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然愣了一下，随后自嘲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兴许是因为我没能力对他产生威胁？”
“或许。”楚自熙顺口答了，只是心里隐隐有了些预测，他将笔搁置一旁，图纸合上。
这几日除了无涯门掌门的事没有进展外，有关虚族的事迹也是半点都探寻不到。
李致不会无缘提到无涯门，看来虚族的事只能从无涯门内有权知道□□的人身上着手了。
或许找到无涯门掌门，就能问清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最后一个方法是什么？”
“易霜辰不可能以几身之力做到不透露半点风声。虽说不能从他身上下手，难不成我们还不能从他的同伙中探得蛛丝马迹？”楚自熙挑眉。
“可是几位常在的长老和客卿，早被他以除魔行道的名头派了出去，剩余几位不是闭关就是云游，哪里去找人下手？”易子然黯然道。
“除了长老和客卿。”
“那还能有谁？易霜辰不收弟子，也无道侣，甚至连奴仆与侍者都不收一个。”易子然纳闷。
楚自熙提示道:“陈齐。”
“陈齐？为何会是他？”一想起陈齐那个人，易子然就不免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恶寒。
“虽说为权位背弃当初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是有些为人不耻。”楚自熙瞥了一眼易子然:“但除了陈齐，还有那些个长老客卿，为何你偏偏对陈齐反应这么大？”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他很讨厌。”易子然哼了一声:“难道你没发现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吗？”
“我没什么感觉。”楚自熙转头看向萧战:“真有？”
萧战立时冷了脸，眸色微暗，点头道:“嗯，看着他就恶心。”
“......”
居然能让萧战说出‘恶心’两个字，这陈齐也算是有本事的人了。
“但是陈齐与易霜辰的联系并不深，平日里碰面都没见他们打过招呼。”易子然疑惑。
“或许只是故意弄出的假象罢了。”楚自熙道。陈齐本身的疑点太多，身世不明，修为高深，对易霜辰的口气也不像是护法对代理掌门该有的语气。
为了防止被发现，所以这次调查基本上就没用到冒冒失失的易子然，可惜陈齐这个人实在过于谨慎，每次出现都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楚自熙几人完全找不到下手点。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直等到月末将近的某一天，隐藏着的楚自熙终于发现陈齐一脸冷肃地从一条小道悄然地离开了无涯门。
“你们的追踪符靠谱吗？”行进在树林间，被楚自熙喊上的易子然焦急地将树叶踩得啪啪作响，道:“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人？”
“注意脚下的动静。”楚自熙瞥了易子然一眼:“你这是生怕陈齐不知道我们在跟踪他？”又不禁无奈揉额，为何自己会想不开决定将这小子带上。
“对不起......”易子然闻言连忙放轻了脚步，又道:“可是，我就是着急。”
“好了，放心。”楚自熙头也不回地道:“除了我，能发现我家‘追踪符’踪迹的人，还没从这个世上出生。”
“你还真是自信。”易子然默默无语。
“事实而已。”楚自熙勾唇。
与此同时的某一个地方，‘追踪符’血灵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
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周围的环境终于变化了一下。
脚下的砾石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楚自熙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怎么了？”萧战问道。
“没事。”线索只在脑子里一闪而逝，楚自熙只能先将其放下，刚要迈步，便听易子然传来了惊呼。
“我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楚自熙看了眼四方被惊起的飞鸟，又把视线转到了易子然的脸上，思虑着将这人打晕扔这等办完事再回来拖走的可行性有多大。
易子然也反应过来自己激动过头，看着对着他笑得真切的楚自熙，忙用手捂住了嘴。
楚自熙看得好气又好笑:“说吧，这什么地方。”
“无涯门禁地。”易子然松了手，压低声音道。
“禁地？”
“是。”易子然回想了一下:“我爹强令过不准任何人进入，记得前年只是有人不小心闯入，结果就被压去导训台当众受刑，足足一百荆棘鞭！”
“那你怎么办，在这等我们？”楚自熙迈步向前走去。
“这......”易子然咬了咬牙甚是纠结，结果抬头看楚自熙两人已经走出几米远，并没有等他的意思，忙跟了上前:“这次是形势紧急，爹他应当，应当不会怪我吧？”
那荆棘鞭上的倒刺看着就疼。
“他是你爹，不是我爹，你问我，我怎知道？”看易子然一副揣揣的样子，楚自熙笑着逗他:“兴许看你孝心可鉴，减个一半的量？”
易子然:“......”一半也疼啊！
走着走着，楚自熙突然扯着易子然闪身进了旁边的岩石，易子然下意识地想要出声询问，却发现自己被萧战补了一个禁言术。
易子然:“......”
与楚自熙几乎同时动作的萧战微蹲身将自己隐藏得更好，看了一眼前方停在石壁前的陈齐:“没路了。”
这条路是一条峡谷，两边石壁高可达数十丈，中无岔路。而现在挡在陈齐面前的，就是与四周齐高且密不可分的石壁。
楚自熙摇了摇头:“未必。”
话音刚落，便见陈齐抬手按在了石壁上，也没带其他的动作，一股灵力的波动传来，伴随着石门打开的吱啦声，漆黑的隧道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陈齐抬步走了进去。
就在陈齐进去的一瞬间，石门‘吱啦’一声再次合上，融合在了石壁中。
静等了片刻，确定陈齐没有试探地回头，楚自熙起身走了过去，用手摸索着石壁上陈齐刚才按过的地方。
“怎么样？”萧战也走了过来。
“我试着输送了灵力，但没有任何反应。”楚自熙看着面前的石壁，沉吟道:“可能是有着另外的机关。”
“能不能把这扇门轰开？”
“这样的石门一般设有反.动机关，做不到悄无声息地轰开。”
萧战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跟过来却被无视甚久的易子然终于有机会蹿到萧战的面前伸手不断地比划着，不时指了指嘴又不时用诚恳的目光看着萧战。
萧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保证不再一惊一乍？”
易子然拼命点头。
萧战嗯了一声，又面无表情地道:“为了以防万一，等结束后给你解开。”
易子然:“......”
“你曾经学过的那些小把式中，也就这招有点用处了。”楚自熙赞扬地看了萧战一眼。
易子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你们一点都不着急？！
楚自熙转过头看着石壁，静待了一会，对着萧战和易子然道:“都后退。”
萧战想也没想地后退了几步，易子然没反应过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同样后退了的楚自熙，随后，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满天灰尘急冲而来，恰将他覆盖其中。
易子然:“......！！”
看着忙不迭想将身上的灰尘抖落却把脸抹成个花猫的易子然，楚自熙伸手挠了挠向他欢叫着撒娇的血灵下巴，悠悠开口:“不听长辈言，吃亏在眼前。”
易子然被灰呛得直咳嗽，闻言拿眼神怒瞪着他:装什么长辈？
萧战神色复杂看了眼面前在顷刻间化成粉末的石门，对楚自熙问道:“怎么不让灵儿继续追踪？”
“进去是一条直道，没什么遮蔽物，防止被陈齐察觉出什么，我便让它先回来了。”楚自熙摸索了一下血灵的额上绒毛:“走吧。”
折腾完自身的易子然看着突然出现的血灵愣了一下，好奇地瞅着。血灵对着他啾啾了一声，飞到易子然面前同样用黑溜溜的小豆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之前从没见过的人。
只是没打量几眼，就被萧战一手捞回了自己的肩膀上。
身上一阵被人掌握手中的紧缚感，用力之大简直让人窒息，楚自熙抖了一下，恼怒道:“你轻点！”
萧战微顿，收回手的一瞬似是不经意地用手指拂过血灵的脸颊。
楚自熙眯了下眼眸，上前一把将血灵捞了过来，头也不回地朝着隧道急踏步而去。
萧战自然没有遗漏楚自熙被粉红色泽染透的耳根，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清晰传入楚自熙的耳里，让他加快了行进的速度，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萧战眸色柔和，跟了上去。
易子然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