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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和荀彧两人诧异地看着盖绩,不知道他怎么说出这样的感叹,为谁辛苦为谁忙?
荀彧怀抱着酒坛,皱着眉说道:“绩公子怎么说出这样的人生感叹?要知道荀某可是比你年长四五岁,尚且知晓为国效力、死而后已,绩公子年纪轻轻怎么可以这么蹉跎岁月,虚耗光yīn?”
陆严也是说道:“兄长这大囍的rì子不赶紧去歇息?要知道良宵苦短,以后就没这样的心情了。”他不知道盖绩为什么坐在这里喝闷酒,但是他不想进屋里这是很明显的事情,现在又不能太过明显的询问,免得惹他生厌,只能旁敲侧击。
不知道是因为盖绩想回答还是不满陆严这稚嫩少年在自己面前装老成,盖绩哼哼两声,睨视着他道:“小孩子家家的回去睡觉去,哪有这么多jīng力说话,昨天没喝好是怎么的?”
荀彧皱着眉头看着他,心想就算你心情不好也不能这么无礼,毕竟你是主人,哪有这么说话的?还没等开口就听陆严道:“可不是,小弟想想这酒还真是不错,解愁祛病,只是后劲大了些,若是兄长有什么烦心事咱们不妨改个地方好好畅饮几杯,解解忧愁。”
说是这样说,但是陆严并没有真的打算喝酒,只是想把他给灌个半醉,套话而已,对荀彧使了眼sè,让他不要说话。就扭头真挚地看着盖绩。
想想昨天一醉方休,盖绩再想想今天碰到的这事,心想真是晦气。咬着牙对陆严道:“既然严弟愿陪兄长饮几杯,那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做些菜下酒。只是严弟今天莫要喝了,不然明天严弟真的有个好歹,为兄真就是百死莫赎。”转头看了一眼荀彧,见他抱着酒坛,就道:“荀大人咱们一醉方休如何?前段时间可是很少能在一起宴饮啊。”
看他是酒兴大发,而且陆严也是有意让他喝酒,荀彧也无法推辞,总不能让陆严顶上去喝酒不是,于是应允道:“当然可以,只是男儿不可说不行,等会莫要推辞不喝。”
盖绩笑着朗声道:“怎会!定要喝个痛快才可放尔等去睡觉。”
见他如此应允,陆严他们倒是高兴,吩咐让人准备些酒菜,三人就道西院坐下。
等到酒过三巡,陆严见盖绩的神sè已经飘飘然,心知这时候有什么话赶紧问,要不然真的再喝下去说不定直接就躺倒昏睡去了。
荀彧也是频频劝酒,自己暗地里能不喝就不喝,是以现在还算好些,没什么大碍。不过都是在宴席开始前喝过酒的,也都差不多,自己现在头晕目眩,那盖绩也好不到哪去,于是对陆严示意。
陆严笑着对他点点头,让他安心,扭头举着酒樽对盖绩道:“来,兄长,再干完一杯,你就早些回去休息,毕竟良宵苦短不是。”说完还配合的笑了几声。
不知是酒壮熊人胆还是人喝多了话也就多了,盖绩听完陆严的话,放下酒樽,拍着案几,长吁短叹道:“良宵苦短,嘿,良宵苦短,为兄只恨生的不对,此生真是无有痛快,憋屈的过而已。”说着说着,语气就有些恨意,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看着就难受。
荀彧也是压抑着一阵阵的酒意,听到盖绩的话失笑道:“绩公子怎会这样想?父母生养之恩我等都是一辈子也报答不完,京兆大人也只是颇为严厉,实则对你爱护有加,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怨气?”
盖绩扯着嘴角,脸上有些狰狞,却又带着一些凄凉,道:“那是荀大人只知我父的好,却不知我父对教养之事是如何。”
不等陆严和荀彧问下去,盖绩就端起酒樽一饮而尽,接着道:“众所周知,我父为人忠正严明,做事更是讲究礼义法,从不肯有半分违逆忠仁之事。”
荀彧虽然喝得多了,但是对于盖绩说的这些都是大感赞同,虽然对于陆严醉酒这件事一直不满,但是并不影响盖勋的个人人格魅力。
盖绩打了个酒嗝,缓口气又道:“不是绩自夸,若说我父为人是真的没什么劣处,但是为人父却是有些不称职。”
陆严和荀彧这时候都是有些不明白怎么碍着盖勋什么事了,而且背后非议人长短终究不是君子所为,况且盖绩现在是在说他自己的父亲,若有人听见恐怕直接会说他不孝。
还没等陆严他们阻止,盖绩就接着说道:“我与父亲很少说话,平常也都是听他教诲,不会反驳争辩;这也有他经常忙着处理公务甚少与我说话的原因。现如今更是因为没有什么话说,平常也只是说些家里小事,并没有推心置腹的交谈过。父亲与我除了血脉同外人没太多区别。”
这话在他说来有些违逆孝道,但是想想这说的也是实话,毕竟与父亲长时间这样,真的没有太多的话说,现在在一块也是有话说没话就沉默。
缓口气,像是在思考,盖绩语气有些茫然:“父亲一直想让我埋头苦学治世之道,但是我向来不喜这些,唯独对木匠手艺有些情有独钟,前段时间因为些许小事惹怒父亲,使他不再对我抱什么希望。现在才会打算给我娶亲好将我分出去。”
陆严听了点点头,对于这件事情叔父盖勋也是说过,但是并没有什么对这儿子失望的言语,只是说让他赶紧成家让他收收xìng子,自己好减轻些负累,不再这么管教他太多。
荀彧依旧保持这种半醉半醒的状态,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听他说完就立刻接着问道:“即使如此那也不妨碍你今天入洞房不是?何况想这么多只是让自己烦扰而已。绩贤弟还是赶紧回去享受人生吧!”说着打了个哈欠。
陆严见盖绩听到他的劝告之后面带苦sè,觉得还是先问清楚,毕竟要真是这么简单恐怕盖绩早就回去了,于是问盖绩道:“兄长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与小弟说说,毕竟有什么事情咱们也可以帮着你想想不是。”
盖绩听了感激的笑笑,只是脸上的落寞神sè很明显,对于陆严他是十分亲近,不yù瞒他,何况现在喝了些酒,自然话多:“严弟莫要笑话愚兄。”又对荀彧道:“某也只是俗人而已,到了这里之后经常为了逃避父亲的苛责而厮混在那些木艺匠人之间;时间稍微长了对于那些匠人也都熟悉,只是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学徒而已,经常与那些匠人在一块忙碌、说笑。”
陆严点点头,现在自己也是与这没有血脉相连的盖绩如同一家人,与盖绩说的差不多,只是互相知道根底而已。只是说这些有什么关系?
盖绩不知道是有些乏了还是怎么了,身子摇摇晃晃的似要倒下去,半响又挺直了身躯,抱起酒坛灌了一口,看的荀彧直咂舌,不敢继续痛饮。
陆严见他这样刚想劝他回去睡觉得了,却听他继续道:“我拜师的匠人公输奂据说是鲁班子孙,手艺更是家传下来的,本来我就喜欢学这些手艺,于是就去拜他这名头顶响的,他倒是不急不躁的,拜师礼什么的一样都不少,过程全部走完才收下我做徒弟。”
“后来不知道是天分还是因为我学的专心,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学得差不多,当然还没有学的很jīng通。这时候师傅对我已经很器重,很多绝活手艺也是慢慢的教我,当然我也是慢慢转变成他的关门弟子,而且我也开始经常去他家里,他一直没有问过我到底是什么出身,但是那时候我一直感觉他对我的关爱不亚于父亲。”
“有一天,我去拜访师傅的时候在他家中见到师傅的女儿,顿时惊为天人。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身上好像有种感觉深深地吸引着我。从那之后我的心思已经不再集中在学习手艺上面,经常走神,导致东西损毁。师傅见了经常叹气,虽然没有苛责,但是眼中的失望也是一次比一次多。”
陆严怔怔地看着盖绩,虽然他说的只是寥寥数语,但是仔细想想那种感觉不就是自己见到秀儿时候的感觉吗?
盖绩继续说道:“后来实在不行,师傅都有把我逐出师门的打算,我才慌了神,恳求师傅莫要将我赶出去;再往后我一边专心跟着师傅学习,一边旁敲侧击打听师傅女儿的消息,只是除了知道她叫公输月,别的倒是什么也没打探到,反而被师傅察觉,不过他也没为难我,只是对我说,要是我一直这样专心学艺,他倒是可以考虑将月儿许配给我。我听了自然是十分高兴···只是后来父亲发现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荒废学业,从未学习读书。就让人去跟着我,起初我根本没注意,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天天一早出去,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跟着我,是以很顺理成章的就被父亲发现了。”
陆严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走夜路很容易“遇见鬼”,这事只能说是盖绩自己不小心大意了而已。
荀彧则是瞪着迷茫的双眼看着盖绩,心里想着听到盖勋他们说的新娘一直称呼冯氏,并不是公输氏,这事情还真的让人觉得头疼。醉酒的荀彧迷迷糊糊的伏案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