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辉布满了天际,缭绕在,那紫灰色的天际,渐渐淡去,散去。
一束纯白的光辉,柔和地罩在了那株独立的茶花之上,移向庭院之中,渐渐的,白光散去。而白光包裹的,竟是一个白衣少女。
少女眼皮动了下,那如玫瑰瓣般柔嫩的眼皮,缓缓撑开来,露出了一双如雪般的眸子,清灵淡雅。
少女眨了眨眼,脸上流露着欣喜,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来。可是从未体会过用两腿站立的她,又岂是那般就学会了人类行走的方式?
少女吃力地站着,好奇地环顾着四周,忽瞥见一口池塘,水平静如镜。按耐不住的激动,缓缓地,慢慢地,吃力地,走了过去。
微俯身,少女看到了池水中自己美丽的倒影。
柳眉,杏目,樱唇,姣好的脸蛋,如墨般的青丝,发上缠着几朵白色茶花连缀的头饰,雪白流苏轻垂于脸颊两侧,称着自己那如雪般的肌肤。
少女满意地露齿一笑,双手捧心口,站直身,转身就欲快步走到那个让自己牵挂的人儿面前,然后向他表白,向他诉说自己的情思。奈何由于不习惯,走得那般迟缓。
踏上青阶,蓦地,身子一震,驻足,看着这个他今早与那位女子站过的台阶,思绪惘然。
少女心中的那位心上人呀,与另一个女子曾在此处甜蜜地相吻,那般的恬静的画卷呀,奈何怎么也不能从脑海中挥之而去。
静静地,一颗如珍珠般的泪滴,从眼角滑落。那如雪般的双眸,带着冰雪般晶莹的双眸,此刻的黯淡无光。
倚着廊柱,少女缓缓地,顺着廊柱,呆呆地坐到了青阶之上。望着那越发紫灰的天际。思绪惘然。
那般美丽的天际,开始泛起美丽的瑰红,红得,如同蔷薇一般的美丽,却又是那般温柔,染红的天际,染红了那越显紫灰的天空。
柔和的光芒,拂过少女如雪般纯白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将雪白的双瞳遮掩,留下淡淡青影。
少女的双手还交叠在心口,她还护着她那已是惘然的情意,可是,惘然无措。
也不知过了几许,少女才回过神,交叠于心口的素手,缓缓垂下。站起身,眼中多了份勇敢和坚定。纵然,她依旧是那朵清纯懵懂的白色,山茶花。
为你开心,花瓣漂泊人海;为你哭泣,你从梦中走来。
笑意映雪腮,泪珠挂长睫。
我选择的离开,是为了,释然。
翌日,清晨。
和往常一样地,白玉打扫着‘归至院’,轻泼出一盆水,转身就准备叫汤念祖起来,准备营业了。
刚上台阶,忽地,有一人影闪过,白玉还没有什么反应,就觉脖颈处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默默地注视着倒地的白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感受着颠簸,白玉慢慢醒来,下一秒,瞪大了眼,嗖地坐起身来,竟是发现,自己被载在了一辆马车之中。朴素简单的装潢,说不上豪华的马车,却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你醒啦,还没吃早点吧,要不要吃一些?”清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玉蓦地回头,警惕地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漠然的白衣少年。一瞬的讶然,只因那个一脸冷漠的少年,竟与自己有七分相像,只是看上去比自己年长六七岁。一样偏柔美的白皙脸庞,一双淡漠的黑眸,只是比自己的气质更加的冷漠,对方的这个少年,就像是一块冰一般,如雪般的冰。
“你是谁?”
“白霜雪。”少年倒也不拐外抹角,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字。
“白霜雪?”白玉低低念着,思索着,忽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向白霜雪。
“看来你还没有忘了我嘛,好久不见。白玉堂弟。”轻搁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白玉,“白玉堂弟都长这么大了呢。”
“堂哥……”白玉低低唤着,想起来了,白霜雪,七叔叔唯一的儿子,那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家伙。
{“玉儿呀!快来见见你的霜雪哥哥!”
年幼的白玉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后,偷看着眼前那个没有表情的孩子。
“呀!这就是大哥的孩子吧!真是精致的娃娃呢!”
“过奖过奖!哪比得霜雪的标致呀!”
年幼的他充耳不闻母亲和别的大人的攀谈,只是怯生生地与那个叫霜雪的孩子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说来,霜雪和玉儿长得还真像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兄弟呀!”
“说的也是呀!”
“呵呵!”
年幼的他,只记得,那个叫霜雪的孩子,从没和别的小孩子说过话,包括自己,也从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冲大人们撒娇任性,就好像,他不是孩子一般。
五岁诵六甲,七岁观百家,十二岁能吟歌赋诗,剑术自通达。那时的白霜雪年仅十二岁,与自己相差六岁,懂得的却是自己的六倍。他,从来都不是个孩子。
记得那次之后,白霜雪便被送到太虚老人那边学习,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回忆结束。
在那次家族灭门之后,自己更是没有再见过了。原来,他还有亲人是存活着的,眼前的白霜雪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吧。双手不由攥紧,他想哭,相对着眼前这个唯一的亲人哭诉,可是,他的倔强不允许他流泪,不允许他示弱!
白霜雪淡淡地扫了白玉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温和,点头,“白玉,你有没有想过是谁灭了我们白家?”
白玉一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不到会是谁,也没有能力去查是谁……”是,自己太过无能,所以才,才会苟活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灭门之事是谁干的!
白霜雪不语,别过头去。
车厢中立刻寂静下来,唯有马蹄踏落叶的声响。
许久,白玉才意识到什么,看向白霜雪,焦急:“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个你早该去的地方。”
“不行!你得先让我回去!”
“回去?”白霜雪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至少,至少让他告个别啊!
“白玉,你可知现在白家就剩我们二人?”
白玉身子一僵,愣愣地点头。
“你可知,白家的香火很重要?”
白玉一呆。
“我知道,汤家也就汤念祖这一个独苗苗了,白玉,你想害死汤家么?”白霜雪面无表情地说着。
白玉咬唇,不语。
“白家需要继续的香火,汤家也需要。白玉,你可知你的放弃,会让两家都释然?”
白玉身子微颤,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可是,为什么只能这样……终是松开了紧握的手,叹了口气:“我跟你走,堂哥。”
白霜雪别过头去,白皙修长的手轻撩竹帘,透过竹帘望向车外的大道,忽道:“白玉,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白玉皱眉,不解地看向白霜雪,忽回想起白霜雪说的‘白家需要继续的香火’,惊诧:“你要把我嫁出去?!”
白霜雪手一顿,放下竹帘:“这是什么话,我是让你娶个心仪的女孩,好让白家香火延续。如果一个不行,你可以多选几个。”
“你开什么玩笑!”白玉激动地站起身来,怒视白霜雪。他已经试着去放下自己那段不伦之恋了,居然还让自己去娶女人,怎么可能!
白霜雪把玩着剑上的白色流苏,神色淡然自若:“你觉得你有资格选择终身不娶么?”
白玉握拳,忿忿坐下:“怕是你也知道我身子骨不好了吧,我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还要给白家延续香火?!”
“是怕力不从心么?”
白玉闻言,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诧异地看着依旧一脸冷淡的白霜雪。
“放心,你的病,我会帮你料理好的,不用担心。”
“……”白玉真的很想破口大骂,真的很想吼一句,你明明身子很好,没病没什么的,为什么不是你去完成这个‘重任’!
似是看透了白玉的想法,白霜雪倒也直白,淡漠地如此解释:“我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
“……”白玉无言以对,不爽地坐下,别过头,不去看白霜雪,透过竹帘,依稀看到了热闹的叶城古道,蓦地黯然,就这么,要离开这儿了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