轻人胃口真是好。”黄经理感叹说,“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一个人能吃一锅饭。当时我在中专读书,可真是饿啊,记忆中似乎从来都没吃饱过。有一次有个大官来我们学校视察,学校食堂鸡腿大降价,只要一块钱一只,我把平时节衣缩食节省下来的钱拿出来,买了二十只,一口气吃了下去,还没饱,又买了五只。这是我人生记忆中第一次吃饱的记忆。”
说着他看了看丁香,“你怎么不吃啊?这汤不错的。”
“我中午吃很少的。”丁香说,“要是把这么大一碗汤全喝了,等一下就不用吃饭了。”
“难道你不饿的吗?”刘奇玮很是惊奇。丁香比他还要高一点,体重大概也轻不到哪里去(当然刘奇玮不敢问),一天居然只吃那么一点东西?从能量守恒定律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吧?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饿,不过要保持身材没办法了。”丁香说,“现在我已经完全习惯了,吃一点东西就饱。现在我每顿只吃半碗饭,再加上青菜,肉只要吃一点点。反正我隔一段时间就要出去应酬吃饭,那时候都要吃很多,营养是绝对够的。”她不想在这方面纠缠,于是转移了话题,“黄经理,你都不告诉我们那个大客户的资料,我们想要展开工作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展开。”
“你们不要着急嘛,等吃完饭,我就带着你们去见他。”黄经理说,“我们这个客户呢,前几年时运不济,在老岗山住了一阵子,前一阵子才放出来。我和他有旧,接风宴是我弄的。他就悄悄和我说,进去之前他藏了一笔钱,进去之后千金散尽,就只剩下这笔钱了,以后大概只能靠这笔资金养老,问我现在什么投资靠谱。我就和他说了,最靠谱的当然是房地产,虽然说这两年房地产市场有点小小的波折,不过只要城镇化进程不停,房地产市场始终还是会转暖的。正好我们公司在虹井路有个楼盘,他要是有意的话,可以买我们的房子。他算了算手头的钱,说可以买一栋。我说那当然好,若果他肯这么做的话,我一定给他算最优惠的价格。”
“这么说的话,这笔生意不是板上钉钉一点风险都没有吗?”刘奇玮问,“还要我们去干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刚从老岗山出来。”黄经理说。老岗山就是省城监狱的所在地,从老岗山出来,意思就是服刑完毕被放出来了,“要是忽然间就身怀巨款,要怎么解释钱的来源?这中间有很多事情要办,要有人跑腿,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派我们公司的人去,要不然可能会惹人怀疑。你们两个是实习生,谁也不认识你们,让你们去干这事最好了。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干得好,我们顺利的把房子卖出去,报酬一定会对得起你们的劳动。”
“黄经理,犯法的事情我不干的啊。”丁香事先声明。
“犯法的事情你肯干他还不敢交给你干呢,这是万一有个差错,我们客户下半辈子可就全完了,难道去给人看大门做保安吗?那些事情他当然要亲力亲为的”黄经理说,“你们放心好了,只是办手续送文件之类跑腿的事情。”
“那是最好。”丁香从了一口气,“我本来还担心呢。”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黄经理说,“不过你们要小心些,我们这个客户,脾气原本就不好。现在坐了几年牢,变得更加古怪。你们要小心些,不要乱说话,尤其不能碰人家的伤心事。等一下吃完饭,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米饭青菜酸菜肉片红烧大肠什么的很快就上来了,三个人匆匆吃完,就结账走人。吃了这么多东西,居然只用一张毛爷爷就完事,还能找回一些零钱来,xìng价比高得令人生疑。
黄经理的车子就在不远处,丁香和刘奇玮上了车,黄经理带着他们东转西转,来到城乡结合处一个旅馆密布的镇子。这里的旅馆可不是市中心那些连锁或者带星的高级旅馆,而是那种很差的有老鼠有蟑螂的小旅馆,价钱也是便宜,一天八十一百就算高的,五十六十算中档,十块八块还能混个大通铺,甚至还有五块钱一天的。
黄经理把车子停了下来,带着两个实习生上了一栋大楼,先是爬了四层楼梯,又坐了八层电梯,接着再爬两层楼梯,才到了这个客户的房间。刚走到门前,还没敲呢,门呀的一声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穿着短袖衬衣和沙滩裤,左手拿着一把蒲扇,右手拿着半片香瓜,看到黄经理,点了点头说:“你来了啊。这两位是?”
“这两个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这个是刘奇玮小刘,这个是丁香小丁。”黄经理说,“这几天你事情多,要是有什么跑腿的,尽管让他们做,别客气。”
“这怎么敢当。”那人把吃了一半的香瓜扔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跟刘奇玮和丁香握手,“我姓黎,黎明那个黎,你们叫我老黎就行。真是麻烦你们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