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云啸回了“客来顺”客栈,客栈内正是客人们起床,洗漱的时候,有些乱,还有人在呼唤店小二倒净桶,大堂还有两人在西里呼噜地吃面条。
一时之间,客栈内,打哈欠的声音,净桶的味道,饭菜的味道,五味杂陈,极富生活气息。
云啸回了他和云平的房间,见云平兀自在酣睡,于是手一挥,解了施加在云平身上的催眠术,这厮立刻醒了过来,从床上一跃而起,“哗啦啦”地在净桶那放水,良久才道:“好舒服!我睡得可真够死的。”
云啸笑道:“哥,起了,咱们出去吃饭。”云平道:“别介,咱带了几十斤的干粮,不吃别给坏了呀!”
云啸道:“那也成,只要哥你能在这味道里吃得下,咱就吃。”云平抽动几下他那小蒜头鼻,皱起了眉头,道:“是有些吃不下,瞧这味道!”
兄弟二人带上装银子的褡裢,再各自背上装了十几斤干粮的包袱,下了楼,有店小二立刻过来,道:“二位是要结账,还是继续住店呢?”
云平大大咧咧道:“放心,少不了你的住店钱,那不还有两匹马押在店里吗?账上还有二两银子的押金吗?我们就出去吃个饭,你瞧你这店,一大早的什么味道这是?”
店小二堆笑道:“是,是,是我多嘴了,那客官一路走好。”云平“嗯”了一声,旋即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一路走好’?上刑场呢!”那店小二以掌击脸,道:“瞧我这嘴,整个一乌鸦嘴,那客官吃好玩好啊!”
云啸递给那店小二几枚铜子儿,拉着云平出了客栈。身后远远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一路走好啊!我呸,瞧这乌鸦嘴,管都管不住!”
云平气呼呼道:“你给他那些赏钱干什么,昨天不是已经给过了吗?还要,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云啸莞尔一笑,道:“谁也不容易,能多结交一个人脉,也是好的。云平撇撇嘴,显然不认同。
兄弟二人果然打算能省则省,找了个茶水铺子,一人一大碗“砖茶”,取出干粮面饼,吃起来。
茶水铺子的老板,见这二位不要自己新出笼的馒头,却是吃自己带的干粮,心中暗道:“两小子,才多大,毛还没长齐,就学会吝啬了。”但别人毕竟要了他的茶水,那可是四文铜子儿啊!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
云平本来睡了一大觉,出来吃饭,空气清新,兴致很高,但突然脸sè就黯淡下来,叹了口气。云啸明知故问,道:“哥,你愁啥呢?”
云平道:“这出来两天了,店铺没找到,人没吃好,赏钱却是打赏出去不少,我看咱这回出来,说不定得赔钱啊!”
云啸嗤地一乐,云平道:“你瞧你,没心没肺的样子,现在还笑的出来?”云啸正sè道:“哥,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云平狐疑道:“你小子不会是耍哥吧?”云啸道:“绝对是真的,不耍你。”云平道:“那先听坏消息吧。”云啸道:“哥,你的口味还真是别具一格,和常人不同。”云平“切”了一声,道:“咱这叫未雨绸缪懂不?做大事的人,必须是未虑胜先虑败,你快说那坏消息,趁我现在还能撑得住。”
云啸道:“那我说了,你听仔细了,听了,可别跌倒。”云平道:“切,咱什么大风浪没见过沟里还能翻船?你咋这磨叽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都等得花儿也谢了。”
云啸道:“咱们欠了别人五百两银子。”云平一愣,随即愕然,结结巴巴地道:“你说啥,欠了别人五百两银子?老弟,你耍我呢吧!”
云啸怕云平吓出事来,马上道:“再听个好消息吧!”也不待云平问,便说道:“我买了个宅子。”
“啥?”云平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道:“五百两银子?一套房子?这是怎么回事呢?”云啸还真怕云平吓出病来,赶忙一口气道来:“我问燕长空借了五百两银子,买下一套宅子。
云平道:“那你咋不和我商量呢?”云啸道:“这套宅子,很抢手,好几个人都想买,我早上出去遛弯,刚好碰上,情急之下,便借钱买了这宅子,燕长空你知道吧,给马家小姐治病的那个,老有钱了,借出五百两银子,跟拔了根汗毛似的。”
云平狂跳的心终于平复下来,道:“那带我去看看那宅子吧,咱可要说好,若那宅子不好,咱马上再卖了,赶紧把钱给燕大夫还上,欠着五百两银子,就跟头上顶了个开花弹似的,我估计我今晚得失眠了。”
这时,云平也没心情啃干粮了,直嚷嚷着要去看房,于是二人起身,在桌上留下四个铜子儿,赶往“杯口大街”。
路上,云啸叮嘱云平道:“哥,到了地儿,若有外人在,尽量少说话,发现了什么,一定要憋住,不能说出来,知道嘛?”
云平保证道:“我你还不知道吗?天生的闷葫芦,随咱爹。”云啸道:“你就是个开口的闷葫芦。”云平笑骂道:“连哥也敢编排了,找打!”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在街上跑起来,街上的行人用一种与君同乐的眼神看着云氏兄弟。
到了“杯口大街”,进了立春巷,来到韩府门外,大将军铁锁高挂,云啸道:“卖房子的韩公子出去了,想必是去采买了,咱们正好看看房子。”说着,取出钥匙,取了最大号的一个钥匙,插进锁眼儿里,一捅,“咔吧”一声,锁打开了。
云啸领着云平进了宅子,四下看起来,云平一面看,一面说:“这宅子是有点小,也就是能住个一户人家,再多人就住不下了,不过这宅子的位置不错,五百两没白花,咦,”云平突然指着中院临街的那堵墙,道:“乖乖,这墙,若是拆了,建个店铺门脸,不就可以做买卖了吗?”
云啸一乐,正在这时,大门那传来韩知古的声音,“是云贤弟吗?我去采买了,幸亏事先把钥匙给你了,要不然还误了你的事。”
说着,韩知古便进来了,拉着一头骡马,手里还有几个衣服袋子,只见这厮满头大汗,道:“可累死我了,瞧我买了驮马,还有两身长衫,靴子,腰带,玉佩,纶巾,折扇。”
说着话,韩知古看见了云平,一愣道:“不知,这位兄台是?”云啸道:“这是我哥,特意来看房子的。”
韩知古热情地道:“那就看吧,我在,不打扰你们吧?”云啸道:“没事儿,我们也看完了,该走了。”
韩知古道:“本来以为采买也得几天的功夫,尤其是去裁缝铺量身定做几套会客的新衣服,却不想“任记裁缝铺”里恰好有两套新做的长衫,原来订衣服的客人不要了,我一试,居然正好,于是就买下来了。”
“所以,我决定明早便出发,上京赶考,这房子明天便空了,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云啸拉着云平出了韩宅,云平道:“我知道了,你为啥不让我多嘴,想来那韩公子没意识到东面临街的那堵墙的用途,若是知道了,这房价至少要翻一番,怎么的也得一千两银子。”
云啸笑道:“那‘客来顺’掌柜的八叔也看到了这个商机,却是想捡个漏,只肯出一百二十两。那韩公子若是知道这墙的用途,必然要怪我欺瞒他,这朋友便做不成了。”
云平撇撇嘴,道:“黑,真黑!”云啸笑道:“等把临街的铺子盖好了,装饰一新,咱们的‘云记米行’就可以开张了。”
云平欢呼道:“庆祝,一定要庆祝!走!下馆子去!”果然,早上才啃了几口的干粮面饼,喝了几口茶水,现在二人又是饥肠辘辘了。
出了立春巷,打量一下巷口的“裴记饭馆”,是个一层的建筑物,一大早的,烟囱就冒起了炊烟,整个“裴记饭馆”用白灰刷成白sè,正面一个木门,一扇大窗户,打开着,门口一个拴马桩子。
云平和云啸兄弟点点头,便进了这家饭馆,饭厅里八张四方桌子,长条木凳子,云啸兄弟是第一个客人。小二自然殷勤招待,先是上了一壶茶水,然后取了菜谱让云平点菜。
云平拿着菜谱,看了一遍,嘀咕道:“这菜可都够贵的!”那就来个“素炒青菜”,再来两碗米饭。
小二有些尴尬,道:“客官,就点这些菜吗?你们能吃饱?”云平道:“关键是你们这里的菜太贵了。”
小二道:“客官,我们这里的菜不贵啊,要不然你去这条街上的‘新雨楼’,‘一品仙’看看,那里的菜价都是我们这里的两倍还多呢!”
云平强辩道:“人家是酒楼,你是饭馆,所以自然比你贵了?”那小二也是个倔脾气,和云平俩倔脾气碰一块儿了。
云啸拿过菜谱,也不看菜价,随口点道:“来个‘四喜丸子’,‘葱烧海参’,‘茄汁鸡肉丸’,‘香菇蒸鳕鱼’,好了,就这吧。”
小二大喜,脚步匆匆地下去了。
云平埋怨云啸道:“咱们出来不是能省则省吗?照现在的吃法,这些银子还没等干正事,光吃饭就花光了。”
云啸笑骂道:“数你能说,待会一准数你能吃,信不?”云平悻悻地不说了。
不久,饭菜一一端上来,兄弟俩一顿狼吞虎咽,包括那盘“素炒青菜”在内,都吃了个杯盘狼藉。
一结账,四两银子,心疼的云平直抽凉气。眼见云啸从怀里掏出四两的碎银子付账,又给了小二五个铜子儿当小费。云平奇怪道:“我说阿啸,你这怀里有百宝囊吗,我咋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钱呢?”
云啸笑笑,“我有来钱的路子。”云平恍然大悟,道:“是了,我见识过你的赌术,确实是牛。”
兄弟二人离开了“裴记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