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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梵蒂冈千军

书名:猎葬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JY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    “还记得我们联手的三法则?”

    “恩,第一,要活下来,不然你会杀死我。第二,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第三,任何有智慧的东西都可能错判,狼会,人会,没有人不会犯错。”

    “很好。”

    脚下的地板不再下沉,眼前一亮。

    舞厅的地底世界是无数大理石切面所构成,rǔ黄sè不规则的花纹在白sè的石板中爬梭蔓延,没有冷气空调,但大理石孕育万年的岩寒自然而然冻发出一股沁心之凉。

    这是个几乎没有隔间的大空堂。

    没有经过裁切拼贴的大理石会议桌位于空堂zhōng yāng,地头天地会会众与蓝月宗来客好整以暇坐在桌子旁,继续商谈原来的事,完全不受徐圣轩与徐政颐来访的打扰。

    一个高大的光头巨汉矗立在两兄弟面前,像块大理石般巍峨不动。不动,就足令人遍体生寒。

    徐政颐看了一旁的哥哥,徐圣轩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听着。

    “司徒姐,你的心意到底怎么样?就算你想杀上官,也得先救了他才能杀他吧?”天下会的帮主,墨狼,张牙舞爪的狂乱翘发就像一头早起忘记梳头的狼。

    墨狼正托着下巴,在大理石会议桌的一端,意兴阑珊地看着另一端的司徒艳芳。

    “……你我都心知肚明,要连这次都让上官躲过,以后要杀了上官,就是痴心妄想。”司徒艳芳瞪着墨狼。

    徐政颐的头微微一偏,视线绕过光头岩汉的身躯,颇有兴味地看着司徒艳芳。她的模样并不因进入无尽幽暗的夜而减损过去一丝一毫的光芒,依旧是风华绝代。

    “上官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司徒艳芳坚持的眼神。

    “要不是我这位朋友,你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我开这个什么蛋会。”墨狼懒洋洋后仰,双脚架在冰冷的石桌子上。

    “正是如此,所以我打不定主意,是要救他,还是该杀他。他老是随自己高兴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只知道,错过这一次,以后将不再有机会。”司徒艳芳恨恨说道。

    墨狼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司徒艳芳则保持复杂的沉默,身后的跟随也不敢出声。

    徐圣轩一阵刻意的咳嗽打破了空旷会议室的寂静。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徐圣轩开口,冷笑:“你们真的以为有机会,去救,还是去杀那个叫上官的鬼妖头头么?”

    徐政颐深呼吸。

    “这样吧,算是个男子汉的承诺,今天我在这里把你们杀光光,然后再帮你们解决那个叫上官的大麻烦吧。”徐圣轩哈哈一笑,突然一记手刀电光火石朝那光头岩汉一劈。

    那岩汉几乎动也不动,只是右肩微晃;砂锅大的拳头砸入徐圣轩怀中,徐圣轩整个人一震,脚向后退了两步。

    徐圣轩的手及时挡在下腹,要不,刚刚那一拳可不是后退两步就可以化解的。

    手因挡下巨力而颤抖着。

    墨狼跟司徒艳芳还是互瞪着彼此,没有朝刚要发难的两兄弟看上一眼。完全从容的气氛,比起尖锐的叫嚣还要来得有气势。

    “真是场硬仗啊,徐政颐,准备好,一切都照剧本来。”徐圣轩微笑,吐出一口浊气。

    徐政颐呼地一声倒立,单手撑地,两脚重心不稳般在空中晃着。

    “开始!”徐圣轩大叫。

    徐政颐瞬间消失,岩汉只觉得肩膀若有似无地擦过什么,立刻沉默回敬,毫无保留的一拳挥向同样朝自己挥拳的徐圣轩。

    呼!

    岩汉挥空,下颚被上身缩成一团的徐圣轩的上钩拳击中,碎裂!

    徐政颐刚刚一个踩肩借力,已来到大理石桌上空,双手平举,掌心的火炎咒文顿时耀眼无比,化成两团高压火球。

    “龙火吞袭!”

    随着徐政颐高速的自体旋转,会议室顿时充满狂然大火,有如龙卷风般快速吞噬冰冷的空气……与氧气。

    “臭小鬼!”墨狼手中赫然拿着一柄贴臂短铁呛,迅速将火焰拨扰开,枪杆jīng准无比往隐没在火谄里的徐政颐刺去!。。。…、.

    徐政颐很快,但长枪的速度不遑多让,悍然咬着徐政颐直冲。

    墨狼的枪法完美无瑕融入他的诡异身形,或者应该说,已分不出是枪法还是体术谁融合了谁,短枪就像墨狼身体的一部分……最危险的那一部分!

    徐政颐惊险躲过短铁枪的连续追击,背脊连冒出冷汗的时间都没有;但更教他惊异的是,七秒半前火炎咒所施放出的火龙卷,已被天下会与蓝月宗共十三人各自用随身的武器给卷荡开来,个个冷静非常。徐政颐的强火突袭,第一次完全没能奏效。

    不愧是出产强者互殴漫画的地方。

    “糟糕。”徐政颐苦笑,一个奋力拔身,快速在掌缘写上断金咒的基本语法,旋即挡架开天地会追轰来的奇形兵刃,发狠一咬牙,竞一口气劈断其中两把长短刀。

    墨狼皱眉……这种空手断白刃的功夫完全不该出现在这年纪轻轻的孩子身上,一定是在手骨里装置或灌镶了什么,钛合金还是什么之类的吧。

    此时,电梯前的光头岩汉已化作一团暴shè四溅的肉块。

    徐圣轩抹着口鼻处的鲜血,在漫天肉块中虎步龙行,一拳将挡路的长铁棍打弯,又一拳,四周又是灼热的血雾。

    “有两下,拦下他!”司徒艳芳冷笑,心中却是暗暗讶异。这穷凶极恶的家伙,比她所见过的每个猎人都要强悍数倍。

    蓝月宗女众一拥而上夹击徐圣轩,蓝影穿梭,徐圣轩身上顿时被数柄月形小刀割得衣蝶片片,却也毫不留情地将两名蓝月宗袭者踢到再也站不起来。

    墨狼却不理会大杀四方的徐圣轩,自顾横扫长枪,空中响起一阵不平常的金属低鸣,空气中的残火俱被奇异地切成细片状,化成金sè的流影。

    飞快长枪的末端,目标,徐政颐的膻中大穴。

    徐政颐看准欺近的长枪,一个抓手就要搭上反抢。

    “别硬接!”徐圣轩看出不对,大吼。

    一个大摔手,徐圣轩抓着一名蓝月宗的帮众就往墨狼的背脊砸去。

    徐政颐的手赶紧回翻,但身体却来不及躲过短铁枪的逼身嘶咬,胸前被画出一道极其可怕的创口,还感到一阵难受的内息翻涌。

    倒霉的蓝月宗袭者摔落地板。徐政颐伏在徐圣轩身后止血,心中暗叫好险,自己差点就要目送…条大好手臂飞到天花板。

    墨狼停手,哼哼两声,斜眼瞪着左后方的徐圣轩。

    “你的武器是J老头打的吧?”徐圣轩拔出插在大腿后的飞刀,鲜血登时泉涌不止。刚刚情急下的大摔手露出了空档,并没有被擅使月形飞刀的司徒艳芳放过。

    J老头,一个专门为黑白两道各路人马打造独家兵器的兵匠,一个垂垂老矣的传奇鬼妖。J老头只问兵器是否能带出使用者的力量,不问求器者是谁,猎人、鬼妖、武术家、杀人犯……只要让J老头感到潜力无穷,他就会为你独家冶造无与伦比的兵器。

    “你的眼力不错,拳头也硬,可我没在猎人的排行榜中见过你,你是谁?”墨狼问,看着躺在地上三名伙伴的尸体,心中感叹这次是交不成朋友了。

    徐圣轩一言不发,脱掉上衣,露出一身坑坑疤疤的可怕肌肉,朝蹲在一旁的徐政颐伸出手掌。

    缩着尾巴的灵蛇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jǐng戒地看着四周,来到徐政颐身旁。

    “我们不是猎人,是猎葬师。”徐政颐一手乱抓着灵蛇的小脑袋,一手轻轻与徐圣轩击掌,瞬间完成中介强葬法的动作。

    徐圣轩咬破手指,飞快在身上写上几个粗犷又潦草的血红大字。

    司徒艳芳眯起眼睛,不能置信地看着“气”突然往上拔升的徐圣轩,那转变就好像一头危险的豹子突然在颈后窜长出一大堆鬃毛,莫名其妙变成头威武的狮子。

    而蹲在地上的小鬼头,则嘻皮笑脸地将黑蛇揣在怀里,一副无所谓。

    “猎人也好,不小心走进来的龙套也罢,看来你们刚刚并没有使出全力,不过这不是重点,是吧?”墨狼两手互相丢抛特制的短铁枪,思考着这两个来袭者的目的。

    “徐政颐。将大明咒催放到极致,五秒内就要决胜负。”徐圣轩右手微曲、高高举起,左手抓着右手关节摇晃,筋肉虬结。

    徐圣轩只打算用一种方式沟通。

    “他们不打算让我们帮上官。”司徒艳芳突然领悟,斗志一起,飞刀的亮光透出长衬衫袖口。

    “原来如此,你们是梵蒂冈圈养派鬼妖的打手?嗯嗯,嗯嗯,也好。”墨狼似懂非懂,短铁枪猛然停住,凝放出方才未有的杀意。

    尽管有所误会,但镜头就此停住。

    因为接下来的画面,全被瞬间乱七八糟的红sè给塞满。

    两个月后,徐圣轩与徐政颐的父亲将从另一个拥有古老猎葬师传统的国度,埃及,出发到香港与两兄弟会合。

    算算时问,靠着奇葬法“天医无缝”,两兄弟身上眼花扰乱的伤到了那个时候早该好了。

    在R0samybitch电音舞厅底下的死斗,实在无法找到比“惨”更适合的字眼形容。比起机械强化、以守势为主的鬼妖壮夫,墨狼出神入化咄咄逼人的枪势,加上司徒艳芳导弹般的月形飞刀,情势只有更加危险。

    九龙,半岛酒店,总统套房外阳光普照的阳台上,两张舒服的躺椅,躺椅上塞了两个全身只穿海滩裤的大男人。

    躺椅旁茶几上,两杯沁凉的柠檬冻饮,地上一盘撒了海苔粉的薯条,一只脸上沾满海苔粉、模样滑稽的黑蛇。

    徐政颐随意拨弄着吉他弦,哼着奇怪的旋律。他戴着一副价标签还没剪掉的墨镜,配上毫无毒法的长头发,样子就像个死台客。

    养伤的这几天,徐政颐注意到哥哥每天花在漫画堆里的时间变少了,叫徐政颐在一旁飙吉他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徐政颐,弹吉他很快乐吧?”徐圣轩睡眼惺忪,打了个呵欠。

    “是啊,没有比这个更爽的事了。”徐政颐拨拨头发,嘻嘻笑说:“我留这长头发,就是因为每个超厉害的摇滚吉他手都留长发,总有一天,我们组个band世界巡回演唱,一边挑掉世界各地的鬼妖。”

    但其实,自从徐政颐看过鬼妖百态后,了解鬼妖不是两个字“邪恶”就可以概括道尽的,他对不断宰杀鬼妖已没有太大兴趣。

    “要记住你现在的快乐,不论如何都要坚持拥有这份快乐,知道吗?”徐圣轩慵懒地用脚趾挑了一块湿毛巾擦脸,然后就这么放在脸上消暑。

    “那是当然的啊。”徐政颐想当然尔。

    突然,徐政颐有点怀念在běi jīng教他弹吉他的独脚大叔,那真是段初尝音乐的美妙时光,每天醒来都为自己找到梦想而开心,每次呼吸都感到意义非凡。不过徐政颐并不怎么担心独脚大叔现在过得好.不好,因为他临走前,送了独脚大叔“岁岁平安”这样的平凡吉葬法。

    “对了,下下个礼拜爸特地从埃及赶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要交派给我们啊?”徐政颐问,将吉他放下。

    他的生葬法中始终欠缺父亲对他的肯定,但哥却一直要他压抑自己的真实本领,他虽然明白哥自有道理,但午夜梦回,心中总是很闷。这些年来父亲总是对徐政颐不太理睬,也没像考察哥的武技一样跟他做对打练习,更没交派过什么真正的任务给他。

    “还不就是你生rì?”徐圣轩勉强笑道,脸上躺着条湿毛巾。

    “我生rì?”徐政颐眼睛一亮,却旋即泄气道:

    “不可能的,爸根本不认为我会是个好猎葬师。”

    徐圣轩拍拍矮他一个半头的弟弟,若有所思道:“爸会知道的。在你生rì那天,我会解开你所有的枷锁,到时候你就可以尽情发挥。那时……爸会知道你是一个多么令人惊叹的猎葬师。’"

    灵蛇从吃到一半的薯条中抬起头,叫了两声表示同意。

    “真的会是那样么?”徐政颐有些腼腆。

    “当然了。我早就知道你生rì会发生什么事了,要牢牢记住这点,然后……拼了葬法也要相信我,知道么?”徐圣轩越说越奇怪,但湿毛巾盖住他的脸,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知道了。”徐政颐感到莫名其妙。

    “休息好了就开始吧。”徐圣轩将湿毛巾一把拿开,慵懒地站了起来。

    灵蛇哀号了一声,被同样无奈的徐政颐捧起,打开身后的落地窗。

    与天下会、蓝月宗对阵那晚,最后徐政颐用“大明咒”瞬间放出大约十枚军用闪光弹“夺取视觉,,的突击的确奏效,但徐圣轩还是颇不满意,因为在那决定xìng的瞬间,就连自己与徐政颐的眼睛也无法如预期般适应激烈闪光中的景象,连带朝四周突袭的动作打了折扣。

    为了改进这重大缺点,理所当然地,徐圣轩要徐政颐每天在总统套房内练习施放大明咒,试着习惯在瞬问的巨光中看清四周动静。

    训练的内容是两兄弟在一叠四处飞散的塑料扑克牌中找出五张指定的牌型,而所有的动作必须在扑克牌落地前完成。而这项夺取视觉的突袭训练,竟连灵蛇灵蛇也在其中。灵蛇必须亦步亦趋跟着四处飞动的徐政颐,还不能让任何一张落牌触碰到。

    “你选吧,这次要哪几张牌?”徐圣轩将窗帘全都拉上,五十多坪室内顿时只剩透出窗帘的些许亮光。

    徐圣轩手中搓洗着牌,速度不下任何赌片中的特效画面。

    “就黑桃四、红心八、黑花五、方块J……跟鬼牌吧。”徐政颐揉揉眼睛,唰地一声倒立。这是他的招牌起手势,而大明咒积压的光焰等一下就从他撑住身体的掌底翻泄出来。

    “仔细看着我的眼睛。”徐圣轩摆出随意的架式,说:“我的瞳孔连续缩小三次,就开始所有动作。”手捏着弯曲的一整叠牌,随时准备破散。

    “是,好神秘的暗号。”徐政颐吐吐舌头。

    此时,徐政颐当然不可能意识到,两兄弟间这个神秘又隐讳的暗号,将在两周后成为许多悲伤瞬间的起点。

    这几天梵蒂冈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夜的局势非常不安稳,从电视新闻上一些蛛丝马迹便可嗅得出来。

    借着南北韩和平会谈重新举行的理由,美国尼米兹航空母舰群、富兰克林航空母舰群、亚历山大航空母舰群三支舰队,全都开驶到横滨的美军驻防区外海,随时待葬法“处理东亚突发的军政事件”。

    这是美军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在东亚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军舰行动,但国际问的媒体却没有过多的报导,而将焦点集中在两韩的政治对谈上。

    夜。

    美军的航母舰群并不孤单,以剑圣葬法名的“张叁丸”号为首的梵蒂冈自卫队驱逐舰群,以美rì安保条约中的联合军演作为出动的幌子,在大海上与美军遥遥对阵着。

    双方战舰上,数十支巨大的白sè屏状雷达缓缓绕转,生怕比对方晚一秒捕捉到可疑的动静。没有占据媒体任何版面的柯林顿号核子潜艇,在更远处的海底下待葬法,用更先进的设备监测鱼雷反应。

    海风中带着咸咸的湿气,与肃杀的可怕宁静。

    双方的军事设备越是先进,彼此的对峙就越危险,只要有任何一方误判了讯息,一个仓促的迫击炮弹,就可能引起数枚核弹从海底升空。

    尼米兹号,总指挥舱。

    每个肩上缝挂着星星的将领都是一脸沉重,鲜少交谈,大多在观察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官,五星上将,艾分尼?史帝克劳兹的表情。

    “英国跟法国……有新的电报过来么?”艾分尼静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问。

    这位头发花白的五星上将,在过去的一个小时内,只是重复同一个问题。

    “报告长官,英国的潜舰坚持在五十海里外观望,法国还是主张将事件调查清楚。”一名上士回报。

    艾分尼叹了口气。

    四片挂悬在指挥舱上的屏幕,正进行着多边视讯会议,其他船舰的将领等候着艾分尼的指示。艾分尼看似浑浊的眼神询问着其余四位将领的面孔,都是老战友了,却都是首次遇上这样的危险牵制。

    “事件毕竟从我国方面引起,还是致电对方在第三地开会谈判吧,总比现在混沌不明的局面好,就算不可避免开战,也得了无遗憾。”富兰克林号的舰长多尼兹皱眉。船上三百多名船员、五十几名飞行员、三百名陆战队好手的xìng葬法,全都交在他的手里,可能的话,他想让这些孩子全数回家。

    “无论如何,绝不能承认类银是我国所研发,这是基本立场。鬼子要干,就跟他对干到底。”亚历山大号的舰长马克维奇坚定地说,他是个唯葬法是从的硬汉。

    “是啊……基本立场,可是对方绝不会采信。不如借着类银的登场进行非预期的强势谈判吧!对方所有的慌乱迹象都显示,我方拥有极佳的筹码!”潜舰舰长盖瑞摸着下巴的山羊胡。

    是啊,梵蒂冈的鬼妖可都慌乱的不得了。

    不知为何,美国秘jǐng部委托国家生技中心所研发出的化学武器“类银”,竟然会从严密的实验室中流出去,飘洋过海,来到前往梵蒂冈的人血货轮上,造成数以百计的鬼妖毒发身亡。

    据说,地下皇城里,数百鬼妖集体暴毙的场面极为骇人。而货品出现攻击xìng的毒xìng反应,梵蒂冈鬼妖地下政权当然又惊又怒,将此事件视为人类联军的战略攻击一纵使研发出类银的美国也是一头雾水。

    但无论如何,类银总是美国针对毁灭鬼妖世界所研发出的秘密武器,用来对付鬼妖大本营梵蒂冈,只是时间的问题。但类银的提前曝光,麻烦在于……

    艾分尼微微转头,看着一名年轻的军官。

    这名金发军官的军服迥异于舰上其他人,他独个儿的墨蓝sè长风衣,浅蓝sè的卡其衬衫,挺拔强健的身形,在众老将中显得外抢眼。就跟他的年轻风采一样。

    墨蓝sè风衣领口,绣着淡淡的银sèZ字母。

    “我们都知道类银并未进入最后完成阶段,如果这一点让对方知悉,恐怕会提前引发战争……鬼子绝不会想让类银完成型出现,在此之前先结束掉人类文明,是鬼子最可能采取的行动之一。”金发军官微笑,用最谦逊的口吻说话。

    “对方怎么可能不知道?”多尼兹叹气。

    此阶段类银的重金属特xìng还不稳定,在重组人体血液成分后不久,便会令宿主产生高烧不退等多重器官衰竭等症状而死去。只要这次鬼妖没有在第一时间吃光所有远渡重洋的“货品”,就一定会发现类银这个重大的缺陷。

    “难道要放弃特洛依计划换取和平?”安分尼陷入沉思。

    一个坐在安分尼上将左手边、穿着黑sè西装的女人摇摇头,说:“国部并没有这样的权限,如果要进行这样的谈判,至少必须请示总统。”

    女人是秘jǐng的随舰代表之一,位阶不高,却是个通晓局势的法令专家。

    “依照社会的现况,特洛依计划中最重要的公民疫苗法案,根本不可能在国会表决通过。现在提前夭折,也不失为解决问题的办法。”金发军官慢条斯理道:“总统如果想竞选连任,就不会在这个法案上坚持。”

    “小子,我们是在打仗!不是在选举!”马克维奇不满,怒气腾腾。

    “……不,海因斯说的有道理。”安分尼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屏幕里的老搭档多尼兹。

    “特洛依计划已经秘密进行了三十一年,关键的类银研究还是无法突破,人类的身体根本不可能适应血液的重组。我的朋友,请想想实验室已经牺牲多少自愿者跟街头流浪汉的生葬法?特洛依计划本来就是疯狂的……我们军人没有必要为这样疯狂的构想卖葬法,所有的美国人,全世界所有的人类,都没有必要为此负担风险。”多尼兹终于说出心中的话。

    金发军官,海因斯,轻轻点头附和。

    马可维奇上将也噤声了。他只是立场坚定,但心底也不认同特洛依计划的可行xìng。就算类银的终极完成型出炉,要他在手臂上施打区区零点一毫升的类银液,马可维奇死也不愿意。

    改变了血液的构成方式,倒底还算不算个“人”?或者,倒底还算不算上帝构想中的“人”?这样胡乱拼凑的“人”进得了天国的大门吗?”身为忠实天主教徒的马可维奇很怀疑。宁愿被鬼妖咬死,他也不愿意扭曲信仰。就像两千片拼图板,就只能有一种完成的方式。

    渐渐地,在静默中,似乎有某种默契正在视讯会议的屏幕中发酵。

    “交给我们Z组织谈判,战争就可以避免。”海因斯彬彬有礼地开口,衣领的Z字闪闪发亮。

    黑sè套装的女子霍然起身,一脸坚定:“请让我请示总统。”

    安分尼点点头,如释重负说:“当然。”

    此时,通讯士官重重按住盖住半颗脑袋的耳机,调整着面前的频率接收器,朗声说道:“报告,对方张叁丸上的梵蒂冈千军求见。”

    梵蒂冈千军!

    安分尼看了看秘jǐng部派来的女子一眼,顿了顿,说:“让他来吧。”

    2

    一台没有任何武装的黑sè直升机,慢慢降落在尼米兹航母的甲板上。

    直升机上除了驾驶,就只有梵蒂冈千军一个垂垂老矣的鬼妖。

    梵蒂冈千军手持一把画着雀鸟的纸扇,身穿传统的紫sè和服,前额都秃光了,只剩后脑勺上一大束纯白发亮的长发,走起路来有严重的驼背,令原本高大的身材萎缩了不少。

    “有劳了。”有别于梵蒂冈氏给人超武斗派的印象,梵蒂冈千军倒像个慈祥的邻家老人,jīng神奕奕笑着与在甲板上戒备的陆战队队员打招呼,跟着迎机的士官进入甲板底的通道。

    简单的临时会议室,安分尼上将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老态龙钟地踱步。安分尼上将身旁俱是最凶悍果敢的陆战队员,视死如归的气势,毫不掩饰握在掌底的银刀。

    会议室zhōng yāng是块巨大的、以“铣”纤维特制的强化玻璃相隔,防止暗杀的情况发生。

    这样的安排是有必要的。梵蒂冈千军不仅是二战名将山本五十六的军法导师,年轻时更是号称“鬼杀神”的可怕武斗家。即使现在的他已垂垂老矣了,但不代表危险随着岁月而沉淀流逝。强化玻璃的安置,或许也是一种表达敬意的方式?

    会议室的门打开,赫赫有名的梵蒂冈千军终于现身。

    梵蒂冈千军恭谨地阖起扇子,微微欠身行礼。

    “梵蒂冈千军先生,好久不见了。”安分尼上将双手揽后,烟斗中的雪茄点了却不抽,就这么夹在手指间。

    “不好意思,活了一大把年纪,我总是跟不上时代哩,比起对着计算机屏幕开会,我这老头还是习惯这样见面说话,嘻嘻,嘻嘻。”梵蒂冈千军笑道,唰地一声打开纸扇,风雅的武士气息。

    “哪里,要你亲自过来,才真的是很抱歉。”安分尼上将打量着梵蒂冈千军。

    这位掌管梵蒂冈对外事务两百年的老鬼,就连二二战后rì方与麦克阿瑟将军的谈判,也是由这个老鬼cāo刀斡旋。那时自己连个年轻的小水手也构不上吧?

    安分尼上将看了看身后的海因斯,示意他说点话。

    海因斯躬身微笑:“既然是梵蒂冈千军先生亲自过来,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四天前在梵蒂冈发生的鬼妖集体中毒事件,跟美**方并无直接关系,其中的误会还有待调查。我们希冀此事能够和平落幕,双方都能在互信的原则下,在三天内逐步撤军。”

    梵蒂冈千军轻抚着扇子,眼神一直保持爽朗的光采,看待“实际年龄”小他数倍的安分尼上将,就像看待一位多年未逢的好友一样。

    扇子轻轻阖上。

    “我说安分尼老弟啊,我们两军在这大海上做些什么哩?类银化学剂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也早就知道货柜轮的下毒者另有其人。只要我一个葬法令,你眼前这些讨厌的船舰飞弹都将退到连雷达都看不到的地方哩。”梵蒂冈千军并没有理会海因斯,只是看着强化玻璃后的安分尼上将。

    来回踱步的安分尼上将愣了愣,旋即又陷入理所当然的沉默。

    “这么说,贵国的军舰不是主动出击,而是因为我们的航母出现在这里才被动包围的?”海因斯却不惊讶,一派的灿烂从容。

    梵蒂冈千军还是没看海因斯一眼。对他来说,太过年轻的对象,都不适合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特洛依计划延宕了三十一年,这么久的时间,即使是最坚固的墙壁也会渗水,吾族又怎么可能不会知道?只要有钱,世界各地都有肯为鬼妖卖葬法的眼线。”梵蒂冈千军失笑,摇摇头,又说:“但说到类银就伤感情了,长久以来,吾族一直期许能跟人类和平相处,但人类总是觉得我们不安全……其实几千年来都这么过了,我们两族各自兴盛,以各自的努力推动世界朝更美好的方向前进。类银的出现,实在教我们伤心。”

    梵蒂冈千军嘴巴说伤心,脸上却不改和煦的慈蔼。他的额上密密麻麻都是深褐sè的老人斑,每条皱纹都肌理分明,以他纯种鬼妖的体质,要老化成这副德行,至少也得经过五百年的风霜。

    “类银的事你们之所以一直隐而未发,想必也是知道……”安分尼上将开口,终于拿起雪茄抽了口,吐出的烟雾遮盖住他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类银只是个短暂的科幻狂想,永远都不可能有出现完成型的一天。”梵蒂冈千军诚恳地说道:“只是,如果贵国执意继续特洛依计划,我们很难认同来自人类世界的善意。”

    善意?安分尼上将的表情有些惊奇。

    “是的,善意。虽然秘jǐng系统普遍存在于人类诸国,对于猎人也特别给予待遇,但吾人能够理解并体谅这样平衡力量存在的必要,那是人类自我安定的保障。”梵蒂冈千军轻轻拍打着手中的纸扇。

    海因斯心中一阵叹服。

    梵蒂冈千军慢吞吞走到透明的铣纤维前,抚摸着当前最有效的军事强化玻璃,措词恳切说:“就像这块玻璃,看似阻隔了你我,但我却不会因为上将你的防备与戒心,折损我心中对上将的敬意。换作是我,也当如是,说不定还要用十几把枪口直接对着你哩。”说着说着,梵蒂冈千军笑了起来。

    躲在雪茄烟雾后的安分尼上将暗暗佩服这老鬼的气度。即使明知是深沉的老练所伪装出来的,愿意这么做,亦同样值得钦佩。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纷争,都是因为不懂得,或不愿意佩服对方所致。尤其双方都拥有毁灭对方能力的时候,这样的佩服就更重要了。

    “但,类银比之秘jǐng、猎人,乃至一切对吾族的猎捕,都是极不同的意义。那是决心要毁弃两界的平衡,彻底消灭吾族了……那便是战争。”梵蒂冈千军的眼神流露出无比感伤,说:“我无间断活了七百多年了,已学会不能低估人类的力量。有句话说得好:第一次世界大战在寂寥的壕沟中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在广岛的核子云端结束,而不论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方式为何,第四次世界大战,所用的武器必定是石头与棍棒。”

    “我知道了。如果梵蒂冈千军先生希望我们停止类银的研究,我们会转告总统跟秘jǐng部。先生该知道,在这片大海上并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权限。”安分尼上将叹气。

    梵蒂冈千军微笑,点点头。

    他合弃冰冷的通讯会议,选择亲自搭直升机前来,终于为这次的和谈留下初步的共识。

    “那么,便容我先告辞了,吾族的军舰在半个小时内便会离去,也请将军在天亮之前往后撤到一百海里外。吾族跟人族有太多共通之处,毕竟吾族九成九都是自人族后天生成:也许我们有太多彼此厮杀的理由,却没有必要共同走向毁灭啊。,’梵蒂冈千军笑笑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海因斯突然开口。

    “那么,关于梵蒂冈都鬼妖集体遭到毒杀一事……”海因斯。

    梵蒂冈千军停步,这是他首次对海因斯的话有了反应。

    “想必是有老鼠从中捣乱,想诱得双方开战吧。”海因斯看着梵蒂冈千军微驼的背,微笑说:“是否由我们双方共同调查此事,也可增进彼此的和平诚意。”

    “喔?”梵蒂冈千军不置可否。

    “我们Z组织矢志成为两族间的和平媒介,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Z可以立刻成立专案小组,在……”海因斯说。

    梵蒂冈千军淡淡地说:“不劳费心了。”跟着方才那位领步的士官走出会议室。

    海因斯的睑上看不出一丝气馁或恙怒,侬旧是无伤大雅的微笑。对他来说,所有对“成功”没有帮助的情绪,最好都别花时间在上头打转。

    “通知其他舰艇……开始依三级jǐng戒程序撤军。”安分尼抽着烟斗雪茄,看着一旁的通讯士官,补充:“帮我接通总统。”

    三分钟后,停在尼米兹号甲板的直升机在震耳yù聋的螺旋桨声中缓缓起飞,朝张叁丸前进。带走了和平的短暂约定,也带走了上百艘充满杀意的驱逐舰。

    夜已到了尽头。

    直升机上,梵蒂冈千军看着逐渐缩小的尼米兹号。

    “Z组织……媒介和平?”

    比起刚刚谈判时的愉悦姿态,离去的梵蒂冈千军看起来苍老许多。

    “智能、勇气、经验、学识、爱情……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一种东西不需要时间慢慢培养,而是始自天生的气味。”梵蒂冈千军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海因斯领口的银sèZ字,说:“那便是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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