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艳雪惊心-
江楼,一座战争中诞生的城,数百年前,这里是一个茶棚。茶棚的主人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叟,此处过往官兵甚多,所以在此地卖茶维生。他rìrì见那些官兵前仆后继的赶往不远处的战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如泥牛入海般湮灭于战场,卖茶变成送茶。聊以宽慰即将走向终点的年轻生命。即便如此,但过往官兵多有愁容,老叟百般周折,请来了评书,以此解眉。只是官兵们坐久了便觉饥饿。但不久,就有人在此做起木屋,挂上酒旗,卖些便饭于这些过往的官兵。再后来,又有了屯卖马料的人,驿马传信的人,来此定居。就此,江楼这片地域就rì渐热闹起来。-
我们一个个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不关你是血染沙场或是刀剑恩怨亦或寿终正寝。结果不免一个字。
但,每一个人的那个字,都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江湖。
rì月轮回,白驹过隙,不觉千载悠悠而过。如今的江楼,已是鳞次栉比的沿江重镇。又加之东西两面夹山,北过大江,南临东原,乃兵家必争之枢位。说到战争,这东原西域,南海北疆,四方势力虽然敌对,但战争比起太平,却是少之又少。毕竟小战则劳民伤财,大战则生灵涂炭。-
此时江楼正值深冬,这漫天的大雪,从黄昏开始下,此时地面的薄雪已把天空映成了绛紫。夜还未深,但有飞雪阻道,街上只有寥寥匆sè行人。-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口-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调寄白居易《长相思》-
一首清歌,悠扬婉转,轻轻从一小楼中撒入江楼漫天飞雪的夜空。小楼名曰“听棹阁”,在江楼颇有名气。这歌声便是由顶楼靠窗一身艳红打扮的姑娘唱出,她旁边坐着一身紫衣同样是二八芳年的姑娘,看相貌,便知是姐妹了。-
那紫衣道:“妹妹,事以至此,你便忘了那些伤心事吧!”-
那红衣默然不答,望了望窗外的夜空,兀自从袖中抽出长笛,对那绛紫sè的天空吹了起来。紫衣叹息一声,眉头一紧,把手里的剑握的更紧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恨事。-
这一首笛曲比那首清歌更是悲入心骨。到了末尾,那红衣的泪珠误撞入了笛孔里,这曲子便纠结人肠的嘶哑一声停住了!-
有心的客人受此感染,上前搭话:“姑娘这一曲当真悲切,敢问一句,姑娘心中有什么伤心往事?说与大家听听心中便会好受些吧!”-
那红衣轻轻把泪痕拭去,转头对那紫衣道:“忘?谈何容易?”却不理搭话那人。那人碰了冷丁,便识趣坐回。-
紫衣叹息一声道:“快别多想,先吃饭吧,吃饱了好赶路!”说罢,这二位姑娘便低头吃饭。-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一位乌履白衫,手摇青扇,剑眉凤眼的贵家公子哥一脸轻笑慢慢朝这二位姑娘走来,也不说话,直接坐在她们饭桌前。二位女子吃饭的动作都是一滞。-
却是那公子先开口道:“怎么?小生没打扰到二位姑娘吧?”目光一扫红衣而过,转而注视紫衣姑娘。双目间,一直保持着公子们该有的微笑。只不过嘴角稍稍颤了一下。
公子又道:“薛姑娘,可容我坐在此处?”-
二位女子同时放下了碗筷。并不说话!
沉默良久···-
那公子突然变作一脸恳求对那红紫衣道:“薛姑娘,我答应你不把天池的事泄露出去,也答应你不杀你这位嫣红妹妹,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一点可~~~可能吗?”-
那紫衣插口道:“妹妹,我们走!”-
公子好像还要说什么,但话还没出口,那二位女子已然跃出窗外,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只见那公子也不是草包纵身跃出,竟直追那二女子去了。
一红一紫一白嗖嗖划过雪夜,夜越来越深,雪越来越深。天边残留的最后一抹绛紫,也被原本的漆黑淹没,大雪纷飞,似乎诉说着什么···-
这三人追追赶赶出了南城门,直到郊野荒林中才刹住脚。-
公子依旧是一手摇扇,一手负背,叹道:“闫某自恃聪慧!两年前主动请缨前去剿灭你们天池一脉,没想到却有如此际遇。比我至如此境地!罢了罢了!人心不得,得肉无心!薛姑娘!我闫某再不与你纠缠!”若不是黑夜,薛姑娘二人都应该能看到闫公子说话的时候嘴角连颤,显然内心一善一恶在做极大地斗争,善念缘于两年前的种种奇缘,恶念缘于两年前的刀刀剑剑。
红衣突然道:“何不早罢?早罢了,便没有这一场苦追苦赶了!”-
紫衣抢话道:“姓闫的,别在那装腔作势,这次又带的是哪几个窝囊狗,快牵出来让我们磨磨剑!”-
红衣转而对紫衣道:“姐姐,他都已经罢了,我们便不与他纠缠,你怎么反要杀他?”-
紫衣抽剑,道:“咱们于他有杀父之仇,他怎肯留我们活口?”-
公子笑道:“薛姹紫,你还是那么聪明,可惜啊!可惜啊···可惜···”他兀自念叨着“可惜”二字,头慢慢低了下去,声音渐渐变作哭腔,突然又抬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恨恨道:“对,得不到,便只有,谨尊父训了!动手!”-
说罢,伏于周围的北疆武林高手,尽数现身,片刻便把二女子围在中间。-
空气似乎被这数十道夜里的目光凝固了。恶战-
那二女子虽与北疆数十高手为敌,但凭一身家传的天池功,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北疆高手各自修炼的奇门异术虽说不能和独步武林的天池功相比,但也各自有玄妙之处。缠斗了将近有半个时辰,中间内力相撞,真是惊天动地。周围两人合抱的大树歪的歪倒的倒。这阵势,早已惊动了江楼守军。-
在江楼驻守的大将军是东原三绝的“人绝”狄千夫狄将军,此人双臂有万钧膂力,使一把五尺巨剑,剑号“巨阙”,战场万人莫当,但也绝非无谋之辈,奇门五行,行军阵法,以至待人接物,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以此称之“人绝”。-
此时他已带兵三千,悄悄把这荒林中的斗场围了起来。三千人的动静不小,斗场中个个都是高手,又怎能发觉不了呢?-
紫衣女子发现围兵之后,暗暗心急,一面招架敌人一面对那公子厉喝:“姓闫的,你可别忘了,这里已经是东原了!”-
公子狂笑道:“哈哈哈哈···对啊!是东原,东原人一样不会放过你这北疆之人啊!更何况···”那公子顿了顿又道:“就因为是东原,我才有把握杀掉你们两个逆天之人!”说罢,那公子从怀中抽出一根火筒,对天打出信号,喝道:“撤!”-
说来这信号是北疆军队“进攻”的信号。北疆东原近百年大战没有,小战不停。这北疆的火筒在此处放出,后果可想而知。闫公子意yù借东原官兵之手杀掉这薛氏姐妹,眼看那狄将军的士兵就要合围,闫公子和那数十高手朝那缺口冲了过去,虽被乱箭shè杀数人,但还有大半得以脱身,也不碍大局。那狄将军原要先礼后兵,谁知那天空一枚炸开的烟花,否定了一切事实。-
事情来的突然,薛氏姐妹没来得及反应,已被北疆军队围实。狄将军已没有什么选择,吩咐偏将带兵去追白衣公子,弓箭手抛shè北疆入侵者···-
夜空,黑的诡异,薛嫣红向那无尽的漆黑望着,没有星星,没有雪花,只有那如飞蝗的乱箭,如雨般倾注而来,身中数箭之后,便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