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欠款
狗蛋走进唐都饭店308房间，里面的装潢华丽无比，虽然只是一个可容纳六七个人的小包间，但设施一点也不俭省。吊灯、电视、空调、花纹壁纸、酒柜，还有干净的卫生间。董怀中局长和杨四喜坐在里面。狗蛋脸色迅速堆砌起浮浅的笑容，道着歉说：“真对不起，董局长、杨经理，我??????唉！遇到个麻缠人，拦拌了一会。”
杨四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侯矿长，我倒无所谓，关键是咱们董局长，忙中抽闲，等您老半天啦！”
董怀中阴沉着脸，对狗蛋说：“没什么，快坐，侯矿长。”
狗蛋赶忙谨小慎微地坐下来，两只眼睛偷偷瞄着董怀中僵硬的铁青表情。
杨四喜问狗蛋：“自己开车，还是带着司机。”
“带着司机。”狗蛋说。
“好吧！我安排他在大厅吃饭。您快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自己在下面散台点些吃的，到总台报上308的包间号就行。”杨四喜说。
狗蛋马上给王九斤打了个电话，安排他到一楼大厅散台随便吃点。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酒喝的是贵州茅台。杨四喜给董局长、狗蛋斟上酒，他端起酒杯，说道：“谢谢董局长和侯矿长对我四喜的支持，我先敬两位老哥一杯。”
三个人仰起头一饮而尽。
刚刚喝了两杯酒，这董局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嗯”了两声，走出门去接电话。在外面呆了好几分钟才进来。坐下来说道：“看看，这市局晚上又要开紧急会议。有个钓鱼的，晚上钓鱼时，被人杀害了，扔到了水库里。今晚市局召开紧急会议，我得赶快过去。”
杨四喜脸色阴郁，问道：“那??????董局长，咱们三个，还没有好好聊聊呢！”
董局长说：“事就是那个事情。来，把大杯子倒上一半。咱三个喝口大的，然后，我就去开会。”
杨四喜把三个透明玻璃水杯端到一起，拿起酒瓶，依次倒了三个半杯酒，半杯足有二两酒。
“来，碰了。”董局长说着站了起来。狗蛋和杨四喜更是不敢怠慢，迅疾站起来，异口同声说：“来，干。”
董局长仰头把酒倒入嘴里，一大口咽了下去。他把杯子往桌子一放说：“好了，我去开会。”
杨四喜和狗蛋把董局长送到三楼电梯口。董局长说：“就到这。别跟着我下楼。人多目标大，碰见熟人，又要唠叨，咱这个职业，也得注意形象。”他看着狗蛋说：“侯矿长，话我不多说，一句话，四喜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您看着办！”
话语不冷不热，董局长一句“您看着办”，使狗蛋的心里翻江倒海，难以平静，看着电梯门合住，狗蛋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迷迷瞪瞪，两只腿像灌了铅一般，仿佛钉在了地上，不会移动。杨四喜看见狗蛋面无表情的样子，拉了他一把，说：“侯矿长，看你愣怔的样子，想啥？”
狗蛋猛然醒悟过来，搪塞着杨四喜说：“没有想啥，就是想着那个钓鱼的，半夜三更在水库边钓什么鱼？好端端地，把性命也丢了。”
“忧这些干嘛！快，领导一走，剩下咱俩，多自由，好好喝酒。”杨四喜说罢，快步在前，狗蛋在后面跟着，返回到了308包间。
两个人坐下来，开始碰着酒，边喝边聊。
杨四喜满脸愁怨说道：“侯矿长，您??????哎呀！您把我的拉煤车一停，这边电厂的燃料公司，就追我上煤。我要再不上，那我的份额就会减少，别人的上煤量，就增加了。”
狗蛋埋着头，正专心致志地吃一条螃蟹腿，没有搭理杨四喜。他心想，你姓杨的，光提我停装你煤的事情，咋不想想自己已经欠我三百万呢！
杨四喜见狗蛋没有搭理他，他知道狗蛋心里在怪他欠款的事情。他又说：“侯矿长，电厂搞的是当月上煤，下月结算，我不会欠你煤款的。”
狗蛋抬起头，嚼了几下嘴说：“这些我懂，我在煤矿搞了多少年，电厂都是拖着款不给，然后再找些煤质不合格、热量大卡低的理由，再扣扣吨，来宰用户。杨经理，我理解你。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煤矿是拿着钱等煤还装不上煤，可你拖上我几百万??????我的资金周转也很难呀！我觉得咱俩，价格上我已经让你20元，这欠款，咱们也得商量一下，总得有个尺度吧！”
杨四喜端起酒杯给狗蛋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酒，他说：“侯矿长，我想??????您也应该看出来了，今天董局长是有些生气了。”
“知道，怪我迟到。”狗蛋说。
“是呀！人家公安局的大局长，除了等比他大的官，哪里还等过一个煤老板。您们煤老板是有钱，但是，人家董局长才不在乎。想找他办事的大老板，多得是。”杨四喜说，“董局长走时，把话都给您说明了。我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您要明白，您停车，不是停我杨四喜的车，是停人家董局长的车。你想想，我??????我实话给您说罢，侯局长，我这煤，都是给人家董局长拉的，你别以为我杨四喜能挣多少钱。我和董局长是战友，好朋友，他能给我寻个事干就不错了。”
狗蛋听罢，心里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杨四喜和董怀中局长的关系，但这关系有多好，狗蛋还真的不了解。眼见得，董怀中今晚没有说几句话，就急匆匆走了。好多事情，还没有好好商议商议。此刻，听杨四喜说了这些话，狗蛋也不知如何对答，难道就这样欠下去款不成？自己挣的钱，总不能都让董怀中和杨四喜两个人都欠下不成吧！不管怎么说，这欠款总得有个限度。不能就这样无限制地欠下去。
狗蛋试探着说：“杨经理，你的意思，我明白。董局长帮过我的忙。咱们共了这些天，我觉得您杨经理，也是个重情义的人。我狗蛋??????这么长时间，您杨经理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觉得你一定要体谅我狗蛋的实情。别看现在煤卖的快，但过去煤矿有那么多的外债，窟窿比较大。所以，我想，煤还继续拉，但是，这欠款??????总得有个数吧！”
杨四喜思索了一下，他对狗蛋说：“您给个数，您能承受多少？”
狗蛋心想，不是我能承受多少，是你杨四喜和董怀中能欠我多少。一分不欠才好，但是，现在已经三百万了。狗蛋思来想去，决定五百万是上限。他对杨四喜说：“杨经理，最多，你欠我五百万，不结算，我就停止。这??????绝对是我狗蛋的上限。如果超过五百万，那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通过跑关系，把我的黑山背煤矿关了，我都忍了。”
杨四喜说：“好吧！我出去问问，征求一下领导的意见。
杨四喜起身走了出去。狗蛋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假如杨四喜请示董怀中不答应，他就要和董怀中闹僵。因为自己不能因为一个县里的公安局长，就把煤矿拖垮了。花上钱，还可以找能管住董怀中的人，比方说县委靳书记，还有雁城市的公安局长，这天地下，董怀中又不是老大。
杨四喜出去有几分钟的时间，进来了，他坐下来，兴奋地说：“侯老板，没问题，我请示领导了，就控制在五百万以下，我也抓紧去电厂要钱，也筹集点资金，保证资金良性运转，底垫些钱。”
狗蛋听了杨四喜的话，心里算是轻松了些，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现在煤炭市场这么好，山东、河北、河南的用户，拎着钱、带着汇票来了，买不上煤。你董怀中和杨四喜，我给你们让着20块钱的利益，还想再拖着我几百万块钱的煤款。这也太不公平了。但是，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歉意地说：“杨经理，你理解我就行。从明天开始，你继续派车拉，但是，话说一句，五百万就是五百万，超过了，你再不要怪我狗蛋停装。”
“好好！没事，侯矿长，保证不多欠一分。来，喝酒，喝酒??????”
??????
酒至兴处，杨四喜说：“老侯，我告诉您，人家董局长不错，待你可以了??????大公安局长，能等你半个多小时。”
“我知道。”狗蛋说罢，心想，假如不是为了拉煤，他姓董的，等我干什么。
一瓶53°的茅台酒下肚，狗蛋和杨四喜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杨四喜邀请狗去唱歌，说有个好地方，狗蛋说：“我还带着司机呢！”
“你让他开车回吧！今晚上，您就不要回了。我陪你玩上一晚上。”杨四喜说。
狗蛋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放松自己了。觉得既然杨四喜要请客，不如就让他请，反正他花的钱，都是从黑山背挣来的。没有他狗蛋帮忙，他杨四喜哪能轻轻松松“空手套白狼”“借鸡生蛋”。于是，狗蛋说：“好好，我交代他回。”
两人趔趔趄趄相扶着走下大厅，杨四喜去总台结账，狗蛋看见王九斤在大厅门口沙发上站着，等候他。狗蛋就快步走过去说：“九斤，你回吧！就到禹水，陪你老婆去。明天早上，等我电话。”
“老板，少喝点，晚上多注意。那我就先回了。”王九斤说。
“嗯！你回吧！”狗蛋说。
王九斤走了。杨四喜结完帐，和狗蛋一起离开了唐都饭店，到了停车场，杨四喜让狗蛋上了他开的三菱越野车。
“侯矿，去哪里？”杨四喜问。
“你安排，我对雁城不熟。”狗蛋说。
“哪??????去实惠一点的，还是去高档不实惠的。”杨四喜问。
狗蛋说：“今晚，听你的。你说去哪就去哪！”
“好??????侯矿，今晚我给你安排的舒舒服服的。”
杨四喜说完，开车拉着狗蛋往雁城东环路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