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惊四座。
学子们纷纷目光震惊,手中的笔都因为这一瞬间的失神而哗哗落下。
文尚翎藏在折扇后的脸上,笑如春花。这傻子,居然还真说出来,真不知该说他天真,还是笑他愚笨。
夫子脸被气红了,胡须颤抖,手中的戒尺狠狠地一拍木桌,呵道:“岂有此理!你这是什么为臣之道,倘若是为臣,那么当的也是一代佞臣。古圣人皆谓后者忠孝廉正清,而今你这一番话全是有违圣人之言,荒谬至极。”子车夫子戒尺遥遥一指门口,面目冰冷:“马上给我出去,在这里只是辱了我孔圣人之贤!”
莫言之略略偏头,躲过夫子的唾沫横飞,然后长长地鞠了个躬,说道:“夫子,就不听听学生为何会有如此一说?”
子车夫子见莫言之鞠躬,态度也诚恳,虽然还在气头上但也不似刚才那般。此时火气略消,也倒静下了些心,面上含嘲:“你这样的话全是有违天理,还有什么理由。”
虽然有些迂腐,但毕竟是一代大儒,对于任何新奇的学说都有着一定的包容性。只是莫言之所言的为臣之道,与他所修孔孟之道差了太多,以至于子车夫子此般愤怒。
莫言之再鞠了个躬,然后才理好衣袖道:“夫子,为臣之道,为臣之道。佞臣之道也罢,忠臣之道也罢。其本质学生觉来并无多大差别。”
众学子们一蹙眉,对这话明显不甚赞同,佞臣之道害国忠臣之道利国,两者之间可谓是天壤之别,怎么在他口中就是“并无多大差别”了呢?
文尚翎这一回难得不再笑,把扇子收好目光静静看向在莫言之。
“学生斗胆问夫子,忠臣于国家有何利?”那个布衣粗麻的少年面容含笑,黑色的眼睛里仿佛顷了碧海万里。
子车夫子道:“自然是为了造福百姓,使国家繁昌。”
莫言之点头,“夫子所言极是,那么夫子又如何理解这‘功高盖主’一词?”
子车夫子面容一凝,然后冷嗤:“君王统治这江山社稷,自然需要民心,正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然而当有臣子功劳高于君王,名望高于君王之时,民心动摇。这就是所谓功高盖主。”夫子说完,又加了一句:“君王为维护统治,皆会处死这‘功高盖主’的臣子。”
“夫子,佞臣又是什么?”
“当然是那些权顷朝野却不肯造福一方,只为己利的臣子。”子车夫子语气里满满的嘲讽。
“佞臣权顷朝野却不肯造福一方,忠臣造福一方却往往功高盖主。那么夫子您说,您是当那风流富贵的佞臣,还是当死于非命的忠臣?”
子车夫子冷笑:“孟子曾说过‘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身取义也’,死有何防?能造福百姓已是我等大幸!”
莫言之笑言称赞:“夫子好气魄,”继而语气一转,忽然带着些疑惑:“那么学生想问夫子,您又怎么确定您的死换取的是您的义,而不是别人的利呢?”
未待子车夫子回答,莫言之已经道:“若是所有忠臣都如您这般,那么怕是所有忠臣都死绝了。忠臣死绝,这朝堂之上难道不全是奸臣当道了吗?”
她一笑:“夫子,学生说的是佞臣而非奸臣,佞臣或许不造福一方,却也不似奸臣祸害朝纲!这天下是君王的天下,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么为什么不能如我所言,当一个对上讨好对下严肃的佞臣呢?这样不似忠臣死于非命,同时还能为江山清除奸臣——清君侧!”
再一次,好不容易回神的学子们又怔愣了,手里的书本掉了满地。就连文尚翎也差点一个手滑,让自己的折扇掉下。
子车夫子的面色渐渐变得平静下来,他目光这一回直直地靠向莫言之,锐利如刀,仿佛射进人的心里。
窗外的蝉儿撕喊,树叶摩擦,一任夏日明媚。
子车夫子慢慢转身:“我们接着讲…流英你先坐下。”
“啪——”
文尚翎的折扇终于掉在了地上,他回头,就看见莫言之目光平静嘴角微笑优雅。
不许在这章找茬,因为某兮自己都发现了几处不对,但——反正就是不许就是不许啊啊啊啊!(她在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