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缓慢极了,连发出的声音都听得令人发憷。
李傅荣着一身明黄飞龙长袍立在鱼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将碗里粥色鱼食拨进鱼池里,惹得各色的大的小的鱼群跳跃争抢,李长祈站在台阶儿下看着这一幕将近半个时辰了,却未在他神态上看出丝毫的不耐与疲乏。
终于,李傅荣开口,他望着不停跳跃争抢的鱼群,他没有回头道:“祈儿。”话出口像是要与人唠一番家常一般淡淡的不急不缓。
“我在。”平静着,淡然。
“你还养鱼吗?”
“不养了,那些草药花去了我不少时间,我很难有空。”
李傅荣听完撇头看一眼李长祈,淡淡的,半分睥睨之意,转回头时他自顾笑笑,又继续逗弄鱼群道:“你看我们连最接近的爱好都没有了。”
李长祈望着他的背影不语。
“也好。”李傅荣撒了碗里仅剩的食材,把碗递给身边的侍从,转过身看着李长祈的脸:“我今日召见你,的确有事儿。”
李长祈理解,抬步上了台阶儿与李傅荣近远不过四尺,李傅荣看着他与李长祈之间的四尺远,轻叹一口气道:“祈儿,你已经长大了,我希望你深知自己作为一国储君的立场和责任。”
李长祈莞尔:“关于风国公主联姻一事,你教训我的我都记住了,您大可再选些合我心意的俏人儿,我决不推辞。”
“其他有谁合你心意?姜家小儿子?”
李长祈道:“那本是献给您的,您喜欢,姜太师对此不也没有异议吗?”
李傅荣道:“姜太师与李红度的关系一向很好,你不提防么?”
李长祈道:“你不是很开心吗?”
李傅荣道:“得有人跟你拼一番,才不至于你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李长祈道:“姜末是个官家的孩子,谁都知道他终究会是一只羔羊,现下的光辉终将会是毁他的证据,赵远程的事不够姜太师反省的吗?他抱着侥幸还是真的自信无匹了?”
“你住口。”李傅荣眯眼紧紧地盯着李长祈的脸,而后撇头望向依旧嬉戏欢快的鱼群缓缓道:“我不管你所谓关于你的心意,我只对于当下你与铄儿走的近到付王爷都有言辞而做了些思考。”他看一眼李长祈又道:“杨忠玉来了不过几个月,他的身子你再清楚不过,如果杨琼玉来的时候杨忠玉不做当初的承诺,我们很可能陷入危险境地。”
李长祈的眸色几不可见地悄悄变换,流光暗涌。
李傅荣忽的仰头,声音中几分无奈:“这大羽今后必然是你们其中一个的,而究竟最后是谁的,我不关心,但若让我知道了我不想知道的消息。。。。。。我会疯的。”
不想知道的消息?
几片枯叶从宫墙上缓缓洒落,入冬已有一段时间,冷意却不甚明显,阳光时不时的都在。
李长祈望着付王爷一身深褐蟒袍骑着高头大马,自徐徐拉开的宫门外摇晃着进来,一手提鞭,一手搂着喜形于色的李凡宝。
他眉宇渐暖,忆起李傅荣的话,暗道:你若不想知道的话,就不劳驾你知道了。
“李长祈,我来了。”李长祈从付王爷怀里接过欢呼出声的李凡宝,旋身让他落地。
雪白的外衫落至脚跟儿,掩住修长未染纤尘的粥色马靴,一指宽的玉色腰带细巧的结儿打得颇具看头,腰带尾处柔软的落在隐隐不好说的部位上方半寸。
呀,额头真是宽阔饱满,今日发丝又勤快的束起来了?可一看就是出自付王爷之手,一会儿又要花大堆的功夫去拆它。
面若冠玉,眸似星辰,美若谪仙,笑起来真好看。。。。。。
李长祈的心尖儿上都是暖的,光亮的。
触额,顶——
呵哼。。。。。。
使那么大劲儿,就不怕本宫咬你么?
付王爷看着这一对兄弟相亲相爱如此和谐,他叹一口气:“臀下,我把铄儿先安顿在你那儿,你替我细着心点儿照顾。”
呀,还越来越用力了。。。。。。
李长祈轻一拍李凡宝的脑袋,立觉上方空气不对,改拍为摸,轻轻抚摸。
他转头对坐在马上的付王爷说:“付王爷,你就放心吧。”铄儿就托付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