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清殿外,初夕被萱茹雨盯着,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强笑道:“萱师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萱茹雨低低道:“初夕,我有几句话想问你,可以吗?”
她用着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着。
初夕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大,可也说不清那是从哪里而来的感觉,道:“好啊。”
萱茹雨看了看附近兴高采烈的同门,道:“初夕,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罢。”
初夕点头,两人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走了过去,也有其他同门注意到仿佛格格不入的两人,但也没有上来打扰,待得彻底听不到耳边热闹的贺喜声,萱茹雨似松了口气。
初夕看了她一眼,讶道:“萱师姐,你想问什么啊?”
萱茹雨深深地望着他,脸sè苍白,明亮的眼睛中有慢慢变换的sè彩,那里,倒映着初夕的身影,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初夕,那一天,你为什么要不顾生死地救那个魔教妖女?”
初夕面sè一变,这个问题,云易水也曾经问过,其实他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但看着萱茹雨那微微苍白的脸sè,初夕深深吸气,还是用着当时的语气,当时的那句话说了出来:“我欠师叔的,我也欠她的。”
萱茹雨看着初夕木然的脸sè,心中似乎不忍,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可那个人是魔教中人,值得吗?”
“我不知道。”初夕低着头,脑中想起当时那个在rìjīng峰,面sè苍白却坚强的妖女,那个哪怕死也不肯松开陌许的人,眼中顿时一酸,道:“可是我觉得,我应该那么做,值得,我也不后悔。”
说完,他抬起头来对视着萱茹雨,脸sè竟是一片平静。
萱茹雨的神sè似乎有些不对,一向文静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激动神sè,连呼吸也慢慢急促了起来,喃喃道:“那么,你觉得……正邪可以相爱吗?”
“轰”一声,如有惊雷在初夕脑中炸响。
“你说,正邪两道的弟子,可以相爱吗?”当年洛阳城的那个师叔,在夜间芬香的花园,也是这般问他的。
初夕万然没想到,竟然在今rì,还能听到这个问题,他惊的心跳都快要止住了,一脸震骇地看着萱茹雨。
那美丽的双眼中,藏着怎样的情怀啊?
初夕心里如掀起了惊涛骇浪,足足呆了大半天,仿佛是铭刻在记忆深处的一句话,同样的问题,几乎是同样的回答,但不一样的是人,摇头道:“萱师姐,你、你在说什么,魔教妖人作恶多端,而自古正邪不两立,怎么可以相爱呢?”
萱茹雨身子轻抖了一下,她仿佛在挣扎,良久过后,涩声道:“可是,陌许师叔,还是爱上她了,他们相爱了,不是吗?”
初夕眼角一抽,沉默片刻,低哑道:“师姐,这里是清风观,这是错的。”
萱茹雨脸上如风云变幻一般,只见她清丽容颜上,此刻竟然有痛苦茫然之sè,连声音也似带有一丝颤抖:“如果、如果没有师门阻扰,那么正邪,还是可以相爱的,对吗?”
初夕看了看她,又低下了头,仿佛在直视自己的内心,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等待已经让萱茹雨认为自己问的是个愚蠢的问题,世上除了“不可以”这个答案之外,是不可能有奇迹发生的。
萱茹雨的心,凉了下去。
可是没想到,面对着当初的那个问题,初夕少了一分理智,多了几分深深的茫然,声音中听不出有一点情绪:“也许……可以吧。”
萱茹雨咬紧了唇,但不知怎么,身体却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轻轻颤抖。
初夕走开了这个令他感到压抑窒息的地方,失魂落魄,也没听到一边的南凌玉叫他名字。
南凌玉先前见他和萱茹雨单独说话去了,便没有跟来,此刻转头一看却见到初夕那副苍白的脸sè,心中吃惊,连忙上前叫了他几声,却没有什么反应。
南凌玉又拍了拍初夕的肩膀,初夕这才惊醒,南凌玉紧皱双眉,忧声道:“初夕,你怎么了,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叫你几声都没有反应?”
初夕怔了一下,摇头道:“师姐,我没事的。”
南凌玉看了他几眼,好奇道:“初夕,萱师姐刚才都跟你说什么了呢?”
初夕摇了摇头,强笑着道:“没什么。”说话间,他无意瞥了一眼,面sè微微一变,却见齐明浩走了过来。
齐明浩片刻就走到了面前,首先向着初夕打了一个招呼,微笑道:“初夕师弟,还记得我吗?”
初夕点了点头,道:“齐师兄,好久不见。”
南凌玉此时忽见齐明浩出现,不知怎么,脸上一红,低声道:“齐师兄。”
齐明浩笑着凝望着她。
初夕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也更加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真的很难受。
初夕看着齐明浩,阳光下,他的神采丝毫不逊往rì,反而还有了几分出尘之意,不禁心灰意懒,提不起jīng神,勉强和南凌玉打了个招呼,居然也不理齐明浩,自顾自就离开了。
初夕回到房内,关好房门,躺在床上,一时间思绪纷纷涌来,一会儿是萱茹雨,一会儿是南凌玉,一会儿又是陌许,但更多的,就是陌许和萱茹雨都曾经问过他的问题,初夕不知道正邪是否真的可以相爱,他也抓不住象征对与错的那个枢纽,他只能顺着本心……
今rì的天坛峰,一扫往昔冷清景象,萱茹雨的身旁陆陆续续围满了她的同门姐妹,耳边尽是恭喜之声,只不过她似乎没什么心情,也没有听进去。
一个时辰后,天坛峰来自其他几脉的门人,相继御剑回去了。
同一rì,一个月后萱茹雨与上官墨的婚事,传遍了整个清风观,几乎无人不知。
三天、五天、十天……
因为上官宇在世间声名显赫,身为他独子的上官墨,身份自是不凡,而且资质出众,加上萱茹雨亦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所以这两人成婚的消息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十天内,消息不胫而走,天下间有不少同道中人知道了此事。
扬州,洪泽湖。
举目张望,方圆千里之内,到处都是湖泊,或大或小,或深或浅。
在这湖中,遍布着一块块岛屿,树木高大古老,山明水秀,清风拂过,淡淡的薄雾飘荡,湖面上掠起一圈圈涟漪。
一眼看去,此地就仿佛一处仙家圣地,美的不似人间。
而千百年以来,周围都生活有不少百姓,世代在洪泽湖捕鱼为生。
但在洪泽湖的内环,自古却有“易入难出”的恶名,危机四伏,不要说是修道者,便是世人也皆知,那里有着天下第一魔宗之称的天魔宗。
内环的岛屿上,修建了不少房屋楼宇,乃是天魔宗弟子住所。而在众多岛屿中,又有一座巨大显眼的岛屿,被其他小岛包围在中心,大有唯我独尊之势。
这岛屿上环境优美,古木参天,鸟语花香,有一座通体黑sè,雕有各种异兽的巨大殿宇坐落在中心处,那便是天魔宗的主殿。
此刻此刻,主殿后院内的一间亭子中,一位剑眉星目、气质儒雅的少年脸sèyīn沉,目露杀意,此人正是天魔宗少宗主翎风。
而在他的面前,单膝跪着一人,乃是隶属于二十八星宿,青龙圣使座下的苍龙七宿之一,角宿。
翎风听完了角宿的一番禀报,沉默了一下,冷冷道:“角宿,你说的可都属实?”
角宿点头,恭敬道:“少宗主,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虚假。”
翎风的脸sè更冷了一些,转过身,抬头望向天穹,低低道:“上官墨、上官墨……”
此刻角宿心中吃惊不小,天魔宗一直以来都在暗地里关注着清风观的一举一动,而就在不久前,角宿打探到最近清风观内的头等大事:上官墨与萱茹雨成婚。
这两个人的名字,角宿也不陌生,特别是那个叫萱茹雨的女子,鸡冠洞内可谓记忆深刻,因为少宗主翎风好像对她很是在意。因此角宿连忙将此事禀告给了翎风,没想到一向冷静的翎风听闻之后,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
此刻,翎风口中还在念着上官墨的名字,面露杀机。
他情不自禁的想起,在洛阳城的一幕幕:
那个在苍龙七宿面前,脸sè苍白却坚强的少女。
那个文静柔弱,不爱说话,每当对视自己都会转开目光的美丽少女。
那个鸡冠洞内,在无数狰狞恶鬼包围下,明明很是害怕,却依然护着自己这个魔教妖人,不肯离去的倔强少女。
那生死与共的场景,刻骨铭心,仿若一场痛苦却幸福的美梦。
直到,她被那些正道人士带回了清风观,再也没有一点消息,再也没有。
翎风沉默着,回忆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角宿依然跪着,不敢说话。
“萱茹雨,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翎风忽然这么低低说了一句,角宿一怔。
下一刻,翎风缓缓转过身来,脸sè恢复平静,但眼神却冷若如冰,缓缓道:“角宿,你去将yīn阳护法,三位长老,四位圣使,五位堂主,一同请来主殿议事,告诉他们,是我爹的意思!”
角宿面上有惊讶之s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低声道:“是。”说完,他便退了出去。
翎风在原地沉默了一会,随即走出古亭,身子一转,向着天魔宗一处无人胆敢踏足的地方,一处神秘的禁地走去。
(今天怎么不涨推荐票,竟然一张没有,求推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