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璋深知徐知训来者不善,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对他不敢怠慢,不妨暂且热情招待一番。
两人寒暄一番之后,徐知训端起茶杯用嘴吹了吹,喝了一口,这才言归正传道:“陈大人,我军虽然围困苏州城很久了,可是敌军始终龟缩在城里,不出城与我们正面决战,虽然我们的兵力占优,但是,我军其实占不了太多的便宜,耽搁在苏州城一天,我军就要多消耗一天的粮草,更重要的是,冬天就要到了,那时候,天寒地冻的,要想攻下苏州城可就更加困难了。”
“这些难处,老夫当然也能想得到,老夫也在为此殚思竭虑,衙内,不知你有什么见解?”陈璋有些诧异,这个花花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军国大事了?
“晚辈听说,钱镖亲自率领的舰队已经逃到了海上,东洲城这边的防守压力也就小了许多,更何况,东沙岛的海盗们已经与我军结为了盟友,以后,他们可以帮助我们骚扰吴越水军。陈大人,您是水陆行营的都招讨使,这时候,只要您亲自赶赴苏州城督战,攻下苏州城指日可待!至于东洲城这个弹丸之地,有晚辈在这里镇守就够了……其实,这并不是晚辈一人之见,周本将军也是这么认为的。”徐知训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劝说陈璋带兵去苏州那边增援。
陈璋心思电转,原来徐知训这小子是打算把自己撵到苏州去,他却要来这里享受胜利果实,谁都知道这小子是个好色之徒,也难怪,军营里的日子很枯燥,徐知训肯定很不习惯。
“其实,老夫也打算去苏州,这不是一直在做准备嘛。”由于上次两人争吵得不可开交,陈璋仍然对徐知训怀恨在心,但是,他却对徐知训的老爹徐温颇为忌惮,现在,既然徐知训已经这么说了,陈璋也就只好带兵去增援苏州了,免得被别人抓住把柄,将来,此事一旦传到徐温的耳朵里,恐怕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两人又聊了几句,徐知训忽然提起了以王成斌为首的那些海盗的事情,在这件事上,徐知训和陈璋有点分歧,徐知训知道,李盛在说服那些海盗结盟一事上立下了汗马功劳,眼下,那些原本盘踞在东沙岛的海盗居然又兼并了大悲山岛,他们的势力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如果长此以往,这些海盗固然可以起到牵制吴越水军的作用,但是,这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也必将会成为李盛在淮南官场上引以为豪的后盾。有了这群海盗的幕后支持,李盛或许就能平步青云,在淮南官场之中捞取更多的利益,这是徐知训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所以,为了公报私仇排挤李盛,徐知训绝不能容忍这些海盗坐大。
看着陈璋陷入沉思之时那种迷茫的表情,徐知训提议道:“陈大人,自古以来都是兵捉贼,那些海盗终究是一群盗匪,今天,他们占据了大悲山岛,明天,他们就有可能会来骚扰东洲城,将来,如果我们再次陷入战争,这些海盗就有可能会从背后捅我们一刀。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贪得无厌,阴险狡诈,我们不得不防啊!”
陈璋却很不以为然,说到底,与海盗联手对付吴越军还是他下的命令,如果他再下令剿灭那些海盗,那么,他岂不成了出尔反尔的不仁不义之徒?以后,他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陈璋也知道,那些海盗与东洲城的老百姓和商人们关系密切,如果他派兵剿灭这些海盗,也许会失去当地的民心,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陈璋没好气地说道:“徐衙内,你以为本官不了解那些海盗吗?可是,如今我军的首要任务是攻打苏州城,本官哪有余力去围剿那些盘踞海岛的海盗?有这些海盗存在,一旦吴越水军来犯,他们就可以牵制或者骚扰敌军,常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剿灭了那些海盗,最乐见其成的自然就是吴越军了,因为我们的兵力必定会被削弱了。”
“陈大人,晚辈的意思,并不是要派水师官兵去强攻,那些海盗盘踞海岛以逸待劳,那两个海岛的四周都是暗礁密布,水情不明,我们水师的舰船很难靠近。”
徐知训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虽然陈璋说得合情合理,徐知训却仍然坚持自己的主张,表面上,他还不敢对水陆行营都招讨使陈璋不恭敬,心里面却在咒骂着,你这个老匹夫,不过是我爹的一个走狗而已,将来老子要是上位,一定让你好看!
陈璋听得一头雾水,不耐烦地问道:“徐衙内,请问,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徐知训阴沉着脸道:“陈大人,如果我们与那些海盗硬拼,当然难免会付出伤亡惨重的代价,这样就便宜了吴越军,所以,我们可以用些计谋,就像李盛那小子说过的所谓斩首战术,我们不妨试一试暗杀那个叫做王成斌的海盗头子,只要我们得手,其余的海盗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到时候,他们必定会树倒猢狲散,甚至可能自己人之间互相争权夺利,分崩离析,那时候,我们还用担心他们吗?剿灭这些海盗,也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沿海一带的百姓也可以少受海盗的骚扰,可以说是大功一件!”
陈璋闻言先是双眼一亮,谁不想立功呢?立下更多的功劳就会得到更多的赏赐,他刚刚在东洲城里搜罗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侍女,正是需要花费钱财的时候!
陈璋随即又转念一想,一旦暗杀那个海盗头子未能得手,那就会打草惊蛇,还不知道那些海盗会不会怀恨在心,一旦他们因此转而与吴越军联手那可就麻烦了,苏州城直到现在仍然久攻不下,淮南军现在哪里有足够的实力树敌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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