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游歌感觉自己脑子里简直就像是有一堆火药猛地炸开，看到紧咬着自己不放的萧战，立时恼怒地施了一击法术:“滚！！”
抬掌运着灵力将那击法术打偏一旁，萧战同样不客气地回敬了一招雷霆。
这招雷霆比他们之前对战的时候要来得更加迅猛，也比之前对战的时候威力强了不止一倍，薛游歌虽是及时躲了过去，脸上却被雷风切出了一个口子。
但，没有血流出。
薛游歌伸手抚摸了一下脸上那道口子，随后，轻轻地笑着，哈哈地笑着，仰天大笑！
“原来是你！竟然——会是你！！”
这话说得十分无厘头，但萧战却听懂了，他抬手施法，抹去了脸上的易容法术，没有一丝熟人相见的友好，胳膊粗的雷霆在身边噼里啪啦地作响，象征着对战一触即发。
“我早该想到的.....哈哈哈.....”薛游歌抬手抚面:“我早该想到的！”眼中阴毒异常的凶光在指缝处若隐若现:“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不要脸地缠着主上。”
“几百年了，你还是那么惹人厌恶。”萧战道:“一个叛徒，有资格说这话？”
叛徒一词狠狠地刺激了薛游歌，他利啸一声，狠狠地朝萧战攻去:“那你又是什么？一个对主上怀有龌蹉想法的臭虫？！”
萧战冷笑一声，抬手与薛游歌过起招来，招招狠厉:“我至少不会在他信任至极的时候突然在他心口生生剜上一刀！”
“你懂些什么？！”薛游歌下手也是处处杀招，目光凶残得就像是要将萧战吞吃入腹:“你又懂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萧战的语气如冬日寒风冷冽:“我只知道，作为他的左护法，作为他在无回恶渊难得会信任的人之一的你，曾经打开了通往他闭关密室的暗道，领着顾承走了进去！”
薛游歌登时瞪大了眼，慌乱无措:“你......”
萧战怎么可能知道，难道是主上.....
......不。
薛游歌的表情瞬间恢复了嘲讽:“主上不可能告诉你，你用了重忆石。”
萧战眸光一闪，没有说话。
薛游歌道:“你说如果主上知道你在他闭关的房间外面放了重忆石，他会是个什么想法？”
一拳直迎上薛游歌的脸面。
薛游歌侧身躲过，就像抓到了萧战什么致命把柄一般得意洋洋:“我想起来了，你确实什么都不懂。”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薛游歌道:“蠢得像只猪，却每次都能博得主上的注意。”
“无聊的嫉妒。”萧战道。
“嫉妒？不不不，我是期待。”薛游歌道:“期待当主上知道自己亲手培养出的徒弟居然会有那样呕人想法后，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厌恶之情！”
侧身避开一击，萧战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他不会。”
“他不会？”薛游歌眨了眨眼:“还记得那一次斗魔宴吗？我不过逗你说了一句主上会对胜利者青睐有佳，你竟就真屁颠颠地跑去参加，拼死得了个胜利者头衔回去向主上讨赏的时候，主上又是怎么说的？”
萧战目光暗沉了下去。
“说你不思进取，这么点小事就沾沾自喜——”薛游歌笑得异常开心:“还有啊，还有啊，以前你总傻里傻气地缠着主上要抱，主上被你惹得厌烦，直接将你一脚踹开，似乎整整半个月没下得了床？”
险些被薛游歌抓下一块肉，萧战抹去了自己手臂上的血痕:“...闭嘴。”
“或许主上能对你有那么多的注意，全因为你是顾承送他的宠物也说不定？可惜宠物终究是宠物，踏不出那道逾越的线。”
萧战面上不答，但是对薛游歌的攻击却掺杂上了一丝杀意。
薛游歌的话语幽幽不绝，转讽刺为喝问，带着股深入人心的尖锐。
“萧战。”
“你为什么要来无回恶渊？”
“顾承将你捉来，是为了给主上扛灾，可是由始至终，除了一个不断让主上费神的废物，你什么都不是。”
“主上劳累的时候你束手无策，主上孤独的时候你力所不及，主上痛苦的时候你无能为力。”
“你到底改变了什么？”
“你来无回恶渊究竟有什么意义？”
萧战的动作随着薛游歌的话不再利索，而薛游歌下面一句话，更是让他如临寒境。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主上就那样白白死去，然后像个懦夫一样地哭泣！”
‘嘭！’
失神间被一下击落在地，萧战喉间一阵翻江倒海，只是他刚将那口腥甜咽下，脸上又挨了不轻的一拳。
薛游歌拽起他的衣领，端详半响，道:“真恶心。”
薛游歌抬手，再次凝结的法术中蕴含着致命的威能，然而就在这情势危急之下，薛游歌的心脏突然传来让人心悸的剧痛，仿若万针穿心。
“啾！”终于被折腾醒的血灵从萧战的怀中飞了出来，它站在萧战的肩膀处，心疼地蹭了蹭萧战的脖颈，扭过脑袋愤怒盯着薛游歌的黑溜溜小豆眼中红光乍现。
脑子里还没过滤出什么信息，口中直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薛游歌死命捂着心口瘫软在地上，睁大了眼，冷汗直冒。
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楚自熙临死前发散进他们身上的血灵碎片。
这是.....血灵？
“好了，停下吧。”从飞剑上轻松落地的楚自熙走了过来:“早点时间你不提醒我他是谁，现在来逞什么英雄？”
血灵委屈地扑腾了一下翅膀，主人你又没问......
楚自熙走到萧战的面前，蹲下身检查着他的伤势。萧战已经恢复了淡然的样子，只是看楚自熙先走向他而不是薛游歌，目光闪烁了一下。
有些严重。
楚自熙顿了顿，起身，道了一句:“你先坐着。”便转身朝薛游歌走去。
感觉稍缓一些的薛游歌听着那越发临近的脚步声，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缩了缩身子，不自觉地将头埋得越来越低。
“钻心的感觉如何？”楚自熙问道。
“主上....”薛游歌半撑起身。
一脚踹在薛游歌的脸上将其重新踩趴在地，楚自熙道:“嗯，乖。不过在我消气之前，先别叫我主上。”
“我.....呃！”话音未落，腹上便受了一下重击，直打得薛游歌面上发青。
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传来，伴随着拳脚着落的沉闷打击。
远处的萧战目睹着薛游歌被殴现场，心里第一时间不是解气，而是一阵似曾相识的肉痛。
看到最后，萧战的脸皮抽动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放弃性地选择偏离了视线，抬手罩住了早已抖成个筛子的血灵。
简直，惨不忍睹。
“下次看到我，还跑不跑？”楚自熙抓着薛游歌的头发迫起抬头，微微一笑。
“....不。”薛游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糊作了一团，费劲地摇了摇头。
“嗯。对了，你先前是想杀了我？”说的是在无涯门刚见面的时候。
“不...属下知错了...啊！”
又是一顿暴揍。
感觉消了点气的楚自熙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看着地上宛如死尸的薛游歌:“你现在这副皮囊倒比以前中用多了，打久了还会手疼，拿百生木炼的？”
“是....”薛游歌气若悬丝地道。
“我释放血灵碎片是在重新封印魔门之后，魔门洞开的时候，你不是早就从无回恶渊跑出去了吗？”楚自熙蹲下身，一把撕开了薛游歌的上衣，看着对方心口的红色印记:“怎么还沾上了碎片？”
“......”薛游歌不答。
“中途又跑回来了？”楚自熙问道
薛游歌沉默了片刻，小幅度点头。
“因为我？”
薛游歌唔了一声。
“之后怎么跑出来的？”
“您....只稳固了魔门的封印，没有稳固无回恶渊的封印，修为强大点的，能暂时性破开一个缝隙。”
楚自熙揉额，难怪这些年出现的魔物变多了不少:“那你们就这么干看着？”
“......其他人留着，说他们守。”
“其他人守？”楚自熙冷笑一声:“真能守住还会出这么多岔子？”
“主上。”薛游歌的声音小得可怜:“对不起......”
“你又何必说这个？”楚自熙瞥他一眼:“我可是一直记着你说的那句话: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
薛游歌的手指不禁扣住了地面。
“本来当初把你捡回去，也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楚自熙漫不经心地道:“毕竟哪怕是在无回恶渊，被魔物蚕食到几乎只剩个骷髅架子心脏却还能顽强跳动的例子，我就只遇到过你一个。”
“......”
“你认为自己实力够了，想出来复仇，便求我打开无回恶渊的封印放你出去，我拒绝了，你便想着和他们一起请求，希望我起个恻隐之心。”楚自熙道:“但你没想到的是顾承会背叛我。”
“主上...”薛游歌哀声一句，嚣张的气焰彻底碎成了泡沫，他又咬牙恨声道:“顾承....顾承！他不是您的....挚友吗？”
“曾经的我也这样认为。”楚自熙道。
薛游歌一震，霎时间面若死灰。
“好了，此事先揭过，有些事我还没搞明白，弄好了之后自然会去找顾承讨回这笔账。”
楚自熙看着他，轻叹口气，道出了薛游歌在无回恶渊惯用的名字:“恒歌。”
“属下在。”百生木恢复自身的效力还是显著，薛游歌——或者说是恒歌，已经可以勉强站起了身，恭敬地看着楚自熙。
“你爹还等着你。”楚自熙道:“在他跟你提到过的祭坛那。”
“......”恒歌愣愣地看着楚自熙。
“快去吧。”楚自熙:“执着于世间的灵体若是因为消散才被迫入了往生，来世怕是会成为心智不全的痴儿。”
恒歌动了动嘴皮，转身朝着祭坛的方向飞速冲去。
嗯，解决完一个。
楚自熙回头看着情绪明显不稳的萧战，抬手无奈揉额。
还剩一个更难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