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军士兵们疲惫地坐在地上,各自想着自己的事儿。罗宪歇着歇着居然睡着了,没办法,他的脑袋疼的厉害。他眯了一觉醒来,突然感觉浑身酸痛无力,动都不想动,眼皮都发烫,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当年闹甲流的时候他也染上了,发烧到三十九度时就是这感觉,自己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我……好难受……咳咳……”罗宪低声道,他现在使不上力气。
士兵们都围了过来,雷奥哈德摘下手套,摸了摸罗宪的额头:“他发烧了,可能是冻着了……”
罗宪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现在连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雷奥哈德抬头道:“怎么办?你们谁有退烧药?”众人都摇了摇头。
“实在不行……你们就别管我了……”罗宪用蚊子声,话一出口他就懵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私了?真是烧糊涂了……吉列少尉没什么,不过他的眼神表示——赞同!
“不行!”雷奥哈德语气坚决。
“你疯了?我们不能允许一个累赘的存在,否则咱们都会死!”吉列少尉嚷道。罗宪一听这话痛苦的想干脆一头撞死算了,他现在把希望寄托在雷奥哈德身上了。
“我的班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我不允许在死一个!”
“呸,你这算什么?我的部下不也就剩这几个了?兔崽子……”吉列少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怕死人就别当兵!犹太杂种……”
素来温和,不爆粗口的雷奥哈德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妈的,老子血洗塞瓦斯托波尔的时候你还在家陪娘们逛街呢!我是国防军精锐168步兵师的一员,纯种的日耳曼人,你算什么?爱沙尼亚的一个痞子而已!”
“你……我参加‘水晶之夜’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吃奶呢!”
“参加过‘水晶之夜’的老资格啦!居然才是个少尉,真是仕途不顺……我有个邻居现在都是党卫军上校啦!”雷奥哈德冷嘲热讽。
罗宪一声不吭躺在地上:“算了,让他们俩吵去吧,真受不了……等他们吵出个子丑寅卯来我都病死了……”
“懦夫!叛徒!老子以宪兵的名义毙了你!”
“咔嚓!”雷奥哈德也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违背了党卫军誓言的人也好意思行刑吗?”
两边的士兵已经将二人抱住,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施贝尔,巴尤尔!你们俩扶着波尔霍夫,咱们走,把他们丢给俄国人吧!”
“叛徒!我毙了你!犹太人的奴才!!日耳曼人的败类!!!”吉列少尉仍在部下的拉扯下挥舞着手枪,歇斯底里地咆哮。
这下子两边的士兵都慌了,磨破了嘴皮子,总算把俩人的枪先下了,但二人仍然叫骂不休。此时,天上突然出现了遮天蔽日的飞机,二人顿时停止了争吵,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天空。
此时,239。0高地,数万弹尽援绝,接近绝望的德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扑向同样接近忍受极限的苏军的阵地,双方用刺刀,工兵铲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战,苏军的飞机在天上疯狂地投弹,扫射,双方的士兵都在一排排的倒下。这些经历了那个暴风雪夜的德军士兵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他们早就把那些在训练场上刻苦练习的各种战术动作抛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是本能的求生**,而人数处于劣势,刚刚和德国援军恶斗数日的苏军也像疯了一样阻击德军。德军援军抛下的万余尸体还没清理干净,阵地上就又新添了近万的尸体,被劈断的肢体随处可见。
施贝尔和巴尤尔扶着意识模糊的罗宪,跟着队伍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天色渐渐阴暗了下来,太阳一落山,寒冷的风把大家吹的浑身发抖,罗宪烧的厉害,嘴里不断着胡话,他还以为自己在二十一世纪。
“y=log………………”罗宪的大脑很混乱。
“这家伙烧糊涂了……没有退烧药还真是麻烦。”雷奥哈德坐在地上休息,“两年前,有多少人就是这样死在了雪原上。”
“咱们好像迷失方向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连河的影子都没见到?”巴尤尔也饿得慌,他看了看自己那瘪瘪的烟盒,然后往地上一扔,叹了口气, “大部队弄不好已经被歼灭了|”
“不会的,今天俄国人出动了那么庞大的机群,证明大部队还在突围,如果没猜错的话肯定是那个239。0高地。”雷奥哈德点了最后一根烟,吸了一口:“最后一支了,大家一起抽吧。”然后,他把烟递给了弗莱舍尔,弗莱舍尔吸了一口又递给了费恩……
/> “我想家……”巴尤尔的精神已经快被压垮了。
“懦夫!”弗莱舍人恶狠狠地呵斥。
“好吧,我怕了,我是懦夫!我不愿意再为了每天不到一马克的工资在战场上毫无意义的卖命!”巴尤尔咆哮道,“这儿是个缺少浪漫的地方!根本就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施贝尔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那几个党卫军士兵一听这话眉毛都竖起来了:“再胡八道我们就要执行战场纪律了!”
弗莱舍尔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狂笑:“沃尔夫也懂浪漫?还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你朝那些平民开枪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么多?怎么没有波尔霍夫那样的‘善心’?”
“我厌倦了!胜利可以洗刷掉罪恶感,但接二连三的失败摧毁了我对这场战争的信心!彻底摧毁!”
“住口!”吉列少尉跳了起来,拔出了手枪,“叛徒!”
“都给我安静!”沉默了半天的雷奥哈德叫嚷道,“接着走!借着点儿月光还能找到路!再呆一会儿俄国人就得把咱们都吃了!”
士兵们吵吵嚷嚷的上了路,但没走多远他们就安静了,因为远处传来了一丝微弱的灯光,还夹杂着嘈杂的俄语喊叫声。
“俄国人!”雷奥哈德抓了一把雪,糊在了罗宪的脸上,“精神点,有俄国人!”冰凉刺骨的雪让罗宪精神了些,他胡乱地抓起了枪,跟着战友们一起往灯光的方向走去,按照雷奥哈德的指引,这是到达格尼洛伊提基河的必经之路。
他们渐渐接近了苏军,随后,十几名德军士兵死死地卧倒在地上,不发出半点声响,然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儿的苏军。
这儿是苏军的一个物资屯放点,几辆卡车的车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几名苏军士兵端着**莎,坐在马车上谈笑风生,还有七八名苏军士兵靠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上聊天,这场战役的结局已定,今天中午,德军大约三万余名残兵败将突出了包围圈,渡过了格尼洛伊提基河,渡河时河水暴溢,几千名德军溺水身亡,浮尸飘满了水面,谁也不会料到这儿还有一批没突围的德军。
“看样子俄国人的兵力不是很多,硬闯吧!不打白不打!”吉列少尉笑了,他举起了冲锋枪,朝着毫无戒备的苏军士兵一通猛扫,三四名苏军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然后,吉列少尉一挥手,带着党卫军冲了过去。雷奥哈德不甘示弱,也带着人冲了过去,施贝尔在后面负责扶着罗宪。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不过几分钟,十几名苏军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吉列少尉颇为得意,竟哼起了党卫军的军歌。
突然,远处传来了苏军士兵的叫喊声,几百名苏军士兵听到枪声,从四面八方朝这里涌来,这些白天经历了高强度战斗的苏军士兵都躺在雪地里睡觉,所以雷奥哈德自然不知道附近有这么多苏军,他们一听到枪声就立刻跳起来,抓起枪就往这里赶。
“妈的,惊动俄国人了!快跑!”雷奥哈德一挥手,德军士兵撒腿就跑。
有几队苏军已经赶了过来,德军士兵一边朝后面慌乱地射击,一边狂在雪地里狂奔。一辆t34不知从哪儿转了出来,一枚炮弹将两名党卫军士兵炸上了天。
“不行,得留两个人拖住俄国人!我们跑不过t34!”吉列少尉喊道。
雷奥哈德咬了咬牙:“没别的办法了……谁断后?”
“我留下来!”弗莱舍人一跺脚,站了出来,然后他又瞥了一眼巴尤尔,“这可是某个懦夫洗刷自己罪过的好机会!”
巴尤尔受不了他这么激:“妈的,我也留下来,让大家看看到底谁是懦夫!”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雷奥哈德哭笑不得,众人已经把手榴弹都舀了出来。
还有两个党卫军士兵也站了出来:“作为勇敢的士兵时刻准备用我的生命为了誓言而全力以赴!”
“很好……”吉列少尉很艰难地,他朝这些士兵敬了个礼,然后带着剩余的几名党卫军士兵离开了,雷奥哈德也朝他们敬了个礼,带着人离开了。
四名士兵端起枪,找好隐蔽物,四个人舀的都是冲锋枪,巴尤尔使得也是捡来的**莎冲锋枪。四支冲锋枪朝冲过来的苏军突出四串火舌,前面的几名苏军中弹倒地。
t34坦克开炮了,一个党卫军士兵似乎受到了一记重击,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弗莱舍尔不断变换着射击礀势,先后有三四名苏军倒在了他的枪下,巴尤尔也扫倒了两个苏军。追兵们立刻卧倒在地,朝岩石后面的德军疯狂射击,子弹把岩石打得碎石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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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4轰鸣着开了过来,另一个党卫军士兵身中数弹,仰面倒在了地上。
“去死吧!”巴尤尔拎着集束手榴弹,朝t34奔了过去。两枚子弹飞了过来,巴尤尔惨叫一声,趴倒在雪地中。
“不!!!”弗莱舍尔突然意识到,若不是自己这么激他,巴尤尔绝对不会如此丧失理智的进行自杀式攻击,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坦克吱吱呀呀的碾了过来,就在坦克从巴尤尔的“尸体”旁驶过的一刹那,巴尤尔突然嚎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冒着烟的集束手榴弹扔到了坦克的底盘下面。
“轰隆!”t34坦克爆炸的一瞬间,巴尤尔被数颗子弹打中,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回家了……”巴尤尔喃喃地了一句,趴在了地上。
苏军士兵似乎被震住一时,弗莱舍尔胡乱地抹了抹止不住的眼泪,背着枪跑向了远方。
“枪声停了……”奔跑中的雷奥哈德突然停下了脚步,慢慢地回过身,摘下了钢盔。
“前面……前面有河……”罗宪迷迷糊糊地道。
奥尔夫走到了格尼洛伊提基河旁边,摘下手套,触摸了一下冰冷刺骨的河水:“直接游过去吗?”
格尼洛伊提基河旁,是成堆的德军尸体,遍地都是被抛弃的火炮,机枪,河面上的浮尸还没飘尽,还有的尸体趴在大块的浮冰上,这些人由于溺水而变得肿胀变形,看了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能这么做了……”雷奥哈德走到了河边。
“哇!”吉列少尉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地上。几名党卫军士兵急忙将他扶起。
“我……我不行了……”吉列少尉松开了捂在胸前的手,一颗子弹不知什么时候准确地击中了他的后背,又从前胸翻滚着贯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跑这么远,还真是不简单。
“把他背过河……”雷奥哈德冷冷地朝那几名党卫军士兵。
“哈哈……”吉列少尉的嘴角不断流出鲜血,“不用了……我绝不拖累任何一个人。”罢,他看了看靠在施贝尔肩上迷迷糊糊的罗宪。
“哼!”雷奥哈德轻蔑地笑了,“武装党卫军的誓言是‘每位战友都是你的手足,不论出身、地位。你将展现出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的坚定和团结’,尽管我不是党卫军,但我可以保证我从没在战斗中抛弃过受伤的战友,你可没做到,吉列少尉。”
“哈哈……”吉列少尉用他最后一丝力气狂笑不止,“那你为什么可以抛下那个中士和那个士兵,用他们的鲜血换来你的生路?”
“保护新兵是老兵的职责。弗莱舍尔和我算是兄弟,他这么做我很理解,也绝不会阻拦,至于巴尤尔,他是自愿留下的,作为他的长官,他的脾气我很清楚,我知道阻拦他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不是他们俩抢先站了出来,我绝对会留下断后的。”
“罢了……”吉列少尉失血不少,很快就没了精神,“我这个伤势就算下了河也会死……快滚吧,不然我就以叛国罪处死你!还有你们几个,快过河!”
雷奥哈德看了看吉列少尉的伤势,确实没有办法过河了,他站起身,朝吉列少尉敬了个纳粹礼:“长官,保重吧!”
“啊……这么慢慢失血而死可真痛苦!”吉列少尉拔出了手枪,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嘴,“嗨!希特勒!”。
“长官!别……”一个党卫军士兵还没来的及阻拦,吉列少尉便已饮弹自毙。
“这家伙真是……中二。”罗宪迷迷糊糊地想,他对死亡也已司空见惯。
奥尔夫,费恩和施贝尔三个人带着罗宪跳入了冰冷的河水中,雷奥哈德刚要跳入河中,突然远方传来一阵喊声:“等一下!等一下!”只见弗莱舍尔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汉斯!”雷奥哈德一下子抱住了跑过来的弗莱舍尔,“然后朝他的胸口锤了一拳,啊!你这混蛋还活着!”突然,雷奥哈德发现弗莱舍尔脸上有泪痕,“怎么了?你也会哭?”
“沃尔夫阵亡了!”弗莱舍尔坐在了地上,又有几滴眼泪滑出了眼角,“是我害的……”
“别自责了,沃尔夫死得其所。”雷奥哈德的眼圈也有些红了,他望着夜空叹了口气,低声叨咕道“虽然尸体只能留在这儿了,但魂归故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等战争胜利了,我要把俄罗斯人都杀光!”弗莱舍尔坐在地上咬牙切齿。
“别管这些了,快点儿过河,过了河咱们就安全了……”雷奥哈德拉起了弗莱舍尔,二人一起跳进了河水中,向对岸游去,等苏军的追兵奔过来时,只看见了遍地的尸体和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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