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盏晕黄的灯火在各自的角落,随着冷风晃晃荡荡,整个屋子里阴阴沉沉的,一眼望去整个屋里都是影魅绰约,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男子以着姣好的的姿态立在屋里少有的空地上,如处子轻嘘般柔腻的声音,幽灵一样飘荡在空荡荡的屋内。
“世子臀下,按您说的,我已经找了许多先生夫子,他们见了那东西都说不好确定,但就是没有毒了……想是宫廷秘制的药物,竟是多年经医的夫子都无法鉴定。”
李凡宝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捧着燃至一半蜡烛,眼盯着摇摇晃晃的烛火,暖暖的烛火耀着面颊,如此他不言不语已有些时候了,这会儿似乎刚刚察觉旁边还有个人。
蓦地抬头,如墨般的眼眸里有火在燃烧,是热的,一笑:“嗳,仓迅,你怎的还跑这儿来了?”
仓迅已经脱掉了那一身妖艳的舞姬服,未施粉黛的脸略显苍白,青色的长衫穿的正正经经,乍一看,那温婉婉的笑容,倒以为穿出几分良家小儿的清丽模样儿。
“我现在可以天天往宫里跑,我愿意怎么跑就怎么跑,喏,你看,太子臀下赏的。”仓迅说着,低头自腰后推出一块黑乎乎的牌子来,在李凡宝视线里晃了一晃。
太子臀下?
李凡宝眼看着燃烧热烈的灯火,拇指抵着鼻尖儿上下磨挲,忽而掀起眼皮,眼直直的盯着小有得意之色的仓迅,嘴角隐隐含笑。
仓迅被这无故的逼视弄得耳根渐渐胀热起来,他局促的闪了闪眸子,眸里一点漆黑像极了星光。
李凡宝今天显然有备而来,他勾起唇角,声音略显低沉且制造诡异气氛的问:“你可是喜悦了太子?”
这是,质疑?
不,这是侮辱。
一瞬间,仓迅像是再激动不能了,他缩紧着肩膀,颤抖着下颚:“你,你。。。。。阿弥陀佛!”
李凡宝面无表情,冷冷地注视着自己镇定下来的仓迅。
仓迅道:“奴家虽自小被奸人所逼迫,伦为妓子,实在理当讨好恩客。”深吸一口气:“想当初我也是名门望族的正统嫡子,热爱碧玉的良家好男子,通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自幼便想着能在成年之后学有所成,奔赴我朝为官为宦,报效我朝,光耀我列祖。后来……不过是后来,家族受了奸人的计,使得整个家道落魄,再者说,我虽幼年便被迫入得烟花风尘之地,可始终也守身如玉,惜节如命,若非黄金百两,亲吻是不与人亲吻的,若非黄金千两,睡是不与人睡得,今日遭得世子这番羞辱,奴家,奴家。。。。。“
仓迅说着说着语速就变快了,最后收声时抿着嘴唇,颈脖至锁骨处微梗着,精致的白皙透着淡淡的晕红,眼里一片朦胧雾缭绕,竟提着气儿,十分媚气而幽怨地瞪着李凡宝,再出不得声儿。
李凡宝面色平静的站起身,举着灯照在仓迅的面前,指尖儿轻佻的顶起仓迅的尖削的下颚,迫他与自己对视,待望进那璀璨星眸时,微微撇开了眼,声音低沉却不似刚刚那样冰冷,透着几分魅惑道:“仓迅,你可已及笄?”
热烫的气息,闪耀的活光,逼视的眼,捣弄地仓迅不得不偏头躲开,颤着眼睫,闭上眼。
“奴家正值弱冠。”
“是否仓迅近日的生活很滋润?”
“勉强,若没有付王爷的人马昼夜跟随,便很好,再好不过。”
“……,这个先不说,既然太子臀下如今已经为仓迅赎了身,仓迅就该从良,就实不该虚度光阴,整日在这东宫后宫来回跑,不知是否仓迅有意该实现再续寒窗十年,而后考取功名,报效我朝?耀你列祖?”
仓迅梗着脖子大惊,原来这些话也不是适合每一个恩客的,面前这王府里的少爷如此珍视自己的言语,真真是受宠若惊,真是太可怕了!
李凡宝忱静地看着一脸别扭的仓迅,转身甩手将正燃得欢快的灯烛一抛,仓迅‘哇哇哇’惊叫接住。
李凡宝行至门边,侧头垂眼,睥睨姿态道:“仓迅,爷儿好不欢喜你。”
仓迅举着灯在肩侧,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皎白:自然,你有好多欢喜的人,你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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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昨日并未见任何反常,一整天都好好地,夫子也说铄儿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就不必再整日担惊受怕的了,瞧整日把你紧张的,啧啧,你这一张老脸是越发的漆黑清瘦了。”李傅荣半身斜斜的趴在桌子上,手支着下颚看着腰倚在桌沿的付王爷。
付王爷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两个时辰了,他面向坐在下堂整整一上午除了低头指戳扳指之外,一言不发的李长祈,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了他兄弟呕心沥血一上午的言论,他只与李长祈一样,一言不发,倒没无聊到戳自己的手指玩儿。
李傅荣这时哪怕再有一满腔子的激情言论将呼之欲出,也开始力不从心了,这茶从早上开始喝了一壶一壶,又一壶,这茅房还没上呢,屋里的其他两个人至始至终不给点儿面子参与参与不说,几乎压根儿就没听进去,这不免让他意识到了午饭时间到了,午饭过后还要午睡,午睡过后着御书房里还有一小摞的奏折没有看。
所以关于这家事,不能开头,特别不能由自己开头,现如今堂下二位若不说一句【如此就好】,他便还要奉陪。
于是李傅荣摆了个担忧的表情望一眼付王爷,咳一声道:“这样看来,这铄儿的风流性子经了事儿,倒还是没见改呀,看来是天性了。”对面的空气瞬间冷却,李傅荣梗了梗脖子,心里暗爽:李傅袁你丫终于有反应而了,他又继续道:“那仓迅,看起来想是个可人儿,bia,铄儿像是喜欢的紧哪,嗯。。。朕听说,太子这些日子给了那妓子不少的特赦,连那黑金门都拿出手了,那妓子进皇宫就跟逛胡楼似的,潇洒自在。”
李傅荣左望望,右望望,一阵清风拂面,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又说,这付王爷派了人马日夜跟随,连那妓子蹲坑时都不放过。”李傅荣说到这里,忽然憋气直指李傅袁:“你你你,诶,惹得他在那后宫里,连哭带泣的撒起泼了,我那宝贝妃子们被奴才们护着,倒没伤着,但那浊物也太狂妄了,几十个宫娥的衣裳都被扒了个精光,这样的大恶都做得就不说了,他竟然连宦人都不放过,那那,那有什么好看的?诶,弄得昨日朕去了后宫行‘例事’,那些人见了就给问起这事儿,说那人是东宫的人,太子的客人,叫朕真是好不尴尬。”
。。。。。。
“这样可不好,虽说近来这民间楼阁交的税颇多,律法对他们也不甚严谨,但也不至于松懈到了能让那低贱之人进侯门将府,接受皇室待遇,你看,这般朕便要问你二人的不是了,大羽颜面何在?”
风过,李傅荣一阵啰嗦,板着脸执一杯茶水在唇边,努嘴瞪着付王爷。
付王爷这会儿终于感觉到这臀内还有其他人了,且此人已经怨气升天,他缓缓地转过脸,面对着李傅荣。
‘呃,有话好好说。。’李傅荣衔着杯沿,死死地怒瞪着晃荡的茶水,支着下巴的手渐渐发酸。
付王爷淡淡地转动着眼眸,轻轻地把李傅荣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蠕动嘴唇:“本王原本以为,让那妓子进宫跳舞情理之中是臀下的主意,却不想,经道听途说,竟是陛下你抛金买断了那卑贱之人两个晚上,想来付王我最初的判断是有误啊,皇上你是看上了臀下的东西了?”
“什么?”l李傅荣一蹦而起。
道听途说,好一个道听途说!
李傅荣偷看一眼眼睛瞟他一眼的李长祈,从口里拔下杯子,翘着嘴唇,气愤的不行道:“李傅袁,你不要狗血喷人,谁要做这污秽之事?碰那污秽的东西。”
“既然那东西是如此不堪,那你是为何……”
“绝不是因为朕对那妓子有意思,我儿的心仪之物,我怎会去染指。”一道精光从侧边射来,待李傅荣慌张着转头——李长祈垂着眸子,闲淡地押一口凉茶,闭眸品味。
李傅袁道:“那可不一定,臀下为你所生,眼光应当有所略同,说不定,嗯,心仪之物出身不是问题,啧啧,那样的美人胚子,你知道,可遇不可求啊。”
“你……你,你亏为我兄弟,你却总不该这样。”这样不理解我,李傅荣握紧杯子,面容悲戚。
“哦?”付王爷凑近,紧着下眼睑盯着李傅荣的眼睛。
李傅荣一颤:“而且,无论如何,李傅袁,你也不该耸我以这清白之躯去逗弄那么些个下做不入流的小倌儿。”
“咳……咳咳。”一群奴才集体奔向堂下,摆托盘,递毛巾。
李傅荣斜一眼堂下,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鄙视了李长祈一把,对皇帝道:“你莫不是自己怀了风流不诚实的心,谁要污您,谁能污你?你自己理亏,你为何让一个楼阁妓子进宫充当舞姬?”
李傅荣显然被逼急了,索性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头埋进手臂里,闷闷地叫唤:“我…我我,不与你说了,不与你说了。”
“你怎可以不说?你有难处么?是不是,诶诶,你把头抬起来。”来来来,帮你顺一下毛发。
李长祈十分无聊的跟这万分无聊的二人待了一个上午后,终于看够了戏,一脸鄙夷的站起身面向着门外,双臂举过头顶伸了个大懒腰,侧头看着正捉弄李傅荣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李傅袁,撇嘴道:“有空在这里闹腾,不如让我知道,究竟谁是背后人,付王爷。”
门口的风姿终于绰约尽了,徒留一缕赤白的阳光落在门槛儿上,李傅荣爬爬爬,攀上李傅袁的手臂,伸着头眺望着李傅袁眺望的方向问:“诶,你真不想你的小华华?有没有仔细瞧瞧那风国公主长得——”
“滚!!”
~取名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