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利益纠纷
过了没几天，公安局董怀中局长的朋友杨经理就派车开始在黑山背煤矿拉煤。
煤炭价格就像雨季黑山河的河水一样，一日日暴涨着。现在已经成了煤矿当老大的时候，许多用户纷纷找上门来预付款买煤。
一天下午，狗蛋在煤矿的磅房溜达，看见儿子石头开车进来，叫住他，批评儿子石头说：“自从你干上煤矿，负责黑山背矿，就不见你出去跑跑，慰问一下客户。”儿子石头笑着对狗蛋说：“老爸，你当是你当销售矿长那个时候，卖出去煤，要不回款来。现在这行情??????旺着很哪！出去干什么，这就像坐台小姐，坐台就能挣上钱，何必冒着风险出台。”
狗蛋气得跺了两下脚，骂道：“怎么给你爸说话？”
石头歪着头，嘿嘿一笑说：“老爸！开个玩笑，您别生气。”
“不用你‘饱汉不知饿汉饥’，不共上几个讲信誉的用户，等到那天市场反转了，我看你到时候怎办？”狗蛋叨叨了石头一句。
石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怎办？到时候再说。到时候??????靠您呀！老爸。”
“走吧！贫嘴鬼！”狗蛋笑骂了石头一句。石头开车上办公区去了。狗蛋看了看磅房的台账记录。发现董怀中局长朋友杨经理昨天就派了二十多辆车，拉了一千多吨煤。现在的臭煤价格已经快三百元，这就是30多万元。关键是杨经理都是先拉煤后结账。狗蛋在价格上，已经答应每吨给杨经理让20块钱。但要这样长期拉下去，欠的款，就是个大数。
狗蛋交待磅房的人说：“把磅房的数，和销售科的数，给我统计统计，我看看到底杨经理的公司拉了多少煤。你们一会把结果，送到我办公室。”
狗蛋走出磅房，溜达着往坡上的办公室走。
煤场上没有煤，有四五辆自卸车排着队等装煤。煤场的上面，不时地有罐车装着煤炭，从井下升起来，矿工沿轨道把罐车推到边缘，把罐车倾倒，煤炭哗啦啦流下，在阳光下闪着油黑的光。大的炭块滚动到好远。下面有专门拣炭块的工人们，把大的炭块拣到一边。再把半大的小炭块拣到一边。炭块分为大炭块、中炭块、小炭块三种，还有一种最小的炭块，老百姓称为“煤芽的”，价格也比煤高。
三辆装载机整齐地排列在煤场上，只等着煤成了堆，就开始往车上装煤。狗蛋看着煤场上在空着的一辆煤车旁，无聊地聚拢着吸烟的司机们，想起了当初在收费站发放矿泉水和面包，吸引司机来黑山背拉煤的情景??????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狗蛋到了办公室，坐下来，吸了一支烟的功夫，矿上销售科的和磅房，把董怀中局长朋友杨经理拉煤的数量统计了过来。短短的几天，杨经理已经拉了六千多吨煤，已经欠下近三百万元。
“这怎么行？”狗蛋对销售科的科长秦有金说，“让那个杨经理，不要派车了，先结算一下，再派车。”
秦有金答应着说：“好！好！我马上给他打电话。现在这行情，别人是拿着钱都排不上队，拉不上煤。他倒好，欠着钱不给，天天派车呼呼地拉。装载机司机都有意见。说这个杨经理，耀武扬威的，自称是和公安局的董局长，是铁杆。在禹水县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狗蛋脸色一变，惊讶着说：“怎么？他就是这样吹大话的吗？停了他，停了他，从明天开始，不要让他派车了。管他有什么关系不关系的。”
“好嘞！老板，有您的话就行。我马上安排。”
秦有金瘦骨嶙峋的，走起路来都摇摆不定的。但是，脑子好使，已经在黑山背搞业务多年。狗蛋刚干上时，本来也是想换掉他的。可是秦有金工作干得好，实在找不出什么毛病。再说，琢磨来琢磨去，还一下子找不出个能替代秦有金的人。
结果，秦有金离开狗蛋的办公室还没有几分钟，这狗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杨经理打来的。
“侯矿长呀！我是杨四喜??????刚才矿上秦科长打来电话，说是煤矿没有煤，要我暂停派车。这事情??????现在电厂正急着要煤，能不能再拉几天，再停。”杨经理叫杨四喜。狗蛋这次才记住了他的名字。
“杨经理，你一直来矿上，就应该知道，这些天，一直是车等煤，产不出煤来，最近煤矿又想检修一下设备。所以??????是我安排有金通知的。等过些天，你再开始派车。”狗蛋解释道。
“这个??????车等一下也没问题，我交代司机。”杨四喜说。
此刻，狗蛋心里烦杨四喜烦得要命，真想骂他几句。别人是拿着钱拉煤，你是欠着款拉煤，还优惠着20元钱。停拉就停拉一下吧！还这呀哪呀的找理由不想停。你咋不想想已经欠下快三百万块钱了。
狗蛋气的咬牙切齿，表面上还得恭维着说：“缓几天拉，没问题，杨经理。”
但是任凭狗蛋如何解释，电话里的杨四喜就是有些不乐意。狗蛋又和他叨叨了几句，扣下了电话。
“讨吃鬼，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呀！你当董怀中是禹水县老大，不就是个公安局长吗？就是县委靳书记的朋友，也不会这样死皮赖脸的，欠钱拉煤。”狗蛋一个人自言自语发着牢骚。
李庙玉嘴里叼着烟，穿着一件二股筋白背心走了进来。
“姨夫，有什么事情？”狗蛋见李庙玉神情阴郁，像有什么心思。
李庙玉用右手拿下嘴里的半截烟，气愤地说道：“上午黑山背村的杨来顺来找你了。”
狗蛋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急问：“他??????杨来顺来干什么。他有事情，可以给我打手机呀！”
李庙玉说：“他??????是来找茬的。看见煤炭如此好的形势，他能不心焦难熬吗？他说要好好和你谈谈呢！”
“谈谈，谈什么？该给他的，哪一样也没有少了他的。”狗蛋眼睛瞪着像黑白相间的圆珠子一般抱怨着说道，“这就是典型的红眼病。当初是他主动不干的。把煤矿推给了我。现在煤矿好干了，他肯定是想返到矿上了。”
俩人正说话间，狗蛋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音乐，曲调是美国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音乐。狗蛋拿起电话看了一下，抬起头对李庙玉说：“姨夫，您看看，在中国搞个企业就是这样难。企业效益不好快倒闭时，那个政府官员也不会管；企业效益好时，那个政府官员的眼睛，就像蚊子一样盯着你，时刻准备着吸上一口血。这不，公安局的董局长又打电话啦！”
李庙玉不由感叹着说：“就是这回事。在中国搞企业，企业领导需要花出百分之七十的精力来疏通关系，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精力，来谋划企业的发展。关系也是生产力呀！快接吧！老公安家的，惹不起。肯定是你刚才停了杨四喜拉煤，这后台老板，就找上来了。”
狗蛋摁开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
“侯老板，您好！”董怀中在电话里客气地说。
“好好！董局长您好！”狗蛋说话时，不自觉地把腰都弯了一下。好像董怀中就站在他面前似的。
“侯老板??????晚上有空吗？”董怀中用傲慢的口气问道。
狗蛋听出来董怀中有些生气的样子，他慌忙答道：“我晚上没事，领导您吩咐。”
“那您晚上到雁城的唐都饭店，我有个朋友，咱们一起坐坐。”董怀中说罢，没等狗蛋回话，就摁断了电话。
狗蛋骂道：“这真是仗势欺人。听这电话里的口气，比我爹活着时对我还口气重。这边刚停了杨四喜经理的拉煤，马上就叫吃饭，这分明是鸿门宴。”
李庙玉说道：“没办法，还得去呀！”
狗蛋说：“已经欠下三百万了，再拉??????那要欠多少？”
李庙玉说：“你晚上去了，看看情况，这又是欠款，又是压价的，现在的煤炭市场形势，哪能这样欺负人。不就是一个县里的公安局长吗？你和他们谈谈，这总得有些规矩吧！你要是这次不协商好，他就会一直拉煤，一直欠账，现在是三百万，明天就是五百万，后天就是一千万，这还了得。”
“好吧！我去了再看看，肯定是那个姓杨的四喜小子在董怀中面前告状说不让拉煤了，董怀中才打电话来的。”
狗蛋又和李庙玉聊了一下黑山背和石岭两个煤矿的一些事情，出门就准备去雁城。不想，正巧杨来顺开着猎豹车进了煤矿的院里，开始往坡上走。狗蛋只好站在门口等。
杨来顺把车停在办公室门口，下来车，狗蛋迎上去，笑着说：“杨大哥，您好！”
杨来顺黑着一张脸，冷冷地说：“我还是您的大哥吗！现在见你比见皇帝老子都难了。”
在一旁的李庙玉赶忙插话说：“我给狗蛋说了，说上午您来找他。”
狗蛋急着去雁城市里见董怀中，偏偏杨来顺又来了，他只好折身和杨来顺一起进办公室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