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再问:“你真的没死?”
易水寒闹不清怎么回事。
白衣人代答:“他当然没死啦,死了怎么应呀。”
黑衣人:“难道时间搞错了?”
白衣人:“我都叫你算准时间再来,你又搞错了,有没有点专业jīng神呀。”
狗爷大喝一声:“喂,你们两条废柴当不当我存在?来这里找死呀。”
黑白双雄齐声回答:“说对了,就是找死——人。”
狗爷又问:“谁是死人?”
“他!”两人齐齐指向易水寒。
黑衣人解释:“按照安排,应该是你(指了指狗爷)打死他(指了指易水寒)。”
白衣人:“不过因为出了点小差错,我们来早了,导致他(指了指易水寒)还没死成功。”
“你叫我打死他,我干嘛那么听话。”狗爷说着一掌拍出,打向黑衣人,手掌伸入黑衣人的身体,竟什么也触不到。
狗爷吓得往后一跳,很是惊奇:“难道今天遇到鬼了?”
黑白双雄一齐抖肩膀笑了起来,笑声比太监还难听,最难以置信是微弱的灯光会随着笑声一闪一闪,如同呼吸般有韵律。
黑白双雄同声说:“也不怕告诉你,我们不是鬼,但也整天和鬼但交道,我们是黑白无常专门来勾魂的。”
易水寒忍不住问:“勾魂的不是牛头马面吗?”
黑无常指着他骂:“都说你读得书少,道听途说,不过我确是是牛头,他是马面。”
白无常说:“但这只是我们以前的造型,现在不时兴了。”
黑无常说:“怎么样?你(指着狗爷)快点打死他(指易水寒),我好赶着收工呢。”
“岂有此理,我虽然是狗,但也不是谁都听的。”狗爷再次双掌拍出,黑白无常动也不动。
白无常:“别白费力气了,担误时辰就过不了河了。”
黑无常:“这条狗都打横来的,真不听话。”
两个家伙围绕狗爷开始转起圈圈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形成一个小龙卷风,狗爷被围在中间,只感到刺骨的冰冷,忍无可忍,一掌拍出,正中易水寒心口,掌力所及,竟然把对方心口都打穿。
易水寒来不及感到痛苦已一命呜呼。
“打得好,收工。”
黑白无常把易水寒的灵魂拉起来,正打算离开。
白无常大叫:“这屋里还有一个游魂,差点忘记了。”
黑无常正要去收二郎神的灵魂,突然外面响起了jǐng车声。双胞胎姐妹在房间里叫:“金鸡姐姐别怕,我们已经报jǐng了,很快就无事了,坚持呀。”
白无常大叫:“小黑快点呀,人多就不好办事了,干什么就手忙脚乱。”
怎奈二郎神因过了时辰,已成游魂,要捉也并不容易,如一股黑烟般在天花板上荡来荡去。
急促的脚步声。
jǐng察正上紧楼梯。
狗爷正要跳窗逃走,金鸡突然冲过来,死死抱住。
黑无常无可奈何说:“没办法了,只有使出绝招吧。”
黑白无常大叫一声:“移魂神法。”把大厅里的空气一下子抽走,往地狱里拼命跑。
厅上四个人的灵魂都被卷走了。
jǐng察冲进来,只见到四具尸体。兔子姐妹走出来,惊魂未定更吓了大跳。
“疑犯呢,跑到哪去了?”
“他就是罪犯呀。”双胞胎姐妹指着狗爷的死尸说。
“没气了,谁杀了他?”
“我们也不知道呀。”
“那麻烦跟我们回jǐng局走一趟吧。”
黑白无常带着四个灵魂穿过乌有之乡,四周都是乌黑一片,那种黑仿佛从宇宙涎生以来就一直积淀到现在,层层积压的黑sè没有受一点光的污染。
一行众人(准确来说不能叫人了,但为了行文方便,还是称人吧),御风而行,黑sè的yīn风,穿透无边的黑sè,透入骨髓,渗入灵魂,风中隐隐传来鬼魅的叫声,更是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放开我。”金鸡大叫。
而狗爷则拼命挣扎。
易水寒则摸着自己的脸,很疑问:“我死了吗?我死了吗?”他使劲刮了自己几巴,脸上火辣辣的。于是又说:“我还没死吧?我会痛呀。”
黑无常说:“你试一下刮别人。”易水寒试下碰金鸡的手,却什么也摸不到。
真的死了!
只有二郎神一声不出。
“放心吧,我正在带你们去地狱。”白无常说,“我是很认真负责的,所以你们挣扎也没用。”
狗爷叫道:“我说老哥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还没死呢。”
黑无常说:“错不错由我说了算,你死不死不关我事。”
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yīn森,鬼叫声也越来越凄厉,如同一千匹狼,一万头狮子,被人同时拦腰斩断的哀号,外加十万个散户在股市暴跌发出的哭喊音。
金鸡终于表现出女孩子软弱的一面(其实谁都有软弱的时候),带着哭腔问:“有那么恐怖吗?我还不想死呀,你们放过我吧。”
在最危难的时刻,感情是最真的。
黑白无常叫道:“放心,很快到了。”
渐渐地,他们看到远处出现点点的光。
狗爷叫:“是不是星光?难道我到了天堂?”
白无常:“想你的大头鬼,那是鬼火。”
果然,光越多越多,一点一点的,比萤火虫亮,比星星还蓝,远远看去,形成一座巨大的光的山丘,在yīn风中慢慢地摇曳。鬼叫声好像从那里传过来。
很快,几个人听到了流水声,感觉到是很深的河水,里面有汹涌的暗流,隐约还听到河里的妖喊声。
黑白无常从风中停下来,落到地面(?)
“干嘛停下来?”易水寒问。
“你很心急投胎吗?”白无常。
“我也是随便问问,诗人的心永远是敏感而充满好奇的。”
狗爷讥笑:“人都死了,还诗人,真是死不悔改呀。”
黑无常解释:“很快到地狱的入口了,你们现在踩的不是地面,而是通往地狱的路。
金鸡颤抖问:“我是仙界动物也被你们抓到这来。”
狗爷转身就逃,黑无常一把提起来:“这是我的地盘,你往哪跑?而且你回不去了,至多变成孤魂野鬼,孤独永生。”
“那也不错呀,如果可以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了无牵挂。”易水寒的声音。他心里却问:“我真的了无牵挂吗?”突然,他醒起自己已经死了,死了还有心吗?
这个问题可能要问专业人士,比如阎王。
忽然,一行人同时止住,忍不住惊叹起来。
他们看到了一条河,汹涌不息的急流,水比墨水还黑,仿佛将世间所有的罪恶都融在里面,制造出这油光可鉴的黑sè,对岩多如繁星的幽蓝鬼火倒映在水面上,闪烁活泼得如同小孩子天真的笑声。
河面上,由两栏蓝sè的路灯,从河对岸延伸到这边,看上去足有几公里长。原来是河上搭着一条木桥,桥两边每隔几米就竖起一根木棒,每根木棒上插着一个骷髅,白惨惨的头盖骨里,幽蓝的光正从眼孔与口鼻孔里闪出来,蓝光不断闪耀,像鬼魂正在窃窃私语。
“太可怕了,太美了。”易水寒赞道。
“当然啦,不死你还看不到这么美的景像。”黑无常说,“你看到的这条河是奈良河,谁也无法飞过去,河里生存着一种恐怖的怪兽叫作噬魂兽,,而这条木桥叫作生死桥,到了一定时候,河里的噬魂兽就会起来撞断生死桥,过不了河的灵魂就变作孤魂野鬼,再也投不了胎,而桥到了第二天又会自动复原。”
易水寒干笑两声:“怪不得叫生死桥,作孤魂野鬼也不错呀,在阳间至少可以吓吓小孩。”
一行人走上木桥,两边又没有扶手,桥摇摇晃晃随时会倒的样子。
白无常说:“大家小心点,河里的怪兽叫作噬魂兽,谁的灵魂掉下河去,都会被噬魂兽吞掉,永远消失在这个世间,不会再有生死轮回。”
易水寒强作振定:“这就真正是一了百了。”
突然,只见急湍的河水激起几百米的浪飞,淋了几个人一身,浪花落下来后很快形成一个巨大的蓝sè旋窝。
黑无常大叫:“快跑啦,噬魂兽出来了,生死桥就要断了!”
说着自顾自在前面跑了起来。
白无常跟在队伍最后面也大叫:“大家快跑!”
有无搞错,连黑白无常都害怕的事,我们还得了?
易水寒拉着金鸡的手也开始跑起来。
突然,只听一声惊天巨吼,像犀牛,又像狮子,只见那个巨大的的蓝sè旋窝里闪出一个血盆大口,里面是两排寒光闪闪的牙齿。
金鸡姐姐吓了一跳,一脚踩空,身子一侧,就掉下河去。易水寒仆身一把拉着她的手。
“哇,你死了怎么还那么重?”易水寒鼓着劲用力扯住。
排在倒数第二的狗爷突然一脚踢到易水寒身上,易水寒身体便掉了下去。
完了!
我将从此消失,不论在阳间还是在yīn间都不再留下痕迹。
易水寒心里来不及祈祷,突然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脚。桥上是白无常的声音:“坚持住呀。”
易水寒人在空中,也拼命拉住金鸡,两人很快被扯了上来。
“我干嘛要那么好心呀,做好事又没人看见。”白无常在埋怨自己。
这时,第二道浪飞溅起。
“快走,来不及了。”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易水寒和金鸡架在背上就拼命狂奔。
而二郎神早已经跑在前面了。可惜他的咆天犬跑得比他还快,全然不顾往rì的主人。
二郎神在后面骂道:“我听说狗是最忠心的,我怎么养了一条反骨狗呀。”
跟在他后面的易水寒和金鸡就慢多了。易水寒感觉耳边呼呼的风声,眼睛往河上看去,只见噬魂兽从河里冲天而起,比鲸鱼还大,却比鲸鱼多了四条腿,身体在蓝sè鬼火中呈灰sè,只见它头一扬,向上高吼一声,长长的鱼尾巴一甩,一下子打在生死桥上,桥一下子断为两截,两截桥如多米骨牌般一节节浸入河里。
易水寒看到桥在身后不断地倒下去,不由大叫:“快呀,快跑呀,,再快点!”
白无常跑得几乎断气,黑无常和狗爷,还有二郎神已经到了对岸。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难临头,自己要紧。”
白无常想把背上两个包袱扔掉,无奈易水寒和金鸡死死的搂住,甩也甩不掉,没办法了,玩命跑吧。
眼看就要到对岸了。
突然,那只噬魂兽似乎看到了食物,巨大的血盆大口冲了过来,一下子把前面的桥断了,张开大嘴正等着食物。
这下完了!
真的完了!
金鸡吓得大叫。易水寒闭上眼睛,心里想:我应该多死几次,熟悉一下环境,不至于现在死得那么狼狈。
还有白无常!
也不知哪来的能量,白无常来了一个助跑三级跳,一下子跳起。
“干嘛呀,你要跳进它的嘴里吗?”金鸡心胆俱裂地叫。
岸上的黑无常看见三个人正准确无误地落入噬魂兽的嘴里,不禁摇头,以后追命索魂就要单干了。
然而奇迹发生了。
白无常在落到噬魂兽嘴边时,一脚踩住它巨大的牙齿,在大嘴正要合上时,跳到了它的头上。
到嘴的食物岂可轻易放弃。噬魂兽一个侧身,嘴边一歪,白无常猛跑几步,用尽所有潜力跳起来。
这一跳之力,足够跳到岸上。然而,不幸的事发生了,噬魂兽的背很滑,白无常一用力,脚下一滑,人便倒在背上,往河里掉下去。
搂着他后背的金鸡和易水寒来不及松手,三人一起掉往河里。
金鸡感到脚已浸到了河水,竟然比冰水还刺骨。
突然,感觉身子一紧,像被绳子捆住了,接住绳子一抽,白无常三人硬生生被从河里抽到了岸上。
三人惊魂未定。
黑无常得意洋洋地收起绳子,说:“看来这条索命绳关键时刻还能救命哪。”
白无常气呼呼地说:“还不怪你,上班不够准时,这次去得早,害他们死得晚,耽误了时辰,我早说过噬魂兽是定时出来的,你就不信,差点给你害死。”
黑无常无辜状:“喂,刚才是我救了你好不好。”
两个在争论之际,金鸡、易水寒还有狗爷已被眼前的景像吓得说不出话。
二郎神忍不住叫起来:“我的妈呀,——”
妈也救不了你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山坡,
一个无数的厉鬼骷髅堆积而成的山坡。
无数的厉鬼,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任君选择。
有的脸上沾满鲜血;有的脑袋被削了一半;有的纯粹是一副白骨,髅堆头不断地转动,上下颌骨一开一闭,似在说话,但听到的只有丝丝风声;有的披头散发,头发有几十米长,像是化成厉鬼后头发仍然在生长一般,被另外的鬼抓住几缀头发在进行拔河比赛;更有的几个鬼魂正在打架,用手划破对方的脸孔,脑袋纠缠在一起,各自用嘴啃咬着对方的鼻梁、头盖骨,其中有一只鬼被另外几个同时咬着头骨,很快脑袋被啃完,只余下一具无头尸体,虽然没了脑袋,但躯体仍然在挣扎着,手在空中比划,却看不见了方向;还有的什么也不做,只是独坐着仰头狂叫。
所有的鬼魂都有蓝sè的鬼火从体内闪出来,整座山坡就像是个无数蓝火组成的的闪光灯。
而鬼魂都像被无形的绳子绑在一起,想逃却逃不脱,只有拼命的挣扎,残杀,每个鬼都在呐喊、呼叫、哭诉,各种的鬼声加在一起,仿佛要把整个地狱都震塌。
四个吓得呆了,直到黑白无常拍了一下各人肩膀。
易水寒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干嘛呀,人吓人吓死人的。”
白无常白惨惨的脸扯了一下肌肉(这就是笑了),说:“我不是人,而且你已经死了。”
狗爷口气已经相当软了,由凶狗变成了哈巴狗,可怜巴巴地说:“俺不玩了,俺想回家”
二郎神骂道:“没用的狗东西。”
狗爷哭丧说:“我是狗,不是东西好不好?”
二郎神骂:“我早知道你不是东西,白养了那么多年。”
易水寒嘲讽:“你不久前的狠劲哪里去了?你不是很凶的吗?”
狗爷只差没摆尾巴:“别玩了,我们现在同穿一条裤子应该一致对外呀。”
金鸡看着那帮厉鬼,眼里含满泪水,易水寒安慰说:“没关系,反正木已成舟了。”
金鸡说:“我好怕,他们太可怜了,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黑无常:“你还是可怜一下你自己吧。”
白无常介绍:“这就是地狱名胜之一幽灵山。凡是大jiān大恶之徒,十恶不赦之人,死后就先绑在这里听候发落。”
狗爷陪笑说:“黑大哥白大哥,像我这样的应该从轻发落吧?”
黑无常打量了一下说:“你嘛,估计地狱应该再修一层专门关你。”
狗爷:“地狱不是只有十八层吗?”
白无常:“是呀,所以要修第十九层留给你。”
狗爷脸sè惨白:“别玩了,黑白配(指黑白无常),我只是一条狗呀。”
易水寒哈哈大笑:“你都人模狗样,双重身份,得受双重罪哪。”
狗爷一把跳起,想施展法力离开这里。差点掉到奈良河里,不由说:“好险好险,两位差大哥行行好,俺真的不玩了,俺想回家。”
金鸡说:“看你那熊样,别丢天堂动物的脸了。”
狗爷想反驳,却绝望到无话可说。
易水寒叹口气:“蝴蝶飞不过苍海,恶狗跳不过奈良呀。”
二郎神也叹息:“我堂堂神仙,虽然现在没了神力,想不到沉沦到下地狱。”
一行人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