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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只剩下两人,身边没了外人,盖勋伏案带着一副亲近的样子,神sè略微谨慎的道:“本来有些事情不该让你知道,免得你胡思乱想,但是这不告诉有可能会影响你以后。”
听了他的话,陆严觉得有些激动,心想莫不是有什么隐秘要告诉自己?殊不知人心都是有着好奇,特别是和自己有关而自己不知道的。带着期盼的眼神,陆严问道:“莫不是京都里面有什么事情?皇上要给小侄什么赏赐?”
盖勋有些无语,自己这侄儿怎么就这么自信?苦笑着瞪了他一眼,又道:“你莫要天天想着什么好事上门,要知道吃亏是福,特别是在朝中为官,你若是想把好处占尽不给别人留一丁点,那你肯定不会过的好,就算眼前不错,那你也要想着以后不是。”
陆严深以为然,毕竟这回征讨王国段煨和自己都算得上是吃了大亏,本来天大的功劳临头就要接着了,却没想到会带来什么影响,自己能不能吞下去。不过这也是有些地方没有事先谋划好,以后自己做事可要小心点,不能让别人抓到什么把柄了。
见他做出思考的样子,盖勋只当他是在好好想自己说的话,于是接着说道:“本来这事是因我而起,但是其中牵扯也是不少,我倒是无甚挂碍,倒是你孤零零的在京都,也没什么照应,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你知晓以后心里有个计较,自己拿个主意。”
见他这么谨慎,陆严刚想开口,盖勋却挥手拦道:“叔父我刚被任命为京兆尹,皇子协就通过蹇硕嘱托我举荐尚药监高望的儿子高进做孝廉。但选贤所以报国也,非贤不举,死亦无悔!是以当时就回绝。”紧盯着陆严看见他只是诧异而没有别的神情,盖勋道:“我知晓皇子协同你亲近,蹇硕虽然掌管西苑诸多兵马听皇上协吩咐,但是对于皇子协也是百般迁就。想来你们关系都不错。至于出于什么情况会让我任职京兆尹,这件事我早就说过不会再提。现在也不想再知道。只是你与我已是叔侄,我不忍心看你以后变得与那宦官成为一丘之貉、祸乱朝政。特意提醒你一句:以后莫要仗着权势胡作非为,莫要常与小人为伍,虽汝自认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平rì影响之下难保你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倒时后悔事小,若是错了还不自知岂不是弥天祸引?”
平常陆严也问过荀彧看盖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虽然不明白他们这亲戚怎么做的,竟然还要问旁人盖勋的xìng格,但荀彧也是毫无保留将自己知道的都说给陆严听。甚至荀彧自己评价说若是把朝廷比成黑暗,吏治比成**,盖勋就是鲜明的对照,忠义正直、浩然之气存于身也。
虽然在旁人觉得有些苛责,毕竟这些话就算是亲叔父有时候恐怕也不会说的这么透彻,但是陆严知道盖勋的xìng子,对于他说的话也没什么反感,何况他是劝着让自己学好。
陆严整装起身,一脸肃容,拜伏道:“严多谢叔父教诲,必当铭记于心。”
心里却又想着:前途路漫漫何其远哉,然坎坷路途上须以雷霆暴力为兵刃,斩却天下纷乱;仁德为身心,治理天下百姓,方能盛世太平。
自己也觉得有些太过严肃苛刻,盖勋咳了两声,面上的表情缓和后站起身来,对陆严道:“这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大军击溃王国等贼寇,这京兆诸郡登时平静下来,百姓业已安宁。我自己公务并不多,是以才能有闲工夫唠叨。这人老了就是爱找人说话,若是没个人陪着就感觉自己行将就木。”
看他有些掩饰自己刚才有些激动的神情,陆严垂头回道:“叔父老当益壮,气势逼人,若是老人都有叔父这个jīng神,那我们这些后辈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哦。”
虽然知道陆严这是借着哀叹说自己jīng神好,但是盖勋还是带着笑意斥责道:“莫道人儿小,你是天资不凡,再加上用心学习治国之道,假以时rì成就比我甚高矣。”
···
着人把儿子招来陪陆严说话,盖勋等他过来说了几句就离开,去书房处理些小事。
盖绩,陆严即使不与他互通姓名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盖勋的儿子,两人身形差不多,盖绩的面容肖父,就是没有他父亲盖勋身上的那种气势。
盖勋往那一站都是威势逼人,心里怀有什么心思的人见了恐怕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惴惴不安。盖绩到没有这种气势,忠厚老实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憨实。
“原来是陆严兄弟,我父可是说了你好多次了,都把你赞的天下少有。若是为兄能有你一半好恐怕就不会让父亲这么好骂了。”如此说着,盖绩脸上却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陆严却是不知这才刚二十出头有什么好愁得,笑着说道:“兄马上就要大婚,这还有什么事情不满意?要知道小弟可是忙碌不停,整天东奔西跑的,没个消停的时候。”
盖绩只是憨厚的笑笑,他平常就有些木纳,倒不是读书读得,只是喜欢将自己的心思埋于心底,没有手足兄弟,父亲盖勋尝忙于政务无暇他顾,是以这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着,渐渐地也就习惯自己思考做主行事而少与他人交谈商量(亦是不想去烦劳父亲盖勋)。不过他还好,恪守于理万事都没出过岔子。
陆严也是平常看着还好,但那只是和熟人见面,刚开始见到盖勋的时候还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而胡乱搪塞、言语,只要不失礼数就行,但是现在面对盖绩,他们两人都有些闷葫芦的样子,陆严心想除了说些政事军略还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可是盖绩又是即将大婚说这些不是显得自己脑子有点犯傻。于是也就客套的说些近况什么的。
盖绩心想现在陆严虽然是兄弟,但毕竟不是太过亲近,以前多是盖勋提起,并未真正见过,算得上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如今好不容易见了也不能闭着嘴不说话怠慢了不是,于是又随意找些话题聊了两句。
兄弟两人神sè都有些不自在,不过相互看了看也都觉得xìng格相差无几,盖绩也不再虚礼客套,对陆严道:“严弟这次回京可是要耽搁些时候,无论如何为兄的喜酒你都要尝尝不是。”
听到他说这个陆严脸sè直接垮了下来,带着满脸苦涩:“兄长不知,小弟向来对于杯中之物垂涎三尺,奈何受了些小伤,医士嘱咐不可饮酒太多,弟身上伤势已经全好,奈何荀彧荀文若非要等到医士说我好了才能开酒戒。贤弟命苦啊。”
盖绩听了忍俊不禁,对于好喝酒的人莫过于身带伤势被医士禁止饮酒,现在陆严就处于这个状态,憋着笑意:“若是如此,为兄将家里珍藏的美酒起出来咱们共饮,贤弟只饮三杯就好,多了也没有。”
陆严听了点点头,说道:“大善,如此多谢兄长。”
盖绩想了一下,就对陆严道:“贤弟此次还是头一回上家里来,父亲已经命人准备宴席,不过现在时间还尚早,若是贤弟无事就随我拜见家母,如何?”
其实盖勋的年纪比陆严父亲大得多,但是陆严这是给自己找的,当时只是因为谋算,现在则是从心里愿意将盖勋作为自己的亲人,要按正常来说喊一声从父(伯父)也是应该,但是陆严习惯了,就经常喊着叔父(仲父)。
听盖绩说拜见他母亲,陆严倒是很高兴,平常接触也都是男子或者说一家之中的外人、外子接待亲友。这拜访其家中女xìng,母亲已经是十分亲近,何况自己是以晚辈礼去见。陆严虽然高兴却又有些尴尬着说道:“应该!应该!只是初次上门,贤弟也忘了带上什么东西,真是失礼。”
盖绩心里倒是没什么,拉着陆严亲切道:“都算是自己人,说什么外道话,走,随我前去拜见母亲。”
陆严挠着头,跟在盖绩旁边,前去拜见叔母。
可能是因为家里要办喜事的原因,破显得有些忙碌,陆严紧跟着盖绩,到了后院,这边倒是清静的很,虽然院子不大,但是显得jīng致、干净。
盖绩的母亲文氏声音有些清亮,面容虽然有些显老,但是想想盖勋比她的年龄只是稍微年长几岁,到是般配的很,是见到他们过来,
笑着让身边丫鬟赶紧端上些吃食。盖绩有些尴尬,对母亲说:“娘,不用这么烦劳,我等都不是小孩,这些零嘴撤了吧。”
文夫人倒是不介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孩子,再大在我面前都是小孩。再说又不是给你的,你父都和我说过好多次了,这娃娃要是我家孩儿,那可是睡觉都会高兴的笑醒。”说是说,可是能兼顾两人,不让任何一人受了冷落。“小严莫要客气,拿着吃啊!”
听她这么夸自己,陆严真的很尴尬,但是长者这么说话自己怎么反驳?只是笑着道:“多谢叔母,我兄亦是人中龙凤,诸多事情藏于心里,只是不爱言谈罢了。小侄万万比不上。”
文夫人人虽然说的厉害,但是心里可是对这儿子疼爱得很,听陆严这么说心下十分高兴,也就不再斥责。随后聊了些家常无非是问陆严的家世,近况。陆严也不愿提及家世太多,毕竟这些事情自己心里有些打算,现在不宜宣扬出去,经过黄巾之乱之后人命就是如同草芥,谁知道会不会达成自己的殆愿。于是多对文夫人说一些自己征讨王国时候的些许小事。
聊了半天,估计是有些乏了,文夫人道道:“你们哥俩多亲近亲近,绩儿在这里也无甚朋友,平rì里不是读书就是无所事事,你们闲了可以出去转转。绩儿带着小严在这城里好好玩几天,莫要让小严觉得在咱家无聊。去吧!”
听到母亲这样说,盖绩对陆严笑笑:“严弟,咱们出去转转吧!”又回母亲道:“娘,儿等就先告退。”
陆严也赶紧行礼拜退,随着盖绩离开。只是手里多了些吃食,老夫人倒是挺喜欢陆严这小孩的,非让他拿了些吃食,果子才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