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林镇,镇上唯一的一条街市的靠南的一处地方正是“银钩赌坊”,只占了一个门脸儿,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
门上挂着两片门帘儿,蓝sè为底,上面有两个白sè的圆圈,圆圈中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银钩铁画。
门前也没有站什么彪形大汉,赌场任人zì yóu进出。
进去的人里,有想翻本儿的老赌棍,也有一心想发大财的新手。
云啸和云平进了赌场,里面的空间豁然开朗,一片旱烟的烟雾,一阵嘈杂的人语声,骰子撞击sè盅的“叮叮咚咚”的声音,还有推牌九的“哗哗”声,扑面而来。
有人羡慕的尖叫,有人失望的哀叹,有撞了大运的心花怒放的狂喜,有仿佛亘古不变的庄家的冷漠的声音“买定离手,下注,豹子,通杀!”
“银钩赌坊”里一楼的赌场里,放了大大小小的十来张赌桌,是玩骰子押大小的;另外还有十几张赌桌,玩的是牌九。
云平惴惴不安地道:“你行不行,不行,咱们还是回去吧,大不了,我去向忠伯借些银子,暂度危机?”
云啸双手插在衣兜里,微眯着眼,淡淡地道:“既来之则安之。”
然后,就向一张赌桌走去,云平连忙跟上。
这张赌桌旁围了十来个人,一个看样子是庄家的年轻人,正在双手摇着骰盅,嘴里念道着“买定离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然后“砰”把骰盅扣在赌桌上,道:“开!”
随着他把骰盅揭开,是一三四,庄家喊道:“一三四,小!”赌桌旁的赌徒中顿时有七,八个人懊恼地叫道:“可惜,倒霉,”更有人嘴里“呸呸”地乱吐,想把霉运吐走。
而那三,四个跟庄家押了一样的小的赌徒,则高兴地从庄家哪里收回一些铜子儿或碎银子,这些赌徒眼光很毒,这个庄家摇骰子的手法很高明,能跟庄的话,铁定稳赚不赔。
可惜,骰子是闲家先下注,押大小,庄家摇骰子,再由庄家最后押,所以能不能跟庄,还是要靠运气。
这一局完了,那年轻的庄家把押大的赌徒们的钱收回来,旁边一个类似伙计的人,把钱放进了桌旁的一个杨木制的开口的箱子里。
这样的赌骰子的一局,庄家没有下任何的本儿,除了付给押小的几个赌徒一共三两多银子外,从那些押大的赌徒手里凭空收入了十来两银子。
这样的赚钱速度,连前世见多识广的云啸也是咋舌,他倒不是眼馋这区区的十几两银子,而是与自己这几天来,辛苦地捕蛇,采药,却挣钱艰辛相比,真是差距太大了。
也许这就是世间的潜.规.则,制定了游戏.规则的人,做着空手套白狼的事,轻轻松松rì进斗金,而蝼蚁小民,整rì辛苦,却填不饱自家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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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啸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一两重的碎银子,待庄家说“下注,下注,买定离手”后,便把碎银子扔在了大上,顿时,十几个赌徒都下了注,押了大小。
有人觉得,刚才是小,这回有可能就是大了;而又有人觉得刚才是小,这回有可能依然还是小。
所以嘛,千人千智,这赌博玩的是个心跳,玩的是运气,当然也玩的是技术,至少这个摇骰子的庄家便没有把输赢寄托于运气上,他靠的是实打实的技术。
所以说,十赌九输,那输九的是普通赌徒,而赢九的却是庄家,是赌场。
眼看众赌徒都下了注,年轻庄家看了一下,大多数人押的是大,于是他决定再摇个小出来。这对于像他这样,浸润赌技十几年的摇骰高手来说,不算什么。
他嘴里念叨着:“开!开!开!”双手握住骰盅,上下左右的晃动,“叮叮咚咚”的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在一般人眼里只是毫无规律的噪音,而听在庄家的耳中,却是一串串数字。
“四五四,不行;四五五,不行,也是大;三6sì,不行,还是大!”
“一三二,小!有门!”
庄家的手顿时停了下来,骰盅静止了,待骰盅放在赌桌上后,庄家的手离盅,道:“庄家押小!”
赌桌旁的十几个赌徒中押小的只有两人,而包括云啸在内的人押大的却有十一个人。
众赌徒心知肚明,又输了,这个庄家很难对付,你押大,他开小,你押小,他开大。
只有那两个押小的赌徒赢了钱,这两人一个五十多岁,一对山羊胡,身着紫纹底sè,铜钱花纹印子的锦缎员外服,外披白狐皮的大氅,头上一顶紫sè轻纱凉帽,身材偏瘦,中等个头。
云啸和云平都不认识此人,但显然从衣着上看是个有钱人。
这有钱人身边还有个胖子,个头偏矮,挺着个大肚子,好似怀胎三月的孕妇一般;一身的青sè绸缎衣衫,一顶青sè瓜皮帽,两只小老鼠眼儿,现在正在放光。
虽然衣料考究,却能看出是个下人。
只听有钱人“哈哈”干笑几声,面sè又复忧郁,道:“又赢了!马富,这眨眼功夫,老夫就赢了一百多两银子,这赌博,果然是靠谱啊!”
胖子马富“嘿嘿”一乐,道:“老爷,这算得了什么?我曾亲眼见过京都的豪赌,那可是顷刻间就进出十几万两的金子啊!”
有钱员外已经准备从庄家手里连本带利地取钱了,众赌徒虽然心知输定了,但仍不死心地道:“开盅,开盅!”
云平用手碰了碰云啸,脸sè很不好看,示意他不行的话,赶快走人。
云啸不为所动,淡淡地看着庄家,道:“应该可以开盅了吧。”
庄家心道:“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让你们见识一下大爷的赌技。”他轻轻地掀开了黑sè的骰盅。
也不看,因为他知道自己摇的是“一三二”,这是不会变的,也是不可能变得。
“哗!”坚实的橡木赌桌旁的十几个人一齐看了过去,好长时间,没人说话。然后,蓦地,众人几乎都笑了,更有人欢呼着“赢了,赢了,庄家输了!”
“嗯?”那年轻庄家发现有些不对,连忙低头一看,脸sè顿时变了,那黑sè硬木雕的骰盅里赫然是“五五六!”
“大!怎么可能?我明明摇的是‘一三二’啊?”
云啸在一边,暗暗偷着乐,借用一丝恶灵玉璧的灵力,改变一下骰盅内的骰子的点数,这不算什么有难度的事。
庄家兀自在发愣,桌边的众赌徒不干了,纷纷嚷嚷着“快发钱,发钱,老子还等着玩下一局呢!”
庄家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的晦气,悻悻地把赌.资派发了。
这一局,庄家不仅没赢,还搭进去十几两,真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狱啊。
云啸的一两赌.资变成了二两,翻一倍。
云平虽然高兴,却也仍有忧心,因为他上回来赌,也是先赢后输的,这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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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局,云啸下注二两银子,押大。而庄家也摇了个大,云啸赢一两银子。
第三局,云啸下注三两银子,押小。而庄家想摇出个大,但偏偏开盅后却是小,云啸的三两银子变成了六两。
这时,赌桌旁的众赌徒都注意到了云啸,三局连续押对,每一次都把手里的赌.资全部押上,不留后路,肯定不是运气好,一定有猫.腻。
于是,很多眼尖的赌徒开始跟着云啸押注。
第四局,云啸下了六两的银子,押大,众赌徒也押大。庄家摇骰盅的手都开始不稳了,额头上也见了汗,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到现在,若还不知道云啸出了千,那这庄家十几年混迹赌场就白混了。
只是,云啸如何出的千,庄家就是看不出来。
他利用摇骰盅的空当里,扭头对身边的伙计耳语几句,那伙计看了云啸一眼,就离开了赌桌,进了赌场后面的厢房。这厢房的门口倒是站了一名大汉,彪肥体壮,满脸横肉地守在门旁。
赌桌这边,第四局,云啸的钱变成了十二两,而其他跟风的赌徒也让庄家多掏了一百多两的赌.资。
连云平都控制不住地雀跃起来,兴奋地站在云啸身边,两眼放光,准备等下次云啸再下注,他把手里的十几个铜子儿也跟了,准备小赚一笔。
云啸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果然,赌坊后面的厢房的黑布门帘一撩,那刚才进去的伙计跟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出来了。他二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大汉,握着碗大的拳头。
庄家看见中年人来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指云啸,道:“师傅,他出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