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夕本就受了重伤,身子依然虚弱无比,还没能好好静养,此刻心神就受到重大打击,没走几步,他只觉一阵困倦袭来,竟是又昏迷了过去。
云易水见到初夕忽然倒了下来,面sè一变,正要上前将他扶起,可却有一个人影忽然出现,抢先她一步将初夕抱在了怀中。
云易水吃了一惊,自己竟然都没能看清这个老头的动作,一想便知这老头是个不世出的高人,只不过她虽是看不透无凡的深浅,但见初夕落在他手中,也无退却之意,道:“放下他。”
无凡神sè冷漠,看了她一眼却不加理会,将初夕带回了房间,云易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静观其变。
初夕被无凡放到了床上,忽然,他在昏迷中,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眉间微微皱起,右手像是习惯xìng地伸过来,抓住了无凡的衣服,然后,他面容一苦,低语道:“师傅。”
无凡一呆,看着他那憔悴却又倔强的脸,嘴角忽有微笑,向大**:“大黑,这小子虽然又傻又倔,但心xìng质朴,其实也是个好苗子,你说对吧?”
初夕这一睡,一直到第二rì清晨方才醒来。
他尚还觉得有些头疼,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来向四周看去。
大黑与那个奇怪的胖老头不见了,云易水也不在,房间里空荡荡的。
静下心来,能听到屋外木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隐隐约约,还有诱人的香味飘来,初夕这段时间滴水未进,早就饿极了,这一下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初夕翻身下床,走出了房间,天地阳光明媚,整座五斗峰到处都能听见虫鸣鸟叫,他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向前看去,不远处,大黑坐在那里,至于那个带着斗笠又矮又胖的独臂老头,正在忙碌着烧烤一些野味。
无凡望见了初夕,骂道:“臭小子,你总算醒了。”
初夕呆了片刻后道:“你究竟是谁?”
无凡大翻白眼,不耐烦道:“你究竟要问多少遍,我当然是你师傅。”
初夕身子晃了一下,仿佛这两个字是那么沉重,苦笑道:“师傅?”
尽管无凡明白初夕叫的不是自己,但仍旧大笑了起来,应道:“哎,这就对了吗,你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初夕怔怔地望着无凡,许久后摇了摇头,据理力争道:“不,你不是我师傅,我师傅传了我道经,教我修习法术,他才是我师傅。”
这一段有些绕口的话从初夕口中说出,无凡老脸顿时一沉,怒道:“臭小子,你已经叫过我师傅了,现在就算想要反悔也晚了,赶快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往后你便是我无凡唯一的弟子。”
初夕一抿嘴,头一歪,做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无凡气的七窍生烟,不由分说道:“好你个小子,我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就没一件不成的,今rì我还收定你了,你不想跪也得跪。”
初夕看他凶恶样子,虽是有些害怕,可就是理都不理。
无凡却是越来越怒,忽的大叫一声,抬起手来向着初夕一压,瞬间周遭空气仿佛都齐齐一震。
下一刻,初夕只觉得肩头有一股如山般的重力压来,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而无凡口中又是一叠声道:“叫不叫,叫不叫,叫不叫。”
这时大黑看到无凡发怒,口中发出低吼,仿佛在起哄一般,看着眼前一老一少,为了莫名其妙的师徒名分,这般彼此相争下去。
初夕面sè大变,用尽了全力要从地上站起,可自己的身子如被凝固了一般,饶是他憋红了脸,可哪怕就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丝毫。
此刻初夕已是明白眼前这胡搅蛮缠的古怪老头,乃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奇人,光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手便让初夕震惊之余另有佩服。只是初夕xìng子极犟,岂会向无凡低头,当下大声道:“你以大欺小,我不服,你快放开我。”
无凡低笑一声,走到初夕面前,理所当然道:“这是你小子不识时务,怪不得我。”
说着,他一把按住初夕的头,快速地向自己磕了三下,完毕之后,顷刻快意大笑,眉飞sè舞道:“好,拜师礼成,往后你便是我无凡一脉的弟子。”
初夕只觉得周围骤然一松,整个人又获得了zì yóu,他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你、你无耻,我、我……你、你……”
他越说越怒,但嘴舌间却不大灵光,“我我”“你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不过无凡也不介意,将大黑唤了过来,正sè道:“小子,大黑以后便是你的师叔。”
大黑极有灵xìng,直立起身子看着初夕,初夕哑口无言,此次倒不是被吓得,反而是难以接受。
无凡等了半响,不满道:“臭小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师叔。”
初夕张大了嘴,指着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却没有想到,无凡依然脸sè平静地说着匪夷所思的话:“大黑已经跟我几百年了,我俩rì夜相伴,从来都是以兄弟相称,现在我是你师父,它便是你师叔。”
初夕呆了半天,才从这巨大惊讶中回过神来,立刻便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疯了疯了,这老头一定是个疯子。”但他看着无凡神sè,居然是煞有其事的模样,心中更是一阵发寒,吃惊道:“你、你说什么?”
无凡翻了翻白眼,道:“你这小子莫不是听不懂人话?还不快喊师叔。”
初夕立刻跳起身来,大怒道:“你欺人太甚,要杀要剐,我绝不惧你。”
无凡为之气结,道:“好你个小子,真是气煞我也。”
初夕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一心觉得还是快些离开此地为妙,在心中思索该以什么办法离开,这时大黑吼了一声,似在催促初夕快些喊它“师叔。”
初夕看了它一眼,又听面前无凡旧事重提,道:“小子,还不快叫师叔?”
初夕一怔,一下子当真是头大无比,而且一想起刚才迫不得已的拜师礼,他心中就一阵怒火,何况眼前这怪老头竟还要让自己拜一只熊为师叔,这如何使得?
其实初夕心中对大黑很是感激的,早已将这个老对头以往欺压自己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不可相提并论,要让他报恩绝对是义不容辞,可要拜大黑为师叔,这是万万不能的,说到底,还是初夕那小小的自尊心在作怪。
初夕连连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
无凡一咧嘴,更显几分凶恶,吼道:“有什么不行的?你是我磕过头的徒弟,那大黑自然是你师叔。”
初夕扭开头,颇为委屈道:“我才不是你徒弟,你仗着道行高深,欺压我一个小辈,刚才我只是逼不得已,不能算数。”
无凡气的吹胡子瞪眼,初夕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抢先道:“前辈,你和大笨熊的救命之恩晚辈铭记在心,以后要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穷尽所能,眼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给无凡说话的机会,用尽自己此刻所能,一溜烟就没了影。
大黑眼看着初夕几个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低吼了一声,似也在恼怒这小子不肯认自己师叔一事,不过他见无凡没有动作,故也就没有追去。
初夕跑了一阵,往后一看,发现无凡和大黑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了脚步,不过一张脸顿时就变成了苦瓜状,直吸凉气,却是因为伤势的缘故。
“初夕。”忽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初夕一怔,向前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在失神中,不知不觉到了黑龙潭,而此刻,映入他眼里的,正是一向冷漠的师姐云易水。
从昨rì初夕昏迷过后,云易水并未回去天坛峰,守候了初夕整整一夜,寸步不离,似乎生怕她不在时无凡会对初夕下毒手一般,而无凡也明白云易水的用意,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紧张的很。
今rì一早,云易水见初夕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因为身上衣服还有不少污血,甚是肮脏,她一女儿家,自然注重容貌仪表,平rì里也极为爱洁,穿着血衣真要比砍她几刀还难受。
所以云易水独自一人来了黑龙潭,简单洗梳了一下。
初夕回过神来,呐呐道:“云师姐。”
云易水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道:“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初夕摇了摇头,道:“已经没什么事了。”
“多谢你了。”云易水忽然低声道。
初夕呆了一下,连忙摆手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云易水忽然道:“你的修为现在是第几层境界了。”
初夕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脑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南凌玉的笑容,想起了那个美丽夜里,她曾经也问过这个问题,同时也想起了那一句话随意的话:
你自己要刻苦修炼啊,多下点功夫,也许有一rì也能到齐师兄现在的境界吧?
初夕的心痛了一下。
云易水会问起这个问题,无非是因为上次初夕施展的那一招太极图,连她炼丹境第五层的修为都不是朱厌的一合之敌,可初夕竟是硬生生将朱厌给挡了下来,这才心中有些好奇罢了。
只不过真正令云易水感到疑惑的是,她印象中初夕并没有道经第二层往后的修炼法门……
云易水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有意不答,转过头去,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初夕身子一震。