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宝指带风接过落叶,凑在鼻子前蹭蹭,举起眼皮看老冯道:“冯管家是说这树是爷儿我亲手栽的?”
老冯道:“是。”
“那会儿爷儿我九岁上下,在这院子里栽这梧桐树是为何?”为何未曾想,它竟长的这般不恰到好处?李凡宝惆怅的斜了一眼只露出大半身子的娇俏的胡楼。
老冯垂着眼深沉一笑:“不巧,在那时这问题奴才刚好问过王爷。”
听了这话,李凡宝屈了气,付王爷净捡‘易懂’的说。
“王爷说,诺大的院子有棵树也是好的,遮遮阴。”
李凡宝杵眉:“甚是不知,九年前这树不过二三尺许,何来遮阴之说。”
老冯十分淡定从容的望着那破了洞的梧桐树:“世子臀下素来英明神武,为我大羽国之骄傲,幼年时期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情趣深远,想必那会儿便想到这棵青桐将繁茂如此。”说到这里,老冯脸上甚至出现一幅向往之色,又继续:“如此深谋远略,堪堪无人能比。”
李凡宝对这番盛赞有所合意,但最终莫名的惆怅缭绕占据了心坎儿,以致无言以对。
很久以后,李长祁抱着李玉祈面对着李凡宝娓娓道出栽这棵梧桐树的真相后,李凡宝久久羞愧不能自己之余,深深地佩服老冯瞎编乱造,以及拿付王爷说事儿的本事。
黄昏时分,树洞的真相便自行出来了。
诚儿自洞的那一边伸出半颗头颅,轱辘辘的眼珠子晃花了至始至终盯着那洞在深究它来由的老冯的老眼,老冯惊吓之余下意识喝一声,挥了一扫把。
“啊!!”
灰飞枯叶跳。
李凡宝被一声惨叫惊醒,肘子服侍他穿裤子时竖着眉头道:“奴才早先便看出了些蹊跷,那主仆二人必是有些心计的,无缘无故在府里住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什么家仆来寻。只是却未曾想是个真正的登徒子,正门不让他走,竟做起砸洞爬墙的勾当,幸亏冯总管英明神武,扫跑了他。”
扫跑了他?
当与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一同落在李凡宝的院子里的诚儿红着小脸儿虎着腰叩响李凡宝的房门时,肘子才真正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登徒子---登着旧途而来的孩子。
诚儿站在李凡宝窗前,提高了气息,嘴唇变幻莫测,说出来的话字正圆腔:“我家爷儿想问,为何一堂堂七尺男儿的王世子臀下无缘无故,一朝变脸竟绝情至此,门都不让进。”
李凡宝睡眼朦胧,着简单的素白里衣,靠在床柱上打着哈欠问:“你家爷儿为何自己不来?”
诚儿撇头悲哀的望向窗外的梧桐刚刚够容一人的洞,嘴唇做了张合的动作,却未言语。
“你们莫不是没有地方住?”
“哪儿能。”诚儿抖肩怒道。
“那便是了,有空叫你家爷儿上付王府做客。”说罢,李凡宝眯了眼就要往被子里钻。
“等等。”诚儿目光含慎的盯着李凡宝,似乎接下来的话,叫他觉着难以启齿,他咬了咬唇,出声:“我家爷儿,请世子臀下。。。。。。有空去胡楼坐坐。”
李凡宝这眼睛想必眯的不够彻底,遂睁开只是一瞬之间,眼神柔软而细腻看着被子,手松开木头人,伸出被子,在被面儿上抚了两抚。
“去胡楼?”没有听错。
“我家爷儿现居于贵国的都府城的西镁大街东侧的勾栏院儿的待宾楼里。。。。。。赏夕阳。”上等恩客的待遇!
“唔。。。”李凡宝似乎有所犹豫,腿根儿夹着木头人在被褥里缓缓磨蹭。
“我家爷儿说,只要您赏脸,这一切所需可从宽。”
从宽?物质待遇就免了,你在胡楼的消费还是来的王府报销的;但若是从的‘那个’宽。。。。。
“像那样高的楼,赏夕阳必然有一番味道,转达你们爷儿,爷儿我过几日得空便过去与他一起把酒赏夕阳。”
说完,李凡宝钻进被子里,待被子让肘子撵着覆了颈子,李凡宝微微抬起下颚,而后颤抖夹紧感慨:杨忠玉啊,杨忠玉,亏爷儿我素来以为你是一位正人君子,却为曾想你竟不检点至此,真真是时时刻刻都可人。。。。。。
皇宫内,东宫太子臀里。
一个宫廷侍卫打扮的男子,双手交叠于身前,敛眼看着墨绿焦黄相错的草地,面对一袭白玉兰色泽拽地宫袍的男子背影。
“臀下,王世子臀下自今早将将日出之时便将榻搬出寝房,落于院中央,或端坐,或侧卧于榻沿,眼睛大约未曾离开过那梧桐树的洞。”
李长祈勾着指尖稍稍胡乱的拨弄了一番簸箕里散发幽香的干燥的草药,对身后的的人似乎毫无察觉。
那侍卫男子依旧看着草地,努努嘴,自己乖巧的接下去:“只是有一事,蹊跷的很。”
李长祈接过身旁幼童举过头顶的雪白布巾,缓缓转身,狭长墨黑的眸子在微敛的眼皮深处宁静没有焦距,不见得是在考虑什么,只是将手细细的抹得更干净。
“具卑职目测,今日自墙头趴着向那洞望出去,几乎大半座远处的楼宇净收眼底,昨日不能,不知是秋意渐浓,叶子掉落的凶,使这洞越发的大了,还是那墙萎了,反正给了世子的院子不少的日照。”
“……”李长祈无言。
另一幼童接过李长祈抹手的布巾,又递了一块稍大些的给他。
眼看着布巾,抖开,优雅地顺着额线碾抹,当布巾有幸遮住整张脸的一瞬间,太子臀下机立断痛快的摆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眉眼。
李长祈推测:昨夜兴许三更时分,有些皓皓月光,有些乌云。
李凡宝不睡觉,掀了被褥,而后爬窗,最后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凡宝打了个喷嚏。
他深以为,此时,杨忠玉那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在对面那高高的楼宇顶端,领略深讨雌性与雄性的风月之事,必然,他框框而谈,且有所实质玲珑见解。
李凡宝心神不宁,坐立不能安,只好又躺下,额间细微的汗珠惹出流苏玉一般的风韵。
肘子跪在榻边,见他们爷儿一早上没见一个消停的,这会儿更是额间都冒出了些汗,不由担心非常,挺直了腰板儿,手中的蒲扇摇得轻快卖力。
“爷儿,这秋老虎总算是来了,来了就会走,走了就不来了。”如此安慰堪堪到位。
李凡宝直挺挺的躺在榻上,眯着眼睛看蔚蓝的天空。
今早诚儿来,依旧梳妆俊俏,却略微愤慨地问为何昨夜他家爷儿等了半夜,也不见他来。
老冯一旁埋头理食盒,语言万般中肯说贵为大羽国的王世子臀下,爷儿在不见你们时政务繁忙,日夜助宫里理万机,胡楼那地方——
老冯砸了一下嘴,深沉且无奈接着道,勾栏院乃闲趣之所,爷儿要有情意便去了,昨夜没去便没去,不晓得何来质问之词。
诚儿想是来之前有很多话都准备好了,但遇见了老冯就一下子给堵得很厉害,他暗自深吸了几口气,像是明白,对于这样一张能熏红梅,染绿柳的老嘴,他就算顶了两句,到最后束手无策的还是他,他做了个礼,连平日里【奴才就走了】都没说,就拧腰纵身钻进树洞里。
“老冯,我父王怎的这么久不回府里一趟?”
老冯以为李凡宝睡着了,正提着饭盒准备退出去,脚刚担起来听闻这一句问,绵软颤抖放下,小心道:“王爷在魅町山庄住惯了,爷儿,是想念王爷嘞?”
“他前些日子咳嗽该好了吧?”
老冯几不可闻的变了脸色,感觉到李凡宝的迫视,他随即扬眉一笑,眼里流淌过一抹顽皮:“何不爷儿自己去看看呢?”
李凡宝微杵了杵眉,落了脸,却没有说什么,闭上眼侧过身。
正睡得欢时,脸上一阵瘙痒,李凡宝哼哼唧唧往被子里钻,但那显然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玩意儿。
哦不,那显然不是一只会察言观色手,调皮的要命,李凡宝怎么躲,他怎么追,极其灵巧,只是这动作越发的像是伺候~一条狗。
李凡宝气极,蓦地坐起来掀了被子,咬牙眼睛斜斜的怒瞪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始作俑者。
李长祈眉眼弯弯凑近,揽过李凡宝的腰拖到怀里,手摸索到李凡宝身下,一把握住冲天一柱,眯着狭长的眼盯着他道:“醒了便起来,这些日子闲得紧,你倒不知不觉养了个赖床的好习惯。”说完李长祈极其自然的一把一把撸起手中的冲天柱。
李凡宝唇磨捻着李长祈的下巴匆促低喘,懊恼的看着李长祈的不怀好意,他道:“岂有此理,登徒子,快快放了它。”
李长祈下巴往李凡宝口中压了压,听话的松了手往李凡宝裤腰里探,片刻掏出木头人一个,他指尖磨挲着木头人笑道:“世子藏东西的地方果然独到。”
李凡宝别脸,眼尾泛红默不做声,嘴角一阵湿漉漉,他甩着脑袋,唇角贴上李长祈的嘴唇厮磨。
忽然,李凡宝脑里有个东西一闪,他一个机灵,眼角瞥过已被他绞弄得有些凌乱地床榻,转水灵灵的望李长祈:“爷儿这榻倒不知是什么造的,色泽秀气,甚是平坦,触上去也温温热热,想是好物,只是这正值初秋,盛夏的热气还未褪尽,总睡在这么一张暖烘烘的床上,我怕也有些不妥。”
李长祈斯文着眉目舔李凡宝的嘴角,手还不忘轻抚木头人重要或不重要部位,他道:“付王爷选的,他搬走时,说世子身子比较单薄,触些暖和的玩意儿身子骨好硬朗些。”
李凡宝低下头轻嘘:“你送来的那些东西,爷儿都有好好地吃,不曾疏忽。”
“。。。。。。,那便是了。”
李长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肘子,肘子连忙上前将一张红色的簿子递了给他,李长祈接到簿子道:“杨忠玉说只给你一人看,本宫便没打开。”
李凡宝看着微皱的信封,伸手接过,靠在李长祈肩上打开来看,是金灿灿的寿辰贴。
显然连日来的口头邀约诱惑,不能很对李凡宝的口味,也满足不了杨忠玉自己,固然遣了诚儿一趟一趟的来回跑,却不见任何效果,但恒心可见还是有的,这次端了一份正正经经的请帖来。
【后日胡楼楼主的丈母娘做寿辰,届时宾客满堂,连日歌宴,佳人成群。】肘子说诚儿说他家爷儿如是说。
初夜间时分,有人搬了一个箱子来,自那会儿,李长祁便伏在案上,挥笔翻折子,认真的模样分外性感魅惑。
只是,
那杨忠玉竟就在胡楼住下了?真真是不知廉耻,毫不知廉耻。
李凡宝将请帖里里外外临摹了一整个下午,手指大约落在“佳人相伴”四个烫金字上面二百五十次,抚摸赞叹:“爷儿起初还以为他只端着柔情侠骨,是能恪遵礼教道德的良家男子,不想。。。。。。”
李凡宝叹一口气,一脸当初耗子挡了眼的悔恨,百般形容觉得对杨忠玉的柔肠被他此一番举动,给毁了个一干而尽。
李长祁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一眼正愤慨绞袖口的李凡宝,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这人都不懂洁身自好么,你说说,他一好好地良家公子,怎的住进那地方?久了定会染了性子。”当然,他没有要李长祈给与回应的意思。
只是,
他都没有忌讳吗?可是一堂堂的两国共用的国师啊,真真是德勇兼备啊!
那么可人的人儿,若有一天荡漾着眼眸,风情款款的来一句【说是爷儿的,便是爷儿的。】。。。。。。一股酥麻感,自腹处升起,乖巧的传自四肢百骼,李凡宝周身都是暖融融的。
李凡宝只觉得今夜的月儿,特别圆,还很明亮,不由得望了一眼,又望一眼。
“世子能有如此胸襟,自乃我大羽之幸。”李长祁放下手中的折子,转身手抚上李凡宝的毛发,眼里丝丝的无奈若隐若现。
李凡宝觉得李长祁今晚的手格外的暖和,摸到哪儿,哪儿热乎乎的,又惊觉这些日子秋意更浓了,特别是夜里,他猫着身子眯着眼软软的趴伏于案上,案面儿初碰到肌肤,冰冰凉凉的让他打了个激灵,倒也甚是舒服,他蹭了蹭,果然片刻桌面儿蹭热。
“铄儿?”
“嗯?”
“是困了么?”
“热得很。”
“嗯?哪儿不舒服么?”
一只温热的手臂搭上李凡宝的背,接着温热的气息围绕了他整个脸面,他微微侧过脸,一只白玉般的鼻翼在眼前恻动,他微微仰起头,拿自己的触碰着他,轻轻磨砂轻吁着声气儿,不无苦恼道:“今儿的热来的蹊跷,竟一个劲儿往一处钻。”
李长祈闻言,扶着他坐正于他面前,拿手在李凡宝身上摸摸捏捏,又抬起他的脸轻喝:“说清楚哪儿不舒服。”
李凡宝起身努嘴挑眉,示意。
“诺。”
“嗯?”
“那儿。”
“这里?”
“往下一点儿。”
“这里?”
“嗯。”
“。。。。。。”爪子收紧。
“唔~”
李凡宝咬指眼泪婆娑,头埋在李长祈的颈脖里,卵足了劲儿的蹭。
唔…呜呜呜,疼死了。
“嘶嘶嘶”
李长祈‘啪’一击掌,眉目含笑道:“世子见谅,本宫以为,兴许是跌打伤,世子当下可是很不适?”
瞧瞧,瞧瞧你这态度,你这什么态度?好歹您也是懂医理人儿,下手怎的样狠?
李凡宝劈开腿挑起裤腰,眯着眼往里头瞅,当他看见他的宝贝在一片黑暗里,独自瑟瑟发抖,悲哀之感顿时灌了满心满眼,再抬头时,脸几乎皱成了一只灌汤包。
“臀下,您帮忙看看,我这是不是,是不是。。。。。。呜。。。。”说着说着,李凡宝颤抖着下巴,竟不能自己的哭泣出声。
李长祈膛目,半盏茶功夫后,闭着眼,一脸悔不当初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