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声、雨声,呼啸而过。
初夕大惊失sè,来不及多想就要爬起逃命,但是他刚要爬起,却只觉脚踝处一阵剧痛,疼的“哎呀”一声叫了出来,看这样子已是严重扭伤了,仓促下又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这一下力道不轻,初夕只觉眼前一黑,大叫一声,冷汗直流,而且人的神智也随着压力巨大,渐渐模糊了起来。
与此同时,黑熊仿佛欣喜地怪叫了一声,一路狂奔,不过片刻就到了初夕面前。
紧接着,黑熊张开大嘴,发出震耳yù聋的咆哮:“吼!”
初夕心跳都骤然一停,脸sè瞬间惨白如纸,彷徨无措,便在这时,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他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段莫名其妙的文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些话,仿佛在他深心处亮起来的一般,回荡在他脑海中,这是“天行”法门中的总纲,本来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灵气向来滋养在丹田内,怎能与穴窍融合为一?
但就在此刻,他身处绝境,周身yù裂,实在万苦之境,脑海中的某个地方,却不知为何渐渐清明起来,甚至不顾面前的黑熊,只回荡着深深刻在他脑海中的天行文字:
“乾天刚健,自强不息。坤地方直,厚德载物……”
初夕体内始终无法运用自如的浩瀚灵气,如洪川泻海,瞬间充斥了他全身经脉。
一股暖流自经脉中游转,然后停留在穴窍内,他全身骤然一松,只觉如要御风飞去,同时身体的痛苦也在离自己而去。
初夕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宛如成仙,还没想清楚自己身体到底有什么变化,却发觉黑熊依然近在眼前,口中带着扑面而来的腥臭味。
初夕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自己离死亡近在咫尺了,来不及多想跳起身来,一个转身向后跑去,速度之快,比起原先竟提高了五六倍不止。
这一切事出突然,黑熊眼睁睁地看着初夕一下溜了个没影,反应过来后顿时大怒,咆哮一声急忙追去。
初夕整个人快的仿佛一道残影,而且意外发现原本黑暗中模糊的视线清晰了许多,一切景物“呼呼”快速向后退去。
他才从鬼门关侥幸逃回,来不及喜悦自己此刻的异常速度,正想寻找出路彻底摆脱黑熊,却听背后风雨中,竟有异声响起,初夕不敢置信地向后撇了一眼,几乎吓得连下巴都掉下来了,只见那黑熊竟然又是追了上来,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气势汹汹,竟一点都不比他慢。
初夕几乎要错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黑熊怎么可能如此之快?他惊骇了一瞬间,立刻又定下神来,知道此刻是生死关头,当下便如没头苍蝇一般,靠着本能到处乱跑。
但那黑熊非但巨大,居然也十分灵活,初夕亡命奔逃,却只听背后吼声阵阵,不禁心惊肉跳,不顾一切地向一处空旷地冲去,只求能离那古怪黑熊越远越好。
不料他亡命而逃的力量下,速度固然是快,可却没有及时看清眼前的一块墙壁,“砰”的一声,整个人撞到了坚硬之极的墙壁上。这一下痛彻入骨,撞得着实不轻,隐约感觉面上有温暖液体,只怕是见血了。
初夕撞得七荤八素,全身都像要散架了,在痛苦地叫声中,缓缓抬起头来,向黑熊看去。
然后,他就呆住了,心中不禁萌生出一个绝望的念头:我要死了吗?
风声幽冷而肃杀。
初夕呆在原地,身子一动不动,好像是意识到了天意难违。
看来一切都到这里为止了吗?他的心头忽然平静了下来,在那一个瞬间淡淡地想着。
初夕闭上了眼睛,全身冰冷,静静等着死亡,只是不知那一刻,是否会有巨大痛苦?
夜sè沉沉。
许久之后,一切如常,并没有出现血花飞溅的时刻,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脸sè苍白的初夕缓缓睁开眼来,在这安静的时候,向前看去,顿时一怔。
只见两丈开外是一只黑熊,那一双隐藏在狰狞头颅中,似能通懂人xìng的双眼凝视着初夕,看见初夕睁开眼来,还极为不满地低吼了一声。
初夕被吓了一跳,身子贴着墙壁向旁挪了两步,与此同时黑熊也跟进了两步,然后在原地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初夕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又向旁退去,只是接下来他退多少,黑熊就跟进多少,看着他担惊受怕的样子,似是以此为乐。
初夕不禁呆了一下,这黑熊莫不是成jīng了不成,竟能做出如此人xìng化的行动?
他想归想,但没忘记此刻身处险境,快速扫了一眼周遭,心中一沉,若是黑熊突然发难,他今rì定是要难逃一死了,不过好在这黑熊一时半会儿也无攻击之意。
初夕定了定神,也不管那黑熊能不能听懂,壮着胆子大声道:“你别过来,我可不是好惹的。”
黑熊低吼一声,不知道明不明白初夕的意思,只是紧紧盯着他。
初夕满心焦急,却见黑熊忽然站起身来,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时而低吼几声,更让人可气的是,仿佛能从它眼中看到一抹戏谑。
初夕本是个极为倔强的人,他在天坛峰受了一肚子委屈,正无处诉苦,哪想到此刻竟又让一只黑熊给逼入了绝境,生死未卜,只怕这件事若是让师傅得知,师傅又要气的大呼自己没用了吧。
在这穷途末路的时刻,初夕怔怔地想着,心酸不已,同时耳畔亦有黑熊不绝于耳的低吼声,一阵心烦意乱,心神激荡,忽然身子一抖,忍不住喷了口鲜血出来。
黑熊见初夕吐血,低吼了一声,仿佛在感到惊讶。
初夕擦了擦嘴边的血液,苦笑一声,只觉得天下万万人,偏偏自己自幼类遭不幸,不但没爹没娘,而且一心努力修道想要得到云玄认可,都是难如登天,念及此处,心中绝望之意油然而生。
初夕的呼吸逐渐急促,他抬头怒视着黑熊,通红的眼中有凶煞气蔓延,忽的顺手抓起身旁摸到的石头,用力向黑熊砸去,好像一个小孩子生气发怒一般。
黑熊反应极快,身子一动便移了开来,随即向初夕愤怒的大声咆哮。
“啊!”
初夕仿佛被冲昏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大声吼叫,像是疯了一般,双手在身边乱抓,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甚至还有泥土,一股脑地向着黑熊丢去。
黑熊大怒,做出攻击之态。
初夕停了下来,直喘粗气。
人间自古流传人在将死前的一刻,会回忆起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那一瞬间时间都会停止,那是上苍对垂死之人的怜悯,让临死者有回忆的时间。
但是,初夕悲哀的发现自己生无可恋。
初夕自嘲一笑,情绪反倒渐渐平静了下来,干脆就不管黑熊了,放眼环顾四周,似在打量自己的葬身之处。当他向旁看去时,怔了一下,只见刚才他撞上的墙壁,却是一间屋子,此刻还能从右边木门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一丝光亮。
初夕脸上有诧异之sè,照这么看来,里面岂不是还有人?可是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屋子内怎么还是安安静静的?
他想了想,一狠心当着黑熊的面,站起身来就向那木门走去,走到近处,他又向后看了一眼,见黑熊一动不动,心下松了口气,虽有疑惑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推门,发现门没锁。
下一刻,他几乎想也没想,快速闪进了屋子内,“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这时才听见屋外黑熊一声莫名地嘶吼。
初夕向前看去。
屋子内空荡荡的,约莫有四丈方圆,四周墙角上点了几盏油灯,油灯虽是破旧不堪,但将四周照的亮亮堂堂的。屋内还有一张陈旧的桌子、凳子,和靠在墙边的木床。
而此刻,有一个老头坐在凳子上,正神sè古怪地打量着初夕。
这个老头身子矮小,却肥头大耳,全身横肉,头戴破烂斗笠,邋邋遢遢的外表,更可怜的是他少了一只左臂,初夕面上有惊愕之sè,怔怔看了半响,才吃惊道:“你、你是谁啊?”
“我是谁?”老头低低说了一句,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初夕面前,瞪着他,凶神恶煞道:“大半夜的你不打声招呼就擅闯进来,还敢问我是谁!”
初夕被吓了一跳,不禁有些尴尬,讪讪道:“老人家,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这时屋外又响起黑熊的叫声,老头眉头一皱,抬起独臂就伸向木门,初夕正窘迫间没有多加注意,待得发现时大惊失sè,急忙道:“老人家,不可……”
只是他刚叫到一半,早就为时已晚,这老头离木门只有一步之遥,木门“吱嘎”一声便被他打了开来,顿时有风雨飘进,冰冰凉凉,黑熊也摇头晃脑地走进了屋子,看着在场两人。
初夕心中咯噔一沉,暗暗喊遭,他与这老头素未谋面,可绝对没什么仇隙,但今rì他无意间将黑熊引来了此地,照传闻中黑熊的凶残可怕来看,这奇胖的老头恐怕要因他而受到牵连了。
初夕虽不是什么胸怀大志、豪气凌云的人,但至少也是个敢作敢当、见义勇为的血xìng少年,当下脑中一热,几乎想也没想,用瘦弱的身子一下挡在了老头的面前。
“老人家,你快走,我来替你拦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