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和洪二从贺婶嘴里知道陶佩玖这三天来一直在忙,至于忙的啥,就不清楚了。反正是把自己关在屋里,饭也吃得少。
他们都交代贺婶,不要刻意提醒他们在外面等着。
但是贺婶心善,见陶佩玖梳半天头了,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忙说道:“玖姑,饭都准备好了。我给你热一下。崔三和洪二都吃过了。给你端屋里吃,还是在楔园里?”
陶佩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从位子上窜了起来:“崔三和洪二回来了?怎么也不早说?他们回来得太及时了。正有话要说呢。”
说完,胡乱扎了头发就要出了门,脚都迈了出去,她这才想起来问道:“贺婶,他们俩现在哪儿?”
“他们在楔园里。”贺婶没有回身,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
噔噔噔的脚步声往楔园的方向跑去,一会儿那脚步声又一路响着回来了。
嗯?正收拾屋子的贺婶,疑惑地回头。
只见陶佩玖急匆匆地直接走到里间,一阵翻腾后,抱着一个箱子又走了出去。
原来是忘拿东西了。贺婶笑着摇摇头,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也会有这么马虎的时候?
崔三和洪二也在屏息听着那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然后又听到那脚步由近到远,都面面相觑。
他们中午没敢喝酒,怕耽误事,就只是喝茶,喝得两人轮番往每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陶佩玖把个大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拍拍手问面前的两只。
“玖姑。你还别说,得亏你想了这一招,不然我们被骗了还不知道呢。”洪二虽然很好奇箱子里的东西,但是还是率先开了口,把自己这几日得到的情况简要说了下。这一开口,后面的话就越说越溜了。
洪二道:“城西那家跟咱们联络的根本就不是屋主,而是看屋子的仆人。他原打算伪造房契骗点儿钱花的。离他不远的另一家就更可气了,那人倒是屋主,跟别人也没有什么土地纠纷,但是这老儿不缺银子,他就想看看他的地值多少钱,你若答应了他的价格,转天他就给你抬价,甚至坐地起价,直到你退缩。据说在我们之前有好几拨人都被他戏弄了。”
“哦?这样啊。”陶佩玖说道。“我也没料到真有事,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我本来很看好后面这一家的,位置不错,交通便利不说,就是布局也很符合我的要求。只是,可惜了。”
“玖姑。你交代我的事,也打听清楚了。”崔三接过话说道,“我跟官府的一个文书混得熟了。他帮我查了这周围的酒坊,还真让我找着一个转让的了。”
“嗯。快说说怎么回事?”陶佩玖来了精神,说道。
她很好奇董掌柜的酒酿得也不好喝,偏偏这里还就他一家酒坊。她总觉得这不正常,应该还有别家才是,就让崔三给查查。
崔三侃侃说道:“这得说回五六年前的事了,话说城郭凹郭老爷喜爱酿酒,闲来无事就琢磨着怎么酿的酒更好喝。还别说工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真让他酿出了一坛好酒。亲戚朋友就怂恿他开个酒坊。郭老爷膝下只有一独子,名为郭子怡。在泰和城有名的私塾读书,颇通文墨,闲时喜欢游山玩水结交朋友。郭老爷一个人觉得寂寞。再加上周围人的怂恿,就起意建了酒坊。”
崔三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接着说道:“还别说他酿得酒远近闻名,连泰和城的城主董大成都对他的酒赞不绝口呢,还提议让郭老爷去城主府,专为城主酿酒呢。不过郭老爷为人闲散,不愿受拘束,也就婉言拒绝了城主的要求。谁知好景不长,郭子仪在外交友不慎,被人引诱豪赌,很快败光了家产,郭老爷也气得一命呜呼了。”崔三讲到此处喟然长叹。
“那后来他那酒坊卖给了谁?”洪二问道。
“郭子仪在父亲去世后,变卖了祖产给父亲置办了丧事,也还清了债务。很多人也表示想想买下酒坊,可是这郭子仪一根筋出了个天价,还非要人家只能酿酒,不能改做它用。因此那里一直没卖出去。”崔三道。
“这小子还死犟的,早干嘛了?这家产还不是让他给败光的吗?此时非守着个破屋子干嘛?”洪二撇嘴道。他最看不上这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了。
“他父亲的离世跟他有很大的关系,他应该很自责吧。”陶佩玖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倒是可以保证用来酿酒而不用做它途,可是如果他要价太高,我们可就承受不了了。况且你所说的地方位置也不算是上乘。”
崔三抖擞了精神说道:“我也有此担心,所以亲自去看了看。虽说门窗看起来破旧,但是主体建筑还是很牢固的,可见当初用料有多讲究。而且房间又多,面积有大,真是不错的地方。我跟郭子仪攀谈了一下,这小子听说是玖姑你想买酒坊,竟然说价格好商量,要亲自跟你谈谈。”
崔三脸上表情很迷茫,他想起了郭子仪当时一脸的小激动。
“哦?他可是有什么条件?”陶佩玖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说你去了面谈,然后就不理我了。”崔三无奈地双手一摊。
陶佩玖支棱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一拍桌子说道:“管他想干嘛?去了不就知道了。明天就去看看。”
陶佩玖这么豪气干云天的架势,倒让洪二和崔三钦佩不已。女汉子本质显露无疑。他们都暗暗翘大拇指。
陶佩玖能说她不豪气也没办法吗?崔三离开刘记可以找个远点儿的酒铺,从伙计干起,早晚会被赏识的。洪二人家还摆自己的小摊子,照样有钱赚。
可是陶佩玖呢?她的出路在哪里呢?
“对了。我还有东西给你们瞧瞧呢。”陶佩玖突然神秘地拍拍桌上的木盒。
崔三和洪二早就伸长了脖子,心里暗道:早就等着呢。
陶佩玖打开包裹在盒子上摸索着,“咔嚓”一声,紧闭的盒盖松了一下。
好家伙。里面是什么宝贝,这都带暗锁的。崔三和洪二都大眼瞪小眼:看盒子很普通的吗?里面能有什么贵重的物品?
“噔噔噔……”陶佩玖嘴里打着节拍,将盒盖郑重地掀开,慢慢将开口方向转向崔三他们。里面的东西就呈现在俩人面前。
“嘶——”两个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我的乖乖,这是哪儿来的,一看就是贵重的东西。
这难道是玖姑祖传的头面?可是看色泽、款式不像是旧的,竟比新的还新,而且这花样也从来没见过。
崔三想得更深,难不成这是玖姑走前从刘婆那儿顺的。可是貌似刘婆没有这么贵重的收藏。
“怎么样?你们怎么不说话了?”陶佩玖看完这个,又看看那个,都托着下巴想什么呢?连个夸奖的话都没有。
陶佩玖表示很失望,她拿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说道:“喂,你们给点儿反应啊?漂不漂亮?”
“呃——漂亮,漂亮。”两人机械地点头。
“我可是花了三天才做出来的,你们这点儿反应,就跟我硬逼着你们夸似的。”陶佩玖一脸的失望,嘟嘟囔囔地就要关上盒盖。
“什么?这是你做得?”崔三跟洪二无声地交流了一个眼神,压下到嘴的尖叫,小声问道。
“是啊。怎么样?是不是有吃惊的感觉了?”陶佩玖调皮地问道,“跟你们说了,我很厉害的。”
“嗯。是很厉害。”崔三跟洪二像个乖学生一般答道。
“你们说能卖个好价钱吧?”陶佩玖问道。
“你要卖了?”两人又异口同声地问道。
“当然了,不卖了,难道留下当吃的?再说酒坊还需要资金呢。”陶佩玖不以为然地说道,说完还剜了崔三一眼。
崔三心虚地低头,咬唇说道:“玖姑,都是我不好。”
若是他按照陶佩玖的吩咐转移刘记的部分资产,玖姑也不至于要当首饰了。
而且刘记有今日大部分的功劳都是陶佩玖的。他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呢,前怕狼后怕虎,坏了玖姑的大事。白白便宜了刘耀能拿小子。
“算了。崔三,不提这些了。以后你记着点儿,你的工钱我可是只会付一半的。”陶佩玖说道。
“玖姑,听你的。我崔三有今天都是玖姑提拔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崔三道。
陶佩玖对这个回答表示满意。
“玖姑,你的手太巧了。”洪二这才缓过劲儿来,眼睛直盯着那盒子放光。
“哎,我说洪二,你的哈喇子都掉地上了。”陶佩玖抬头看了眼洪二,眨巴着眼睛说道。
“啊?”洪二赶忙摸嘴巴。嘴角干干的,哪儿有口水啊。再看陶佩玖和崔三都笑成一个了。洪二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陶佩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等你和梅子订好结婚的日子,我也给梅子做一套怎么样?只是用料就没这个华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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