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在城郊的张大妈一如往日,在这冬天的大清早就起了床。她麻利地做好早饭,自己先飞快地吃了一些。然后,大声地向屋子里面招呼了一声:“两个懒虫,快起床了!饭在锅里热着呢。”
喊完这些让爷俩两个赶快起来,趁热吃饭的话语,仔细看看了屋里没有落下的东西,张大妈就带好她的中饭,就出门了。中午的时候,她可以把带的饭食在单位里的煤饼炉上热一热。张大妈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因为冬天的缘故,天还没怎么亮,但张大妈心里却是亮堂堂的。因为,她如今是松江府华亭县城管大队的一名队员,每年能有四两八钱白银的收入,按月发给。老张家原本日子过得很艰苦,仅有的一点微薄家底在张大妈的公公婆婆患病去世后更是消耗得精光。两个十多岁的小伙和老张一样,都是大肚子汉,而他们家有的不过是不到十亩的薄地,这日子自然是越过越紧巴。张大妈原本只能在家里做些家务活,伺候一大三小这家子。可自打换了朝廷以后,他们家的日子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可喜变化。
首先,他们家的大儿子**,参加了军队,不但从此吃喝不用家里掏钱,还给家里赚了不小的一笔安家费。更可喜的是,张大妈作为军属,也有了现在的工作,可以给家里增加一份不低的收入。何况,如今有了免费医疗,大家的心里都踏实了许多,家里即使有老人患病,开销也不会太大了,这日子自然一下子就好过多了。
张大妈作为一名光荣的城管队员,每天的工作内容是:每天早上七点到八点半,打扫卫生包干区。然后,从八点半到下午五点钟,她需要戴上红袖章,巡视这片区域,杜绝各种不文明、不卫生的现象,保持包干区整洁的面貌。对于发现的各种坏现象,张大妈需要进行阻止,进行相应的后续处理,并有权罚款。
每天,当张大妈戴着红袖章,左手拿着一本《文明卫生条例》,右手拿着一叠罚款收据,巡视在自己打扫干净的街面上的时候,她的心情都特别地舒畅。因为,她深深地感到,她的工作是多么地有益和重要。
上班的第一天,她就听她们这帮城管队员的头头,原来华亭县的礼房典吏对她们讲:
“你们从事的是一份十分伟大而重要的工作。大家都知道,我们中华是礼仪之邦。我们中华民族的文明卫生程度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先进的。而你们的工作,就是保持这种先进和领先的重要保障!”
虽然,张大妈并不识字,但这段话她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接着,这位现在的城管大队队长,还给她们这些中年妇女们讲了一段山海经,令人十分难忘。他说,如今的西夷,普遍都是十分不讲卫生的。比如,有个什么法兰西王国,号称也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但他们的国王一辈子的洗澡次数都屈指可数。他们的王宫据说叫做卢浮宫,虽然富丽堂皇,但是臭气熏天。因为,上到从国王和王后,下到贵族和贵妇,都是随地大小便的。所以,法兰西王国流行裙摆十分宽大的裙子和芬芳浓郁的各种香水。因为,香水可以盖住他们身上散发的臭气。而这种裙子,使女人可以随处小解,不必担心走光。
当时,她们一大群人都笑翻了。天下真大真奇妙,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呢?!哪怕是她们这些穷人家,也是会经常洗澡的,更不用说大家都知道马桶,夜壶,茅房的作用。
她们问队长,他是怎么知道这些故事的。这位前礼房典吏说是接受转岗教育时,他听上头说的。他们这些原来就吃公家饭的人虽然换了名头,做的事情也和原先的大有不同,但基本上还是重新捧上了新的公家饭,嗯,待遇还提高了一些。
刚想着这些事情,有点走神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她身旁经过,坐在里面的人掀开了帘子,随口就往外边吐了一口痰。
“停下,停下,快停下来!”张大妈连忙小跑上前,截住了这辆马车。
“这位大婶,你拦住这车干什么?”赶车的不解地发问。
“车里的人出来,你刚才随地吐痰了。知道吗,这是不文明,不卫生的。要记住下回别犯了,这次还要罚款两文。”听到赶车的也是满嘴的松江口音,张大妈舒了一口气,马上也用松江话说了起来。如果碰到外乡人,她就只好拿那本《文明卫生条例》让他自己看,然后用好不容易才记住的官话说:“罚款两文!”
这时,车里的乘客挑开了帘子,伸出头来陪笑着说:“不好意思,又忘了这新规矩。我下回一定记住。”说完,他递过了两文钱的罚款。
看到这人的态度不错,张大妈没有多说,随手接过罚款,并撕了一张罚款收据给他。她在马车离开后,马上回到刚才的地方,去清理痰迹了。
对于她们这些城管队员们,大家还是比较客气的。当然,一开始的时候,也有一些人蛮不讲理,既不听劝,更不认罚。她们这些中年妇女自然拿他们没方法,但可以求助附近的巡警。那些由原先各个门房的衙役们转过来的巡警们对于那些人可不客气,腰上别着的漆黑的警棍也不是吃素的。于是,在一些人吃过一些苦头之后,大家对于城管队员和新的规矩都不敢轻易冒犯。真的犯了规矩,多半也会乖乖地交钱认罚。毕竟,两文钱不算什么重罚,人们还是付得起的。何况,真的没钱的主,也可以参加义务劳动一小时来抵罚款。
这只是吴王治下方方面面的一个缩影。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得到改善,新的军队正在不断地壮大并得到训练。这个冬天,江南的局势表面上仍然十分平稳,安乐,虽然无数的暗流在地底下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