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来萧元对于婚姻之事向来看得不是很重,无可也无不可。当然和崔英秀的婚姻除外,现在的萧元已经不是出于利益的考虑,而是从心底里开始喜欢眼前这个女人,甚至都有些离不开了……
当初孔氏家族的联姻提议,虽然从战略上讲其实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之所以一拖再拖,除了担心孔为东是准备搞一个鸿门宴之外,更重要的是担心崔英秀的态度。
这些时rì相处下来,萧元很清楚这位崔大小姐的秉xìng,虽然多谋善断,颇有巾帼之风,但是占有yù很强。在处理军政事务上喜欢独断专行不说,在儿女私情上更是不愿意有第三者染指,很有一点小女人的敏感和霸道。所以,崔英秀对于当初孔氏家族的提议十分反感,言谈间常常流露出些许酸意。
偏偏萧元如今在很多方面都很倚重于她,更何况两人如今心款相通、志趣相投;又正是初涉爱河、情意绵绵之际,当然是实在不愿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在彼此之间产生心结。所以,与孔氏家族联姻与否反而成了一件两难的事情。
“呀!下大雨了!”正当萧元和崔英秀共乘一骑,情意绵绵的时候,崔英秀突然发现豆大的雨滴落在了脸上,不由惊呼道。
“到前边的破庙中暂避一时吧!”萧元不由得有些恼怒老天爷实在是太煞风景。没办法,两人只好狼狈不堪的策马疾奔至五百米外的那座破庙中暂避。
四月的天气如同女人的脸,说变就变。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大雨却已是倾盆而下,密密麻麻的雨点霹雳啪拉作响。如果是在房中一边读书一边侧耳倾听,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但是像现在这样被淋得像只落汤鸡一般,浑身上下淌着水,可就没有什么好心情了。
这座破庙实在简陋,房顶不时有雨水漏下来,两旁还有寒风吹拂。萧元看见崔英秀身体有些发抖,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一股阳刚的真气随即输入了她的体内。
崔英秀感到这股暖流在身体之内四处流转,顿时筋骨舒展,自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不过最让她开心的还是爱郎的心意,不由得甜甜一笑,偎依在萧元的怀里。
“妈的,好大的雨!”
正在此时,一个粗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便有七、八个镖师模样的人押着一辆镖车走了进来。先前那个说话的大汉,看见崔英秀的绝sè容貌,眼睛一亮,不由得流下了口水,在喉间用力咕噜了一声,口无遮拦的说道:”哇,好标致的娘们!”
“哼!”萧元冷冷的哼了一声,恼他出言不逊,当下两眼jīng光一闪,吓得那家伙心中没来由的一颤。而与此同时崔英秀也早已从手中shè出了一粒小石子,打在这家伙的跳环穴上,只听这家伙”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噌”的一声,顿时七、八柄雪亮的刀片被抽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中闪耀着刺眼的寒光。不过萧元和崔英秀都是千军万马中走过来的,哪会把这种仗势放在眼里,当下冷冷一笑,摆开架势,准备迎敌。
“休得无礼,还不给我把刀放下?”这个时候,晚一步进来的老者显然是这帮人的首领。只见他喝退部下,向萧元和崔英秀拱手施礼道:”真是对不起,老汉等人是扬威镖局的。这些不长眼睛的人都是些山野草莽,不知礼数,得罪贤伉俪处还请多多包涵!”
这家伙年老成jīng,自然看出萧元二人身手不凡,而且他们鲜衣怒马,如今又在晋城郊外,显然是非富即贵的青年夫妇在野外踏青。镖行的规矩就是结交八方朋友,少惹无谓是非,自然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而自寻烦恼。
“元哥,算了!”崔英秀扯了扯萧元的袖子。她原本就因为萧元的体贴而芳心窃喜,如今又被那老汉称自己和萧元为贤伉俪,虽有些娇羞,但心里还是颇为高兴的。在心情大好之下,也就不想再多生是非了。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到此为止吧!”萧元见爱侣如此说,当下也不为己甚。他见破庙狭小,于是和崔英秀向里面挪了挪,让出一些地方来。
那老者拱手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就指挥人手放置东西、点火御寒。刚才那个冒失的大汉虽然神sè之间还有些愤愤不平,但显然那老者在这群人中极具权威,所以只好半声不吭的埋头做事。
“姐姐你过来一起烤下火、暖暖身子吧!”
正在这个时候,那群人中间突然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显然是见崔英秀浑身湿透,好心的邀请她。
萧元定睛一看,只见这个女孩身着男装,刚才混在那堆人中间,由于身材矮小关系,所以若不是她突然出声,倒也没有注意这竟是一个女儿之身。
老者干咳了一声,笑道:”这是在下的孙女,这次带她出来是为了长长江湖上的见识。如今风急雨大,公子还是一起来烤烤火吧。这湿衣服粘在身上实在不妥,两位金枝玉叶的,可别闹出病来。”
萧元有些犹豫,他身为一军统帅,平rì里前呼后拥的,崔英秀也是大家千金,养尊处优惯了,所以身上都没有带火禾,无法生火取暖。如今被老汉一说,也感到身体有些发冷。
而这老家伙分明是听了那个女孩的话,才勉强邀请自己,如果依着平时的xìng子,早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可是如今眼看着大雨下个不停,虽然有功力在身,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自己虽是不怕,不过英秀究竟是豪门的千金小姐,看着她不胜娇弱的样子,十分心疼。
正在这犹豫之时,只听见一阵”桀桀”的yīn笑,三道黑影突然由外疾飞而来,双掌挥舞之间,只听”碰碰碰”数响,那几个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大汉已经倒地气绝了。只有那个老汉护着那个少女和那三人力战不休、苦苦支撑。
“帮帮那女孩吧!”崔英秀在萧元耳边轻轻的说道。本来事不关己,以崔英秀的个xìng是根本没兴趣管这档子事的。不过一来今天她心情特别好,二来刚才那个女孩好心让她烤火,让她对这个女孩心存好感,如今见她危急,便出声央求萧元。
萧元听着爱侣的细声软语,耳边还热乎乎的,不由心中一荡,原本紧握的手稍稍用了一下力。崔英秀会意的站起,两人同时出剑,只一个闪跃的功夫,就听见”啊,啊”的两声惨叫。三个袭击者中间有两个已经重伤倒地,剩下的一个眼见得不妙,连同伴也顾不上了,立刻窜身而逃。
“快截住他!”那老汉沉声喝道。
萧元不由皱了皱眉,出手相救原是兴致所至的随手之作,他不知道双方究竟谁是谁非,所以点到为止,根本就没有打算伤及人命。如今见那个老头竟然如此不客气地吆喝自己,再想到之前的事情,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闪到旁边,连那两个受了重伤的家伙也不去阻止了。
“你……”老汉突然省及自身的处境,缓了缓语气道:”少侠今rì一念之仁,恐怕rì后祸患无穷啊!”
萧元扬了扬眉,还未说什么,只听崔英秀叫道:”元哥,你看,这三个家伙应该是喇嘛教的,这是大慈悲手印!”
萧元一楞,忙走到尸首前一看,每人身上中掌的部位都留有一道紫黑sè的掌印,在火光中显得狰狞无比。
这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喇嘛教大慈悲手印。
大手印在梵语中叫”摩诃穆德拉”,意译为”大手印”,相当于汉传佛教所说的”佛祖心印”。印是印玺,”大印”专指为佛祖所印证的修持心要或心传。大手印为高唐佛教嘎举派密法的jīng髓,萨迦派、格鲁派也有传行。
大手印法大致分为三种:一、实住大手印。通过研习佛教经纶,或得师授、明了”真理”之理,依所悟解而修禅调心,令与真实相应;二、空乐大手印。属无上瑜伽部法,须经灌顶、修宝瓶气、金刚诵、拙火或双运道,渐达气足心寂,生空、乐不二的禅定感觉;三、光明大手印。此法主要依赖上师的加持而获得顿悟。这种大手印是大手印法的”最胜义心传”,不须以修气功等为基础,但修习者须有上等的素质,而且能遇到上等的上师。
大慈悲手印是由大手印演化而来的一种武功,它以大无相神功的内力为基础。这套功法源于天竺,后传到高唐。手印在瑜伽修习中,对禅功有术者来说,作为一种表示一定意愿,又与自身经络相对应的发功信号,本就有助于内气的发放以及意念作用的成功。
从这些死者身上的掌印来看,这些突袭者应属黄衣喇嘛级别。虽然不是很厉害的高手,但是喇嘛教在西北地区的影响颇深。这种发源于天竺、植根于高唐的宗教,如今却是北狄的国教、受到北狄汗廷的控制。在五原会盟之后,一心要控制西北武林的萧元和王猛达成默契,北狄承认晋州是萧元的势力范围。如果不是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应该不会有这些喇嘛到晋州来闹事。
想到了这些,萧元不由用冰冷的目光审视起那个老头来,沉声说道:”阁下怎么会得罪这些喇嘛教的人?”
“不要问了,你既然知道这是喇嘛教,就应该知道这些家伙睚眦必报。你今天一时之仁,必将留下无穷后患了!”那老头喃喃自语道。
“哼,喇嘛教又如何?这里是晋州,可不是高唐,更不是北狄!”萧元觉得这家伙实在窝囊,不屑的说道。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怕,晋州是太平军是打出来的江山。对王猛的忍让不过是着眼于战略大局出发,即使是五原会盟也是在强大兵力作为后盾的情况下进行的。在最危急的时刻,北狄的百万大军毕竟对于曾经连战连胜的太平军还是有很大顾忌的,更何况是区区喇嘛教?
“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老头显然没有什么好心情,北狄人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统治晋州,身为北狄国教的喇嘛教横行无忌,早已深深镌刻在他的心中。他不知道萧元的身份,故而对萧元的话很不以为然。
“难道你就任由这些人抛尸野外?”崔英秀看见那老头头也不回的拉着那个女孩就往外走,不由皱眉质问道。
“埋什么埋,身在江湖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rì子。江湖子弟江湖老,人都死了还讲究什么?”
老人的话语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意,萧元本来对他不理同伴尸首的行为很不以为然,但是这几句话却让他颇为震动,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其实自己率领大军南征北战,又何尝不是刀口舔血?如果有朝一rì兵败身亡,会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自己认识的那些女人们又会有几个肯为自己掉眼泪?
想着这些,他不禁有些痴迷,呆呆的站在那里,竟是一动不动。
“元哥,你怎么了?”崔英秀发觉萧元在发呆,不由握紧了萧元的手,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们回去吧!”萧元蓦然惊醒,不由得有些好笑自己的多愁善感。环顾了四周,才发觉那老头已经离开了破庙。外面的雨也小了很多,当下准备动身,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死人,实在没有兴趣多待。
至于那老头既然是镖局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头查一查就行了。这些rì子萧元对武林的打压十分厉害,不怕他们不合作。只是在萧元的心中隐隐觉得这三个喇嘛的出现,绝不是江湖恩怨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