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饿不饿?公主你渴不渴?公主你累不累?公主你……”
“行啦行啦!小北,我求你了好不好,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铃子欲哭无泪,天知道她有多想甩开这比她还多话的小丫头跑去见悠若他们啊!她已经和这小丫头绕这个花坛一圈又一圈,奈何这个小丫头从刚才开始就话痨不断,而且紧跟不舍。
“公主,上头有令,夏北不敢不从。”夏北无奈地摆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小北,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不好?有好处的哟。”铃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着。
“好处?”夏北眼睛瞬间点亮,不过下一秒就恢复原先的严肃和认真,“上头有令,时刻盯着,不,时刻保护好叶铃九公主,也有好处。”
“……”铃子忿忿地一跺脚。混蛋三哥,居然先下手为强!
“公主,你想去哪里夏北可以陪你去呀!放心,我绝对不向上头汇报!”夏北笑得好不灿烂。
信你有鬼!铃子以极其不信任的怀疑眼神瞅了眼夏北。就你嘴巴最快了,所以要甩开你的!不行,要冷静,其实小北这丫头很好对付的,嗯,是这样的!
铃子缓缓走到石凳前,坐下,轻柔开口:“小北也坐吧。”指向一旁的石凳。
“谢公主!”夏北倒也不做作推脱,开心坐下了。
“哎,小北,我要嫁人了。”铃子忽然开口道,神情落寞,眼睛也灰黯了许多,没有了平时灵动的光泽。
“嗯,公主要嫁人了!”显然夏北还没回过神来。脸上灿烂的笑颜显示着她的天真。
公主要嫁人了。
蓦地笑容一僵,讶然咆哮:“什么!你要嫁人了!”
“嘘!”铃子赶忙捂住小丫头的嘴,“别喊那么大声呀!”
夏北也算是回过神了,握住铃子的手,将它们放下,一脸严肃:“铃子,真的么?”
“小北,你总算肯叫我‘铃子’了。”铃子苦笑,继而点头,“是真的,三哥许的婚,只是还来不及昭告天下我便逃婚了。”
“铃子,你这次偷溜出去原来是为了逃婚?”
“没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谁?叶王将你许给了谁?”
“是炎国四皇子炎辰。”铃子低喃。炎辰,是他,那个跟悕哥哥长得很相似,脾气却很坏的男孩。
“炎国?铃子,你不是说过……”夏北忽想到什么。
“是,我是说过,在很小的时候,那次回来后跟你说过,我想以后嫁去炎国。可我想嫁的那个人是悕哥哥!是炎国三皇子炎悕!”铃子变得有些激动,泪水,不争气地溢出眼眶。
“铃子……”夏北轻抱住略颤抖的她,任由其嘤嘤哭泣,作为铃子最无话不谈,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现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个噩耗,她也是听闻了的——四年前,炎国三皇子炎悕,因炎国宫乱,被刺杀。
“所以,小北……”铃子抬头看向夏北,泪水还迷朦着双眼,怎么看都是让人心疼的。
“铃子,我知道了。”夏北认真道。
“小北……”铃子面露喜色。
“铃子,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地陪你在叶国玩的,直到你出嫁的那一天。”夏北面无表情地说道。
铃子身子一僵,幽怨地看向夏北,对于夏北的不近人情表示伤心。
“铃子,不是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夏北最好的朋友,夏北也很想帮铃子,可是,不可以。夏北只是个小小的小人物,不敢也不能违抗上头的命令的。铃子,就当是我求你了,好不好?”夏北神色复杂,声音微颤。她是不能违抗他的命令的。
“我……”铃子欲言又止,神情黯然,哀叹,“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的。”果然还是,不行么?
“谢谢。”
“……”铃子起身,有些忿闷,提起裙摆大步往寝室走去。至少让她把这套麻烦的衣服先换了。
夏北看铃子暂时放弃再次出逃的念头了,开心的笑着站起来,忽想到什么:“对了,公主……”话还没说完,颈处传来一阵痛楚,眼前一黑,身子无力倒下。
铃子听到声响急忙转身,却见得夏北已经被打晕倒地,在其身后站着一蓝衣少年,嘴角扬着一抹傲然的嘲讽。
“小丫头就这点本事还负责来保护小猴子?”
“死兔子,你没把小北怎么样吧?”虽是这么说,却不觉洋溢出温和的浅笑,第一次觉得,看到他,蛮好的。
“能怎么样?晕了而已。”毫不在意地说着,也不管倒在脚边的夏北,径自向铃子走去。
在铃子身前站定,上下打量着,一脸的若有所思。
“干、干嘛这么看着我……”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几小步。脸颊微红,低下头。死兔子第一次那么专注地看自己耶。
“别动!”
铃子应声止步,抬头怔怔地看着微俯下身来的辰悕。
辰悕微倾身,理了理铃子有些散乱的刘海儿,浅笑低喃:“小猴子穿华衣,装什么人样?”
“!!”铃子回神,愤然,“没心没肺的死兔子!哼!再也不要看到你了!不理你啦!”再次提起长裙摆,大步走着。
“生气啦?真生气啦?铃子,走慢点,小心摔了!”辰悕笑着快步追了上去。
“哼!”
“小猴子刚才脸红什么?”
“……哼!”
“呵呵,小猴子害羞了,是我魅力太大了?”
“才不是呢!哼!”
“呐,小猴子,刚才,你是真的哭了,真的为那个人哭吧……”
“……”
是夜,寒意渐起,而叶城热闹依旧,人声嘈杂,人潮往来不绝。大大小小的彩灯高高挂起,将整个叶城映照得如同白昼,这个繁华热闹的城都。
归至院一改他日的冷清,竟也灯火通明,虽然聚于此的都是熟人。
“汤汤,三天后是真正的比试哟,不要大意,尤其要注意如羽这小子,他是如家的人,不能大意。”铃子反复强调着,说到‘如羽’更是一脸慎然。
“嗯,我知道的。我会尽力而为之的。”汤念祖微笑点头。
“念祖,你也不要勉强,能不能连任不是最重要的。”坐在汤念祖身旁的一位妇女拍了拍汤念祖的手背。
“娘,念祖知道。”汤念祖乖顺地点了点头,四处望了望,寻不到那某白影,顺口问道,“娘,白玉呢?”
妇女迟钝了下,缓缓道:“我看厨房的酱油没了,就让白玉去打酱油了。”
“这么晚了去打酱油?娘,您也真是的。”汤念祖担忧,站起身来,“我去找白玉。”
“念祖坐下!”妇女呵斥,“白玉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难道还走丢了不成?这儿都是你的朋友,难道你要让娘一个人招呼不成?”
“……”汤念祖有些疑惑地瞅了眼正色的母亲,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低喃,“娘,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我先回房休息,念祖,好生招呼着客人,不可怠慢了贵客。”妇女说着站起来,往后房走去,背影显得寂寥。
待妇女离开,铃子才忍不住开口:“汤汤,你娘好像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怎么好呢。”
“这一年来的事已经够让娘操心了,自爹离去后,娘也确实劳累许多,苍老了不少……”汤念祖凄然道,神情担忧不已,“我也担心她,心疼她,可是我不希望她多想呀……”
屋中一时沉默下来,只听得烛光的摇曳带动的油嗞声。
“汤念祖是好人!”饭团忽然这么说。
“哦?饭团,你倒是说说,汤念祖好在哪里呀?”菀殊浅笑。
汤念祖有些腼腆地笑了,看向对面这个精致的小娃娃,倒也好奇他会怎么说自己好。
“人品好,身体好,最重要的是厨艺好!”饭团天真地笑着,又大口啃了口手中的鸡腿,含糊着,“唔知(好吃)!”
“噗!”铃子不厚道地笑了,“饭团,你有才!你真可爱!不过也确实是大实话,汤汤心肠好,又孝顺,善解人意又大度,厨艺更是不用说,谁要是嫁给汤汤一定很幸福呢!”
“咳!”辰悕虚咳一声,拉过铃子的手,暗掐了下,冷冷地扫了眼汤念祖。
汤念祖勉强一笑,也不好说什么,神色却有些黯然。
“死兔子!你掐我做什么!”铃子不满。兔子,好像生气了?
辰悕微笑着,却道:“叫你这只多话的小猴子闭嘴。”
“你!”
“铃子。”悠若低唤。
“若若姐……”铃子开始忐忑起来,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现在的她倒像是只温顺的小兔子。终于要来了吗,自己到底该怎么解释呢?铃子手轻握,等着悠若的质问。
“白天的那个你很美也很优雅,不过,小悕似乎不怎么喜欢呢。”悠若轻声说着,转目看向溟殇,“殇,很晚了,我们先回客栈休息去吧。”
“好。”溟殇站起身来,扶起悠若。
“若若姐!”铃子终是忍不住,站起身,看向已走到门口的悠若和溟殇。
“什么?”悠若驻足,回首。
铃子神色复杂,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你就没有别的想问我的么?”
“……”悠若莞尔而笑,柔和说着,“有什么关系呢,是你就好了。”说罢便和溟殇先行离开了。
有什么关系呢,是你就好了……
铃子呆愣,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有那么种甜蜜的暖流包裹萦绕着,不觉莞尔。
“啧,这女人,谁说我不喜欢,我只是说不适合。”辰悕瞄了眼还没回过神的铃子,大声说道。
铃子回头看向辰悕,嗔怪:“关你什么事了,莫名其妙!”
“想和我撇清关系?门都没有!什么莫名其妙,小猴子就喜欢乱用成语。”辰悕不咸不淡地说着。
饭团眨眼,看着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的两只,低头继续吃。
“苏小姐,托你的福,白玉的病确实好了许多,我真不知该如何谢谢你呢!”汤念祖诚恳地说着,“若有需念祖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念祖定不推脱!”
“这个,自然。”苏菀殊这次倒也没推辞什么,爽口接受了这看似理所应当的承诺。
街道小巷。
提着刚打回来的酱油,慢慢沿着青砖墙往前走着,抬头看见斜靠在墙上,似等了许久的白色身影,驻足,淡漠:“你挡住我的路了。”
“别闹了,你在八米外就停了。”白影站直身体,转身,缓缓向白玉走去,在五米处停住,看着白玉,眼神毫不掩饰的灼热,微笑,“玉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