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天后,汪东喜马不停蹄的从步云县城赶了回来,拿来了那副徐寰徐阁老亲笔创作的墨宝,有题款,印章,并且是装帧好的。孙鹏举大喜,带着墨宝,又稍微买了几两上等的“大红袍”茶叶,去呼延灼府上拜会去了。
于此同时,云啸让“懿云货栈”的记账先生派人去雇大车,要雇三百辆大车,事先要说好,要赶远路,来去可能得半个月,回来时,每辆车可得十两白银。一般的大车,在城里附近运货,一次也就十几个铜子儿,十两白银简直是一笔巨款,够一般的小门小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同时,云啸按照曹法兴给他的地址,去了曹法兴的府上。这是位于城南的一座小别院,前后两个跨院,十来间房,看来曹汲田所言不假,这幽州城的房价颇贵,连节度使府邸长史也只能够买个小别院的。
不过,云啸想,经过这次后,无论是曹法兴还是曹汲田,从他这里拿到的好处,绝对够买套大宅院的了,除非他们想韬光养晦,装清廉,不过那就不是云啸的事了。
到了曹法兴的府上,曹法兴果然在,不需太多言语,曹法兴大笔一挥,便写好一封亲笔信,内容既有知会山海关总兵王大福,云啸这批货乃是经过公子李嘉源同意的,望王大福要多多照顾;也有希望王大福利用自己手里的关系,给云啸的这批货找好燕国和辽国的下家。
写完这封信,曹法兴又交给云啸一面金牌,金牌正面是“平卢节度使”五个字,背面是一个“李”字。曹法兴道:“此金牌乃是平卢节度使李嗣弼的行军金牌,见牌如见节度使大人,持牌人可以便宜行事。”
云啸收了书信,金牌,给曹法兴留下一张两万两的银票,曹法兴呵呵一笑,收下了。这他一个,就在云啸身上赚到了三万两银子,是该考虑买个大点的宅院了,再增添几个俏媚的小丫鬟了,只是不知夫人准不准,也是颇为头痛啊!
等云啸回了船上,孙鹏举也回来了,递给云啸一封呼延灼老爷子的亲笔信,现在,可以说大事已成了一半。
与此同时,码头上也开始汇聚起越来越多的大车,都是驮马拉的大车,足有两百多辆,还有更多的马车向着码头集结。
同时,“懿云货栈”的先生,伙计不光四处雇车,还又雇了近百名挑夫,从货栈里背货,给大车装车。另外,又有伙计出动,采购了一批干粮和清水,给赶车的车夫你每人发一些干粮和清水,预备不时之需。
本来是不准备带上吴倩的,但若把吴倩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船上,势必要再留下一个男的,这样本来人手就有些紧,所以,还是带上了吴倩,只是,让她略微改扮一下,装扮成了一个男孩子的模样,脸上再抹些灰,戴个斗笠。
近百名挑夫用了一个时辰,终于把货装完车,光打发这些挑夫,就花了百两银子。随后,云啸,汪东喜,仇天正,孙鹏举,吴倩,各自骑上马,随着头辆车的车夫一声清脆的鞭响,三百多辆马车的长长的队伍就出发了。
一路向北,车队走的并不快,这天夜里,车队就在野外宿营了。把三百辆大车围成一个圆圈,卸下驮马,自有车夫牵着去溪水边饮水,喂草。大车围成的圆圈里,点起了几十堆篝火,车夫们把马拴在自己的大车上,打开干粮袋和竹筒,吃了简单的一顿晚饭。
仇天正和吴倩在稍微黯淡一些的地方说着悄悄话,云平靠在一辆大车上,打盹儿。孙鹏举负责前半夜的放哨,不能所有人都睡觉,总得有人放哨不是?万一来了山匪呢?
汪东喜负责后半夜的放哨,现在也正抓紧时间补觉。
云啸负手站立在辽阔的苍穹下,抬头看着万籁俱静的星空,忽然他耳朵一动,似是听到了万马奔腾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人的呵斥声,只是离他们这里还很遥远,所以,就连孙鹏举也没有听到。
云啸跳上马,跟孙鹏举打声招呼,便纵马向着荒原深处骑去。孙鹏举也没在意,只以为是云啸耐不住寂寞,想骑马撒撒欢儿罢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用到现在依旧适用,那马嘶,人叫的声音似在耳边,但实际上云啸一直骑马骑出去五十多里地,才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这里居然也有一伙人在宿营,车是高档硬木的六驹华撵,马是最好的战马,以这辆六驹华撵为中心,周围围拢着,护卫着数百jīng骑,各个盔明甲亮,横刀出鞘,张弓搭箭,一面大大的旌旗,上面绣着“秦”。
就在这伙人的正北面,立着四匹马,马上四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把双桅帆船输给云啸的江海天和三个仆人,阿大,阿二,阿三。
在那六驹华撵的前辕上,扶着扶手站立一位女子,二十来岁,满头的珠翠,满身的华贵,身材颀长,冷面如霜,一对凤眼,雍容华贵,一手按着腰间的长剑的绷簧,厉声道:“江海天,你给我滚!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骑马当先而立的江海天一带缰绳,驱前几步,道:“景仪,你若要动手杀我,我江海天绝不还手!”
云啸骑马立在一处高坡上,望着坡下的对峙的两伙人,豁然明朗,看来是碰上景仪公主出嫁辽国的队伍了,这江海天乃是江湖中人,不知因何认识了堂堂大秦的公主,想必是不愿景仪公主远嫁漠北,所以来死缠硬打了,想把景仪公主留下。
这时,一个骑马立在六驹华撵旁的官员打扮的人对景仪公主道:“殿下,这江海天乃是江湖巨寇,手上沾满了鲜血,今天他轻装简行,算是他倒霉,只要公主一声令下,众将士就能把他shè成刺猬,这乃是大功一件啊!”
景仪公主不搭理这官员,手里擎起一面令旗,“呼啦啦”上下摇动几下,发令道:“众军卒,下马,弃刀,弃箭!”
这景仪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却不是温室里娇羞的花朵,平时尚武,常习兵法,不仅她府上的丫鬟,婢女都时常演武cāo练,还出资收养孤儿,练得三百人,称为“伏虎军”。这回,景仪公主远嫁辽国,除了携带自己的金银细软,新登基的大秦皇帝,对自己的胞妹心中有愧,所以陪嫁甚丰,各种宝物,丝绸,器具装满了一百辆大车。
还调拨了五百御林军随行护驾。
现在保护景仪公主的除了这五百御林军外,还有三百“伏虎军”,和由一百名女婢组成的亲兵,一共是九百人,在加上赶车的车夫,随行的官员,人数便超过一千人了。
随着景仪公主的命令,一百女婢亲兵和三百“伏虎军”,齐刷刷地下马,弃刀,弃箭,而那五百御林军犹豫一下,随后在带队的将官的率领下,也下马,弃刀,弃箭。
景仪公主朗声道:“江海天,不要和我死缠烂打,我这里有九百手无寸铁的军卒,你不是号称‘万人敌’吗?今天你若能突破这九百人的拦阻,到我这御撵上,我便随你归隐江湖,放弃公主的名号。”
六驹御撵旁的几个红袍官员一听,大惊失sè,纷纷道:“不可呀,公主,公主金枝玉叶,如何能和那江湖巨寇江海天一般计较?”
景仪公主厉声呵斥道:“够了!莫非你们以为江海天真的能以一敌万人吗?”那官员道:“不敢,可就怕万一……”
景仪公主道:“没有万一!”说着,手里的令旗左右挥动几下,又上下几下,朗声道:“结阵!”底下的儿郎,早已熟悉景仪公主的命令,三百“伏虎军”立刻在正对江海天主仆四人的地方摆出一个阵来,在“伏虎军”的后面,是一百女婢,个个轻甲劲装,也简简单单地摆了个阵。
反观那五百御林军却是一阵混乱,后来在将官们的勒令呵斥下,也摆出一个阵来,却是一个简单的方阵。
景仪公主喝道:“众儿郎!”近千人一齐喊道:“在!”景仪公主道:“迎敌!江海天,你不敢了吗?不敢的话,就赶紧滚,免得在我面前出丑丢人,污了你‘海天大侠’的名号!”
眼见如此,江海天苦笑一下,跳下马,把配刀交给阿大,迈步走向那面前的九百人。
云啸在马上,看得jīng驰神往,一人对九百人,又是空手,这场景可不常见啊,令人值得期待。
当江海天走近时,十几个“伏虎军”的士卒,一齐扑向他,想仗着人多,把江海天拿下。江海天的身子瞬间横移,十几个士卒都扑了个空,江海天随意地来到他们的身后,大袖一挥,“兰花拂穴手”,“砰砰砰”,十几个人就倒在了地上,摆着各种姿势,目瞪口呆的,不能动了。
刚把这十几个人打倒,又是二十几个“伏虎军”的士卒扑上来,江海天在间不容发的缝隙里连续闪过几个士卒的拳头,肩撞,膝顶,掌拍,腿扫,须臾之间,就放倒二十几个军卒,顺便还把他们点了穴。
江海天打得兴起,叫道:“景仪,你把我教你的功夫传给你的‘伏虎军’了吗?这‘伏虎军’叫得名头挺响,可不禁打啊!”
御撵上,景仪公主气的贝齿咬住朱唇,狠狠挥动令旗,道:“变阵,‘群雄伏虎’。”顿时,首当其冲的“伏虎军”不再贸然往上扑,绕着江海天转起了圈,这人圈有四层,近百名士卒组成,且一边转圈,一边收缩,逐渐压缩江海天活动的空间。
江海天不动不摇,屹立如山,此刻人圈已经开始靠近江海天,突然,最里层的二十几个军卒一齐叫喊,扑向江海天,四十多个胳膊一齐按向江海天,江海天舌绽chūn雷,吐气开声,脚尖点地,高高跃起,足有一丈,那内圈里的众军卒便抓了个空。
江海天足尖一点一个军卒的头盔,待那军卒反应过来,他已经飞出数丈远,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飞,但轻功练到极高层,是可以蜻蜓点水,一苇渡江的。
江海天足尖疾点,跃出十几丈远,就把上百名“伏虎军”的士卒抛在了后面。这时,江海天的一口清气用尽,浊气上涌,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周围的几十个“伏虎军”的士卒悍不畏死,又扑上来,拳打脚踢,连拉带拽,就要把江海天留下,这要留下须臾的时间,后面的士卒便会跟上来合围。
大家有了上回的经验,不大可能让江海天再次飞走。
江海天毫不停留,足尖点地,一步就跨出七八尺远,双手画圈,一股柔和的力道凭空生出,靠近他的士卒就觉脚下似乎被绊到了似的,不由得东倒西歪,眼看着江海天就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却是咫尺天涯,遥不可及。
突破了三百“伏虎军”,眼前就剩下那一百女婢了,而那五百御林军在刚才江海天突破“伏虎军”时,一愣之下,就落下了几十步远,追之不及,又都是空手。
一百女婢巾帼不让须眉,迎着江海天,便有十几个粉拳打来,江海天躲也不躲,拳头打中他,如中败革,不似人肉,这十几拳就像给他挠痒痒似的。
眼看,江海天便要突破这最后的几十个女婢,突然,从御林军那突兀地shè出一支三棱透骨箭,正shè向江海天的后背心。“噗”,利箭正中江海天的后心,却是被弹开,想必江海天身上穿了类似宝甲之类的软甲。才躲过了这一劫,但此箭力道甚大,江海天“噗”吐出一口血,本来就要跃上御撵,一口血一吐,内气松懈,便没跃上去。
江海天周围几十个女婢知道拳脚伤不了江海天,便一起扑上去,连拉带扯,连扑带咬,像叠罗汉似的,和江海天纠缠在一块,江海天又不能真地伤了她们,所以,顿时湮没在众女婢的粉拳粉腿的浪cháo中。
后面的众“伏虎军”士卒和御林军的士卒眼见大功就在眼前,为了在公主面前表现表现,纷纷奋不顾身地扑上去,这叠罗汉就叠起十几层,看来这“万人敌”,“海天大侠”今天算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