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媱见黑老虎在地上跟蛋炒饭似的翻滚,灰头土脑如同裹着一层土鸡蛋的黑大米,心中估计着火候差不多,可以熄火盛碗里上桌了,便停下手上的九灵,打算快刀斩立决先收服这畜生再去好好看薰池的伤势。
在这儿要给虎头说句公道话,它怎么地刚还雄姿英发,把女媱拍在地上欲毁容,现在就跟焉了茄子的一样,判若两人?其实这厮心里头纠结着呢,在九灵的魔音下,还有一股子顽强的思绪盘旋在它脑海中,质问自己:方才我如此拼命十三郎的举动,敢情是找错了对象?那样一个分心,就被九灵的声音趁虚而入,功亏一篑。
做个少儿不宜的比喻,那就好比某人乘着漆黑的夜『色』爬到自己的床上准备雄起勃发,那头烛光一亮却忽然发现身下之人不是自己如花似玉的娇妻而是隔壁丑不拉几的寡『妇』!原来是自己脑子被驴踢了走错了家门啊!一瞬间就萎了。
虎头如今在欲、仙、欲、死中只有一个念头,老天,让我从来没来过这世上吧!满脸沮丧地抱头痛哭,兼被九灵的噬心之声折磨,压儿根也没留意那方女媱手中的蓝宝石已经发出闪亮夺目的光芒。
当阿鼓拉着白龙赶到小峡谷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场景就是女媱在那儿一脸肃杀地高举蓝宝石默默『吟』诵咒语,咒语成时,她和黑虎之间就会正式缔结主仆的契约。双方不死不休。也正是她手中蓝宝石的光亮,指引阿鼓找到这里。
白龙惊叫,“团子!”挣脱鼓的束缚,踉跄冲向趴在地上浑浑噩噩的薰池。
鼓眉头一皱,心中一紧。自然也留意到这三个新晋弟子的不同情况。薰池软绵绵倒在地上,背上的伤好重,应该是那只黑老虎的杰作吧?当年他来百兽园选兽的时候。曾见过这家伙一面,黑『色』的皮『毛』和没有尾巴的『臀』部叫他印象深刻。它应该根本不屑和他们这些年轻的弟子出手,怎么这次却下手那么狠辣?
他站在原地,双脚不知为何如同被灌了铅一样沉重,默然看着白龙和圆归两人在薰池身边无措的团团转。鼓的目光又放回到咒语施加到一半的女媱身上,眉头皱得更紧。当日他看到薰池和女媱是一同进山院,感情似乎十分好。今日薰池倒在地上,女媱却半点没有在收服灵兽之事分心,是不是太绝情了?
“团子,团子你别吓我。”白龙被气若游丝的薰池吓得一起小脸苍白。眼泪水在眶里打转。他抬头看看圆归,圆归也是眼泪水满满却没有一点儿建设『性』的意见。又转头看看女媱。女媱一门心思在与虎头抗衡,根本没有察觉到白龙的目光。
恰在此时,腿脚不灵活的乌七七终于追赶上大部队,气喘吁吁停在阿鼓身边。被眼前的景象也稳稳震撼一把,“这,这?”他的小脑袋瓜子一下子转不过弯,傻傻看着不远处的少主和少夫人杵立不动。
阿鼓被乌七七的到来惊醒,乌七七忽感身边一阵冷风略过。鼓的身形已经闪动到薰池面前。他将那光会哭的两个白痴推开,手上动作丝毫不减速,利索的一声“撕拉——”。在衣服上开出个大洞,薰池光溜溜的背部便几乎一览无遗。
“额……”薰池在地上呻『吟』,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阿鼓的脸近在咫尺,“师兄你……”为什么要扒人家衣服……话吐出几个字,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下去,眼珠子动了动不情愿地闭上沉重的眼帘。
白龙比薰池还激动,他虽然傻,但是可以说是傻得恰到好处,在自己媳『妇』的任何事情上一点不蠢也不含糊。他立即用力推开阿鼓,怒吼:“你别碰我媳『妇』!”
“那你有救他的本事么?!”鼓的脸很黑,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反手把白龙挪到一旁,单膝跪下去把薰池从凹凸不平的脏地上半抱进怀里。暧昧的话和姿势,委实有些欠揍。
“我!”白龙郁结,磨牙缠上去,“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办,我来动手!”
阿鼓冷笑。“怕到那时,薰池不是被伤势所累,而是被你折磨死的。”喷完小白龙,迅速从怀里拿出一个白净的小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塞进薰池嘴里。还好他常年有带灵『药』的习惯,不然今次还真不知道怎么救她。
薰池的喉咙此时被重伤弄得干涩难咽,意识到有一丝清凉的气息窜进自己嘴巴里,便先含在口中咽不下去,尔后『药』被口腔的温度融化了一些,带着少许的苦涩。她不禁皱眉,吞不下又吐不出来。
“薰池,咽下去。”是鼓酷酷的命令声。
她难受地摇摇头,那也歹喉咙让我咽啊!这『药』丸越到后面越苦,敢情是披着薄荷糖外衣的黄连么?(容我突然跳出来扯一句:忽然想到从前有个魔王绑架了公主,对公主说你喊破喉咙吧,没人会来救你的。于是公主“破喉咙……破喉咙……”最后没人来了!好冷好无聊?我滚了。)
鼓瞅着薰池娇弱的脸蛋,第一个反应是直接给她渡口气让其把『药』丸咽下去。隐隐可见的喉结处滚了滚,好歹这厮也是个少年,各个地方的发育都还算正常,不,是十分良好。不过终是忍住了这种冲动,伸出两指运气到指尖,把困在薰池咽喉处的『药』丸用灵力输送到腹内。
不是适宜的,阿鼓感到薰池尚且稚嫩却吹弹可破的肌肤,落在他敏感的手指头尖之下,那水灵灵的触觉真是个极大的挑战。如果不是有那么三双火辣辣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想他真的会用自己薄凉的唇借机给薰池渡口气消消火。
白龙。圆归和乌七七自然不知道鼓此时乘人之危的想法,就看到他脸『色』阴晴不定,还以为是薰池的身子有什么不妥,皆更为紧张火辣地瞅着阿鼓不放松。
阿鼓『揉』了『揉』眉心,又倒出三粒白『色』『药』丸放在掌心,而将薰池轻松地翻了个面背对他。眼不见为净!于是薰池的上半身就稳稳落在鼓没有跪在地上的那条大腿上,那腿如同一个支架。把她的背部支起呈现在众人面前。
惨不忍睹。
“你!”白龙又想叫,可刚开口就接到阿鼓杀的死人般的犀利目光,无由气焰软了下来。如果在后来,白龙意识清醒之后,问他对这山院的几百年里如何形容,他会磨牙告诉你两个字:憋屈!
亏得鼓少年大腿修长,又是个练家子,这变扭的姿态保持了半柱香的时间纹丝不动。在此期间他用手碾碎『药』丸,仔仔细细涂在薰池受伤的背部。薰池至今不过八岁女童之身,黑虎那张巨大的虎爪子一把抡下来。整个背部就跟着一起遭了殃。中间那条最长的抓痕,从脖子根部一路笔直到小腰根部。划过中心脊梁骨。皮开肉绽那是难免的,再稍微重点,连白森森的骨头都能『露』出来。
“嘶……”薰池的抽气声,因为鼓的动作不停歇颤栗。虽然气若游丝,但还是听得出她现在的剧痛。不光是她的呻『吟』,连那背上的肌肉,因为剧痛也在那儿轻微的抽搐。
白龙看得心中仿佛是被打了结拧起来的疼,他忽然扑到薰池面前。撩起自己雪白的胳膊就往薰池嘴边送。薰池的眼睛仍然闭着的,看不见白龙的动作,只是嘴角由牙齿咬住。下一刻就可能溢出鲜血来。
“团子,你疼就咬我,咬我就不疼了。”他着急说话,带着哭腔,有些口齿不清。
薰池此时倒还有开玩笑的心思,想伸手推开白龙凑过来的脸,她眼睛稍微睁开,牙关松动释放了原本咬住的唇角,嘴角牵动一下。可惜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要能说一定会说,谁要咬你,我又不是母兽。
不过她这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咬人的先河,早已开在那只和山泰逢小山神的身上,不提也罢。
正被白龙弄得走神之际,背上忽然又来一阵剧痛,薰池整个头皮随之一麻。只听鼓冷哼,“你还知道疼?知道疼下次就别逞能,你有那本事逞能么?”这厮是故意的!而且故意狠了,白龙若是不来凑热闹说不定他不至于那么狠。
鼓觉得不解气,还白了一眼薰池。她是个女孩么,怎么不哭呢?
圆归在一旁一言不发,余光发现女媱不知何时已经收服了黑虎,站在他们对面也默默看着。原先那颗闪闪亮的蓝宝石现在正安安稳稳镶嵌在虎头略粗的脖子的困兽环上,没有了声息。而黑虎瘫痪在地上,早没有了生气,如果不是那两只眼睛还有些流转的光芒,圆归会以为它已经死了。
女媱沉默站着,脸『色』不太好看。她并不关心那只辛苦抓来的灵兽,目光只锁定在眼前的一男一女身上。她这几日下来,或许在未来的许多许多时光中,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鼓此时流『露』出来的那抹温暖、关切和小心翼翼。他好像在打磨自己最中意的杰作,要让手下的小人瞬间好起来。
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且这酸楚,还有更加汹涌的下一刻。
下一刻,鼓脱下自己的外套,把薰池小心包裹在里面,然后托着她的脖子和双膝怀抱在胸前。因为背上有伤,他整个过程都专注而谨慎。心里想的是,这家伙怎么轻得跟羽『毛』一样?!吃什么长大的?!
“师兄。”女媱出声,欲上前帮他。
鼓冷冷扫了一眼女媱,却转头问圆归,“薰池怎么受得伤?”
圆归初时一愣,没料到鼓在此时会追究薰池受伤的经过。问话之人凌冽的目光『射』来,轻声回答:“那老虎要伤女媱,薰池就扑过去了。”
果然,如他所想。
“素来听闻天帝玄女出类拔萃,今日之事真叫鼓大开眼界。”他带着敌意扔下一句话,潇洒转身欲回百兽园大门。薰池的伤谨慎起见还是应该让院长再仔细瞧一瞧。
就在这时,对面山林里传出一声兽吼,震天动地。
不到片刻,身后又传来女媱的一声惨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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