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起来才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昨夜并未回来,只是让送饭的下人带回来一句话,说是在宫中有重要的事情,让母亲夜间不必等候了。倒是我有些疑虑,叫过昨rì送饭的下人,仔细盘问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才放下心来,毕竟咱们还没参加过这种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呢,比起现在,前世的那些都算是小儿科了,无论如何都是文明社会了,再怎么斗送命的机会还是微乎其微的。
到得晚间,父亲才一脸倦sè地回府,同父亲一起回来的还有五叔和六叔,脸sè都是灰呛呛的,看来这两rì一夜过得确实比较累,呵呵,还好现在咱们还是闲人,抓紧时候享受幸福时光吧,过段时间恐怕只有忙里偷闲的份儿了。
抱着探听消息的想法,我亲自接过丫鬟手里的活计,忙前跑后地侍候几位长辈简单地擦洗了一下,父亲一反常态地没有理会我,也没有呵斥我退出去,不要掺和大人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五叔给他打了什么预防针了。
好不容易等父亲他们用完了晚餐,趁他们没注意,我一个人猫在书房的角落里,期待着听到点第一手资料,父亲和六叔由于心中有事儿好似浑没在意,只有五叔好像一直注意着我的动向,面带深意地望了我一眼。
由于父亲一辈哥兄弟八人只有这三个亲兄弟在京,所以有什么事儿都是他们先议,同时快马加急询问家族其他几个重要人物的意见,然后再综合一下形成最终处理方案,如果意见不统一就按多数的办,关键时刻由家主拍板决定,呵呵,是不是很有些mín zhǔ集中制的意思?开这种常委会大家都是熟门熟路了,所以几人一上来便直奔主题,猫在一旁的我听得分明,原来昨夜庆隆帝又一次病危,算起来这已经是最近几个月以来的第五次了,没想到又被他挺过去了,也许是因为放心不下储君未决这件大事吧,一直不肯蹬腿。不过我还是很佩服这家伙的命硬,估计宫中的千年老山参存货不少,要不然也不能吊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上西天。
说实话,我对庆隆帝如此犹豫不决实在没料到,在我看来就算随便指定一个继承人也比死后没个准话好,即使庆隆帝西去新皇威望不足,难以驾驭几大世家互相倾轧的朝中局面,也比庆隆帝死后立刻天下大乱要强啊,而且那几个皇位继承人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用句粗话讲就是‘俩JB炒菜,一个JB味’,都是祸国殃民的底子。相对来说还是大皇子更适合些,虽然生xìng喑弱,但委曲求全,在张家的支持下也许还能保得住平安,可惜他实在不受庆隆帝宠爱,甚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赶出京城,根本没了希望,看来老爹一见事不可为,就立即放弃了,否则为了一个希望极其微小的大皇子成为皇家、钱家、吕家、于家的众矢之的就不妥了。
想了一想,感觉不对,庆隆帝毕竟已经是做过几十年皇帝的人了,不至于如此不济吧,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自己不能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前世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副市级官员,还是占了退休前的照顾而已,要不然只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县令的级别,根本还没接触过这么高层次的政治斗争,谈谈思路还行,具体运作上恐怕还是比较稚嫩,比起古人这些老jiān巨滑的前辈,差距那是相当地大。
那么庆隆帝是怎么想的呢?冥思苦想中,我蓦然发觉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庆隆帝早已有了心中默认的人选,只是生怕他自己此时无力掌控朝局,早rì公布出去引发变故。一定是这样,传位的遗诏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就是某个皇帝极亲信的心腹手中。现在不公开,让大家都觉得有希望,互相攀咬,不至于狗急跳墙,到临死前一公布,几大世家仓促之间也难有动作,新皇的登基很可能是一个有惊无险的局面,等其余人等反应过来再想搞些小动作,新皇登基已有些时rì,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得逞的了,嘿,这个老狐狸,想得还真是深远啊。
在一边旁听了一会儿,发现父亲和五叔、六叔一直在为几位皇子到底谁能即位发愁,庆隆帝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极深的城府,任你几大世家互相攻讦,朝中乱成一锅粥,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倾向xìng,由此我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正在屋内几个愁眉不展的时候,书房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随即母亲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手里托盘摆着几个茶盏。关上房门,母亲来到桌案前为父亲和五叔、六叔各倒了一杯茶,然后居然也为我冲了一杯,然后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臭小子,难不成还让为娘的给你端过去不成?”
无奈何我只好苦着脸从角落里一步步蹭了出来,父亲和六叔一直没发现我居然在这里偷听,吃惊之下眼睛险些瞪了出来,随即父亲脸sè一沉,手中茶盏重重往桌上一顿,哼了一声就要发飚。
在这个关键时刻,五叔及时地站了出来,道:“大哥(兄弟们都在的时候称三哥,父亲行三,同理,父亲有时管五叔叫二弟,有时叫五弟,不会再让我介绍六叔怎么称呼了吧?),其实刚进书房我就已经发现羽儿了,之所以没声张,是因为我觉得羽儿此时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格参与家族大事了。”
父亲闻言一愣,五叔在正事上向无虚言,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正待出言相询,母亲这时也发了话,“夫君,妾身来此也正是因为此事。适才不见了羽儿,我一猜他必是跑到书房来了,妾身怕夫君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责备羽儿,所以才借送茶之机来向夫君说明此事。”
见父亲还是有些茫然,母亲和五叔这两个听过我‘高论’的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然的笑容,母亲对五叔道:“叔叔不妨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